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东青没太明白顾天成的意思,他困惑道:“以长策河运的运力,不至于需要其他河运协助吧?”
顾天成端起酒杯,举了举,笑着说道:“也许朝廷会着急呢?”
张东青愣了一瞬,端起酒杯和顾天成碰了一下,说道:“这有什么可急的?总之今年一定能运完就是了。”
顾天成意味深长的说道:“听说良州和凌州的气候不太好,昌河上游这段时间持续下雨。”
张东青闻言大惊:“你的意思,昌河会发大水?”
他听到顾天成的话,第一个念头就是,诚运的那位秦向儒,曾经预言过通州水患。
顾天成却摇了摇头:“应该不会这么巧。”
接着话锋一转:“不过,也许朝廷会防患于未然呢?”
张东青放下筷子,沉吟了好一会儿,重重的点一下头,说道:“的确有这种可能。”
随即,他兴奋起来:“顾当家的意思,如果朝廷再招募河运行,你有门路把这个活接下来?”
顾天成抬头看着他:“门路什么的且不说,朝廷一旦有了这个想法,就不是河运行能运多少,而是一定要在朝廷规定时间内把粮食全部运走。”
张东青的兴奋有了些平复:“若昌河水持续高涨,朝廷限定的时间一定很苛刻。”
“是呢,”顾天成严肃起来,“所以,即使朝廷会再招募民运,不见得会有其他河运行敢接手。但若是接下来,并把差事做好,那是一定会大赚的。”
张东青很犹豫,顾天成接着游说:“只要朝廷给出的期限不是绝对不可能,我觉着这事儿就能做。不过,为了达到朝廷的要求,虽然张东家你们河运行的船多,但也得听诚运调度。”
“当然,”顾天成再给张东青一个定心丸:“事情由我调度,若其中还是出现了差池,所有罪责,我诚运一力承担,并不会连累张东家。
“人们都说富贵险中求,这一趟若是做好了,朝廷以后再有紧急运输事务,同样能优先考虑我们。”
张东青被顾天成渲染的这个前景说动了。
叮嘱了张东青,在事情没落实之前不能外传。之后两人分手,顾天成又去找了两家他看好的河运行。
其实,这时候的河运行,挺愿意和朝廷搭上些关系的。
其一是朝廷的钱好赚。
再一个,时不时的给朝廷运输物资,以后在河道行走、停靠各码头,会非常有底气。
所以,招揽的过程并不很艰难。
做完这一切,顾天成把六条货船交代给手下兄弟,他自己便留在通州总号,等着朝廷是否会抓紧运粮,他也好尽快出手。
顾天成和亲近的兄弟都是垛工出身,虽然现在做的是河运,但对垛工这一行有着天然的亲近。
诚运自己掌管的码头就不用说了,垛工自然是由着自己调遣。
至于其他码头的垛工,顾天成觉得凭自己振臂一呼,也会有大批的人手可以调用。
前面有长策河运四个月运了四十万石粮食。
如果在他的调遣下,半个月能运走四十、甚至六十万石粮食,两相比较,差距可就大了,更能彰显诚运的能力。
顾天成觉得,如果事情真能发展成这样,他一开始没揽下运粮这个差事,反而是好事了。
在通州等待的这段时间,顾天成密切关注着来往船只关于昌河的消息。
同时,他也把在河道上来往的秦向儒招了回来,并给延浦镇秦家送了消息。
不管接下来是否发水,像秦向儒这样的旱鸭子,又是文弱书生,还是不要在河上行走比较安全。
更何况,周彩兰前段时间诊脉,诊出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如今正在延浦镇秦家养胎。
这种关键时候,一定要保证秦向儒的安全,才对得起秦家和秦向儒小两口。
…………
昌河中上游的天气的确不好,淅淅沥沥的雨就没怎么停过,中间还夹杂了几场暴雨。
如今只看昌河的水位涨到多高,才能让朝廷警觉。
顾天成在通州等待消息,京城其实也在关注昌河中上游的异常天气。
如果说之前发生这种情况,通常都是沿岸的各级衙门,由分管水利的部门进行河堤加固。
但去年发生了诚运避险水患这事儿,朝廷觉着,也能在这上面花点功夫。
尤其年初,通州衙门已经开始操办万顷仓和府衙迁址事宜。
那么现在完全可以抢一波进度,先把万顷仓的粮食抢运出来。同时也通告百姓,做好应对水灾的准备。
诚运在京城安排了周山,再有各权贵府邸的管事经常来诚运代购物品,一些本来传不出来的消息,也能被周山知晓。
处在京城的投递行,时不时的便有信件送往通州,告知顾天成朝廷这边都有什么动向。
最后,周山的消息比朝廷的公文还快了半天,送到了顾天成手中。
朝廷给了通州府衙限期,限定半月之内,把万顷仓的粮食清空。
在现在运输的基础上,再往津州运六十万石粮食,其余全部挪到万顷仓新仓。
紧跟朝廷公文过来通州的,是朝廷派来的廖相爷和户部的两个官员,以及一队随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