周彩兰不知道连巧珍怎么回事,但袁冬初猜到了啊。
重生的连巧珍,之前一心以为自己攀了康豪那个高枝,能通过捷径走上人生巅峰。
却没想过,上一世的她没有人生巅峰,是不是她自己哪里有问题。
没找到根本原因,就是重生一百次也白搭。
说不定还是因为她,把上一世秦向儒的人生巅峰给耽误了。
周彩兰轻轻地啐了一声:“别人过得不好她能得到什么好处?这什么人嘛?”
“就说啊,”袁冬初笑着,“所以你和秦公子一定要过得好才行,不能被心术不正的人看了笑话。”
周彩兰立即得意起来:“相公那么好的人,我们当然会过的很好。”
说着,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哼!像连巧珍那样的人,就是给她配个好男儿,她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袁冬初赞许道:“这话就说对了。人家不都说,盐到了哪里都咸,醋搁哪儿都酸,连巧珍就是这样的人。咱都躲她远点儿,不要被她咸到了。”
周彩兰被袁冬初的话逗笑。
说话间,便到了侧面一个小厅。
小厅门口有丫鬟伺候着,看见两人先屈膝一礼,接着上前推门,并向里面禀报:“秦家大奶奶到了。”
周彩兰微笑点头,和袁冬初一起走了进去,身后各自的丫鬟鱼贯进门。
侧厅中有五六个女孩子围坐在一起,正叽叽喳喳的说笑着,见她们进来才停下说话。
侧厅果然是曹家小姐曹嘉卉为首,她笑着起身,亲热道:“周姐姐来了啊。”
见礼之后又看向袁冬初,笑问道:“这位姐姐是?”
曹嘉卉知道自家都请了些什么人,对周彩兰身边这位姑娘多少有些猜测。
果然,周彩兰笑着介绍:“这位是诚运二当家的女儿袁姑娘,名唤冬初。”
“哦。”
“哦哦。”
周彩兰的介绍,引的房间里其他人此起彼伏的惊讶。
曹嘉卉也很热情:“原来是袁姐姐,我早就听闻姐姐的大名,今日才得相见。原来见面更胜闻名,没想到姐姐如此好看。”
袁冬初连忙谦虚:“贫寒之女,不敢当曹小姐如此赞誉。”
这位曹小姐十三四的样子,一身鹅黄色锦缎衣裙,样貌娇憨,一对杏眼很是明媚。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位小姐刚才的话转折幅度挺大,差点儿把袁冬初闪到。曹嘉卉说的见面胜似闻名,原来指的是相貌吗?
袁冬初虽然不会妄自菲薄,但也不会过高估计自己。她的相貌不错,很耐看,但距离国色天香还是有点距离的。
这位曹小姐原以为她长什么样?
很丑吗?
袁冬初内心里狠狠的悻悻然了一番,小姑娘,姐姐我记住你了!
这边说话,其他府上的少奶奶小姐们也过来了,曹嘉卉给周彩兰和袁冬初一一介绍。
大家各自客客气气的见礼,之后依次坐下。
大概袁冬初名声挺响亮,家世最差的她,还被众人礼让着,做了个较好的位置。
其实吧,县城深闺中的小姐,相比通州和津州那样的大城,内院规矩还要更多一些。
这些年轻女子最早听说袁冬初在诚运做事时,还有些瞧不上。
但随着诚运的名气越来越大,业务种类越来越多,少奶奶小姐们见识了诚运的代购名录,能从上面买到自己心仪的物品。她们再看袁冬初时,内心便有了些微妙的变化。从初时看不起女孩子抛头露面,变成了现在的各种羡慕。
如今终于见到了真人,各种话题、各种问题就都来了。
有问外面的世界如何繁华的;
有问各地都有什么女孩子感兴趣的风物特产;
也有问通州到底有多大多繁荣、津州的权贵是不是仅次于京城的;
更有问,诚运的投递小子是不是真的都能认字?还问不经过先生教导,他们是怎么学会的?
曹嘉卉已经殷勤地给袁冬初捧上新沏的茶,方便她讲述时润润喉咙。
…………
连巧珍留在延浦镇家里过年其实很不得已,她平日里不爱在家呆着。因为家里时不时的便会有人来串门儿,或者过来榨油。
虽然点心铺子比油坊赚钱,但老年人嘛,总是想的多一点,总觉得这个油坊养活了连家好几代人,是连家的根本,不能丢了。
所以,现在这个榨油作坊还在做,不过只有她娘一人支应着,接不了很多生意。
家里人来人往的,哪个来了都要和她搭讪几句,出口的当然都是好话。
但这些人的神色间暗藏的探寻,又怎能瞒过已经活了一辈子的连巧珍。
所以她是真心不愿意在娘家呆着。
如今过年,食肆停业,家里就跟走马灯一样,串亲戚串门儿的人,时不时就会来上一个或几个,搞得连巧珍不胜其烦。
初五这日,趁着串门的人还没来,连巧珍穿着厚实的棉衣,还围了个斗篷,和她娘打个招呼,便带着半悦和刘婆婆出来,打算寻个人少的地方转一转,透一透气。
想好的地方还没到达,就窝了一肚子火。
尤其看到车窗处露出的周彩兰那张脸,连巧珍就更生气了。
这个一年前还瘦巴巴,处处透着寒碜的女人,如今居然有了点前世侯夫人的影子。
再看秦家三辆马车行驶的方向,明显就是去易水县的。
不用问,一定是易水县知县设宴,邀请了秦睿一家。
这个认知让连巧珍差点咬碎了牙。
想当年,整个延浦镇能有这种待遇的,只有她连巧珍。秦向儒能去知县府上,也是因为他是连氏的丈夫,沾光而已。
如今,秦家一家子都去知县府上做客了,而她却成了那个没资格赴宴的人。
马车走远,连巧珍阴沉着脸回神四望,周围远远近近还真有几个人,齐齐用异样的目光看她。
她和秦家人同时出现,人们必定会想起三年前,连家长女拒婚秦家长子的事。
她连巧珍站在这里,就是为了衬托秦家的体面和荣光,反衬她自己的落魄吗?
连巧珍脸色更加不好看,揣着满肚子的怨愤,扭头返回家中。
家里虽不时有人造访,但她只需露个面,轻描淡写的应酬两声,便可以回自己房里躲个清净。
不像现在,她躲得开延浦镇这些好事之徒的眼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