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间,伙计便捧着一个托盘出来,托盘上放了三种样式不同的面包。
吴掌柜接过托盘,放在柜台上,说道:“连大奶奶可以尝尝,这三种面包用了不同的引子发面,味道和香气略有不同。
“其中一种,便是连大奶奶原来的引子制作。另两种,则是我根据卖引子那人提供的另外想法,反复试验而成。
“不一样的发面引子,做出来的面包,有着不一样的清甜。”
连巧珍这儿还端着呢,当然不会上前品尝。但她在这点心屋,的确闻到和原来的面包不一样的香甜气味。
她吩咐香莲:“把托盘端过来。”
香莲看了吴掌柜一眼,把托盘捧到连巧珍面前。
连巧珍伸手取了一只面包掰开,先仔细看了看,然后凑上去闻了闻,的确和她之前所做面包不太一样。
这个面包的孔洞不很细腻,也不是那么润白。但看着似乎更加松软,面包特有的甜香中,带着一缕清新的气味。
她面色更不好看,又拿起另外两只,分别掰开看过闻过。
其中一只便是她之前做的那种,而另外的那只,香味和疏松则又是另一种状态。
连巧珍摆了摆手,香莲把托盘放回柜台。
连巧珍冷脸看着吴掌柜,问道:“卖给你做法的,是诚运投递的人吧?”
吴掌柜顿时瞪大了眼睛,吃惊的看着连巧珍。
怪不得这位连大奶奶之前那么讨厌诚运投递,原来他们真有相互争斗的由头。
虽然吴掌柜没承认,但他也没否认。加上他那吃惊的表情,答案呼之欲出。
连巧珍一甩袖子,连个招呼都没打,转身便走。
回到马车上,她放松下来,觉着自己气得浑身发抖。
那个恶毒的袁冬初,她自己已经做了投递行,和点心行一点关系都没有,居然还想着害她。
她竟然把面包引子的做法卖了出去,这是要把她的路都堵死了才甘心!
她就知道,袁冬初是个有心机、能算计的。知道好几种面包引子的做法,却长了一副短心肠,只教了她一种。
接下来,她哪里还有心思再去别处转悠,直接回了城南那间客栈。
这天接下来的时间,连巧珍都是在愤恨中度过的。
一时想着点心和面包做法已经被人学了去,她还能做什么?
一时又想,她还能开酒楼。接下来,她要去京城,凭借她熟悉的菜品,直接在京城扎下根来,在京城过富贵日子。
但再多想想,她一个妇道人家去了京城,无依无靠的。若酒楼的生意好,像是在庆州那样被人嫉妒暗害,她又当如何?
第二天一早,没怎么睡好的连巧珍正好有了借口,嘀咕着通州是没法再开点心铺子。便吩咐赵掌柜和香莲收拾行李,去通州临近的兴和县,看看那里的行情怎样。
谷漼/span赵掌柜和刘婆婆虽然挺奇怪连巧珍这个思路,但也没敢说什么。
一样的县城赚钱,离家近一点不好吗?从易水县出来,跑这么远的兴和县来开买卖。
当下一行人和客栈结了账,雇了两辆马车,便前往通州东南方向的兴和县。
一路上速度不慢,用了半天时间,便到了县城。几个人找了家客栈,稍事休息,简单吃了点东西,便去县城里转了转。
兴和县比易水县繁华一些,连巧珍带着四个人,在人头攒动的热闹街道上走着看着。倒是看到两家点心铺子,她也没说什么,更没多做滞留。
眼看天色将晚,几个人回到客栈,随便叫了点吃食,之后洗漱各自歇下。
隔日早上醒来,连巧珍看起来没什么精神。早饭吃过,她便坐在房间靠窗的桌旁,愣愣的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赵掌柜和香莲等人不知她是什么打算,也不敢打扰。
就这样,主仆五人各自思量着自己的心事。将近午时,外面忽然响起隐隐的隆隆声。
接着就是鼎沸的人生喧嚣起来。
连巧珍猛地坐直了身体,听着客栈里里外外各种人的奔走呼号声,她顿了顿身形,吩咐香莲:“去把赵掌柜喊来。”
看着赵掌柜来到门前,连巧珍吩咐:“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眼看着赵掌柜转身,她又补充道:“问好了就回来回话,不要在外面滞留。”
她心急着呢,上一世兴和峪发生水患她不在场,并不知道当时是什么情形,只是事后听说了很多事情。
赵掌柜应了一声,疾步出门打听去了。
外面隐隐的隆隆声依然响着,不过,似乎声音小了些。各种人来回奔波的脚步声和喧闹声,依然能传进房间。
不多时,赵掌柜便回来了,他的脸看起来有些发白。
“怎么了?”连巧珍提着心问道。
赵掌柜躬身,心有余悸的说道:“人们说,大河的水流刚才忽然湍急起来,巨大的波涛冲击着河堤,还有不少水冲到了岸上。
“有人在远处看到,当时河的上游有几条船被奔涌的河水冲击,歪斜着往下游去了。几个看到的人说,那几艘船应该是沉了,船工随着船只倾覆,估计也够呛。”
连巧珍用力的闭了闭眼,微有些发颤的长出了一口气。
赵掌柜和香莲、刘婆婆以为她是被吓到了。但只有连巧珍自己知道,她之前一直在担心,很怕这一世的这次水患会有改变。
看起来是她多虑了。
平复了一下情绪,她吩咐赵掌柜:“你留意着外面的动静,随时打探消息,看看河道上是什么状况。”
现在外面和河岸一定很乱,而且船只倾覆,无论船上的人逃生,还是逃生之后打捞沉船上的货物,都需要时间。
所以,她现在要做的,就是静候事态稳定。等到水势略有平复,打捞上的东西也足够多时,她再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