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州码头的三把手叫沈茂良,也很赞成于得水的说法:“咱又不是真要对诚运做什么,不过暗地里放出些风声而已。人们愿意听流言,不用他诚运的货船,还能强迫人家不成?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最后查出流言和咱们有关又能怎样?谁还能是说话的把式不成?”
于得水得意道:“是啊,还从未听说,哪个因说话不中听获罪的。”
崔三望想了想,也觉得外围那些混子胡说几句话而已,不会有什么后果,便点了头。
华庭酒楼,二楼临街的那个雅间,贺锦云还是招呼的他那帮狐朋狗友,嗯,是各府的贵公子,和顾天成围坐一起。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贺景云步入正题:“诚运做的是整个河道的生意。刚过了年,顾兄便又来了津州坐镇,不知顾兄接下来是什么打算?”
他老爹贺之进对这个问题超级好奇。正好,顾天成回来,他这个酒肉朋友,必须得表示一下接风洗尘的意思,顺便帮老爹问问。
于是,就有了这次宴请。
顾天成自然是有打算的,而且也没想瞒着谁。
他放下筷子,施施然说道:“当然是把投递行开到京城。”
“这就要去京城开店了?”贺景云失声道。
他很期待顾天成和顾林在京城相认的场面,亦或是不相认,顾林又将怎样面对这个和他一个模子脱出来的儿子,那场面一定很热闹。
“是啊,”顾天成笑道,“京城云集了天下权贵和富豪,在京城开投递行,别的不说,代购业务一定好做的很。”
“那倒是。”其余几人哪里知道贺景云想的是什么,纷纷附和顾天成的话。
贺景云试探再问:“是顾兄亲自前往京城吗?”
顾天成的回答很让贺景云失望:“京城乃天子脚下,想来没那么多仗势欺人的事情。正常做生意的话,我们诚运的袁姑娘去最好。”
“是啊。”贺景云很有点怅然,京城天子脚下,权贵遍地。做生意的话,说难那是真的难,若说简单,那也真的简单。
对于诚运来说,就是超级简单了吧!
顾天成能和姜成华、陈子更处成莫逆之交,那两家府上一定知道顾天成的身份。
两家知道,说不得京城很多权贵就都知道了。
所以,去年才有京城派出官员巡视诚运投递那件事。
还有那位袁姑娘,在津州招学子做工,还给出了那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更是凭借一副对联闯出了名堂。
在京城设立投递行,对于顾天成和袁冬初来说,太简单了。
贺景云脑袋里飞快转着各种念头,却听另一公子很是诧异的问道:“京城遍地权贵,在京城开店也是大事,顾兄居然不去,可是还有其它事项要做?”
顾天成笑道:“津州这里只有府城开设了投递行,其他分号也得做起来才好。你们这地方权贵也不少,又没有天子坐镇,我得在这里下点功夫才行。”
贺景云面上有点挂不住,但实情就是这样,也没什么好说的。
只是,津州是他父亲治下,他得问问顾天成打算怎么做。
他说道:“津州紧邻京城,是大河末端,河运又关乎很多人的利益,想做点事情的确不易。
“顾兄的投递行能平稳经营,是很多暗力纠葛的结果。若介入河运的话,只怕就不那么简单了。不知顾兄可有想到这些?”
学政大人的公子郑明睿对顾天成很有好感,提醒他道:“听说贵号月底会发两条货船,顾兄可曾想过,你这两条船不一定能有货运生意?”
顾天成很领情,端起酒盏,冲着郑明睿举了举。
两人探手碰杯,各自喝了一口,顾天成说道:“想过啊,码头崔老大大概在河运方面有利益牵扯。所以嘛,诚运南北在津州的货运,一定不好做。”
在场的众位贵公子各自对了眼神,这位顾当家的确是个明白人。只是,这种局面,他怎么应对?
贺景云则是干脆问了:“顾兄既然想到了,可有应对之法?”
顾天成笑了笑,说道:“想来几位也知道,在下市井出身,自小便在码头混事。津州的事情嘛……其实也是市井和码头的问题,这是我的老本行啊。”
各位公子瞪眼看着他,老本行大概是没错的,但强龙不压地头蛇也是真的啊。就算你是龙是虎,但孤身一人又能有多大作为?
贺景云心里泛起不踏实的感觉:“顾兄要召集手下弟兄过来津州吗?”
在他父亲管辖之地搞些龙争虎斗的事,还是大范围的,他父亲绝不能坐视不理。
按道理说,大批外人和当地势力斗殴,衙门一定得抓捕外地人。
但顾天成和顾林的关系……这事儿,他老爹为难啊!
顾天成给他一个亏你想得出来的表情,严肃道:“那哪儿行?!我诚运正经做河运的,怎能做聚众斗殴这种违反律例的事情。”
贵公子们看着他不说话,内心疯狂吐槽。这小子最出名的,便是能聚集一帮亡命徒和人斗殴,还因此拿下两个码头。
可现在,这家伙居然如此义正辞严的说他不做这种事,太不要那啥了!
贺景云很小心的问道:“那顾兄的意思?”
顾天成想了想,“我觉得吧,无论大小城池,市井闲人总是免不了的。但津州这些闲人却不太老实,居然和码头抱团,这就很不好了。”
话锋转了啊?贺景云眼眸闪了闪,这是转到津州治理上来了。
话说,他老爹其实也挺恼火这事儿。津州府衙所在地,街头的地痞混混,居然听码头大哥的号令,让他老爹这个知府很没面子。
好在那崔三望做的不太过分,起码给他留了几个线人,衙门想打听点事情倒是不成问题。
不过,这些线人对衙门有几分忠诚,又有多少心向码头,可就不好说了。
顾天成看着贺景云,带着些嬉笑的意味,说道:“要不这样,小弟我当个马前卒,出面搅一搅津州这张网?”
贺景云眼睛一亮,只不过……
“顾兄,只你一人,能行吗?”贺景云问道,还是之前大家想到的问题,你一人,浑身是铁又能碾几根钉。
顾天成笑嘻嘻的:“怎么会是一人?我不是还带着个随从吗。”
“额,两个人也不行吧?”大家伙儿依然不敢置信。
这是两个人能做的事吗?
顾天成继续笑嘻嘻:“所以,我搅事的时候,衙门的官爷得帮衬一二。不用偏帮,秉公处置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