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城门外五里地界,有七八处庄子,都是并州城里有钱人家的私庄,乔锦林带着一群人正在其中一处庄子的主院里喝酒,咿咿呀呀地唱曲儿声从庄子里传出来,不时有调笑的声音夹在里面,紧挨着旁边的一座小庄子主院里,与喝酒的这家正好隔了两堵墙,中间留了一条小巷子,方便两家下人走动。院里的动静听得真真切切,赫铭皱着眉头道:“这是哪家的庄子,还别说这还真是处寻欢的好去处。”
原来看庄子的仆从道:“回赫爷的话,这边的庄子是原来贺庆贺知府家的,前不久刚刚被新上任的钱知府以并州府的名议转卖给了别人!”
一听这话,赫铭禁不住伸长了脖子去看,可这庄子都用高墙垒起,一时半会还真看不到,只看到墙边上一溜儿的蔷薇开得正艳,偏看着那艳色进了自己的眼,仿佛看到美人当前,却是看着吃不着,怎么想着使个法子也让这庄子的人请一回自己,又不知这主人是谁,一时就有些失落,正在此时,又听到那边一声:“小凤儿,你可算是来了!”
赫铭脸色忽变,兀自就从躺着的软椅上蹦起来,指着那边对着身边的人道:“是哪个小凤儿啊?快去看看!”
这一阵子他忙着要将乔念娇那个小娇娘弄到手里,以便使施他得到从龙之功的伟大计划,倒是忘了青楼里的花魁小凤儿,那小凤儿长得一对勾魂眼,听说以前是与乔锦林相好的紧,乔锦林去了西北大营,没了音信,才跟了贺少华,没想到贺府如今被抄了家,贺知府一家发配苦寒之地,这小凤自然又缠到他这边,但他赫铭是谁?是跟着贤妃娘娘和六皇子的小红人,自然是有需要的时候,才去找她一找。再说,沈培均两月前说他与贺少华共用一个小凤儿的事,就感觉十分的不爽,但小凤儿如今没人栓她,一时便这样放肆起来,不由得酸劲儿又翻起,对着对面那堵墙,恨不得插翅过去瞅一眼!
很快地院子里就进了人来,回禀道:“爷,别说是小凤儿,就是新近在青楼里被人评出来的几个花魁此刻的马车都到了,也不知这家人是什么来头!”
嘴里说着眼里羡慕的紧。
赫铭搓着两手,交织在一起,心道,这样的场面,自己堂堂一个四品佥事,也在并州这个贵人圈子里混了不少时日,难道没人来下贴子?这没道理吧?
一时又气愤上来,对着下人道:“你先下去吧!”
刚说完就见又有人进了院子,这会是他的长随赫小汪,跟着他在大同照顾他,走近前道:“爷,我打听出来了,对面是乔佥事在请客!”
嗞……!
赫铭一张俊脸变形,咬着牙道:“真是想死不成?处处与爷作对!爷租了这个庄子,他就来租旁边的庄子,这是要与自己打擂台不成”怎么什么事都赶这么巧?赫铭狐疑地看了眼赫小汪道:“你可打听清楚了,这庄子是并州谁家的?”
赫小汪摇了摇道:“打听不出来,都说这庄子被人买了之后,只让这附近的农户看着,里面是怎么样的情形,现在没法知道!”
要是让他知道是谁给乔锦林租了这庄子,当官的,有功名的,他就借贤妃和六皇子的手狠狠地收拾一顿,出出他这口恶气,要是商家,那更好办,直接将他连地盘连银子一起端了,就不信,敢与爷做对!这么想着,等到赫小汪又出了院门,才叫了一声:“都给我出来吧!”
话刚说完,就见院子四周一下子涌出来许多人,看着赫铭道:“少爷!”
赫铭扫了一眼眼前的三四十人,暗道,看来这丫头没得到我写去的纸条儿,前外个在这里等了一天,也没见到她的人影儿,不过,她身边有那识趣地小丫环帮着自己,既然那小丫环也没让人递出话来,那就是真有事出不来了,这会子事情不等人,也罢,事已至此,也不再耽误了,道:“话也不多说了,咱们这一次自已去一趟,好好将那些货取出来,有人来接手,这件事就算完成了,如今乔锦林不是一直想看我的笑话,想看咱们赫府的笑话么?爷就让他好好看看,去吧!”
这些人应声而出。
赫铭身边适时多了个瘦高条的中年男子,也不吱声,自己就坐到了他的旁边,半天才道:“少爷,你想将乔念娇拿捏在手里,到时候,乔锦林就不敢乱来,这次六爷另擗了一条路,这条路,端得是利润极大,但风险也不小,这乔家念娇若是真能起点作用,也不枉少爷对她的看重!”瘦高条儿将看重二字说得极重。
赫铭知其用意,笑了笑道:“到底是乔余风的种,哪里不好好待她,可也是她识趣儿才行!”
这一着棋,看着是个闲棋,但他与乔锦林一起共事这些日子,也看明白了,乔锦林最霸道,但他骨子里却在乎至亲。
这边庄子里,乔锦林得了乔平的回禀道:“且让人盯着,随时来报,看他们将货藏在哪里,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要紧,赫铭要将乔念娇卷进去?”
小凤儿此刻无处着落,赫铭比贺少华还不如,贺少华只少还知道怜香惜玉,赫铭真个就是一个变~态,白日里看着风流倜傥,晚上上了床,就变成了恶魔,什么样的手段都能在她身上使,能早离的远远地再好不过。
早想着再与乔锦林共续前缘,知道他纳了个美妾,捧在手心里,可那又怎么样,家花哪有野花香,乔锦林以前又不是没有过那些风流事儿,此刻看着乔锦林与乔平说话,眼里闪过几道亮光,走过去道:“爷,你招这么多的娇娘,那奴家算在你的哪一盘菜里啊!”
乔锦林转过脸来眯眼看着小凤儿,道:“小凤儿,爷面前坐着这几位,难道你没看到?让他们说说,你是他们的那盘菜!”
乔锦林看了一眼周围的几个人,笑不达眼底地露出几份玩味。
小凤儿一滞,这几个都是与她或多或少有些关系的人,不由低了头道:“爷,凤儿也是想爷好久没与凤儿说过话儿,爷怎么能这样对凤儿……!”说着丢给乔锦林一个媚眼儿。
乔锦林看了小凤儿一会儿,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过来,让爷抱抱你!”
小凤心里喜悦,忙上前就将两只胳膊就要缠到乔锦林的脖子上,乔锦林忽然哎呀一声道:“等等……!”
小凤儿伸出的胳膊一下子缰在半空。
乔锦林道:“我忘了,我这衣服来的时候,被熏过香了,这味道你不喜欢!”
小凤一口气噎在嗓子眼里,眼里升起水雾。
旁边的有那怜香惜玉的一看,不忍看到小凤儿的眼睛滚下来道:“小凤儿,你既不喜欢,就来我怀里坐,雁堂衣服带着龙涎香的味儿,这味儿你不喜欢,这院里谁不知道。你不喜欢,我的肯定你喜欢!”这人啰嗦着说完,一脸期待地看着小凤儿。
小凤儿嗔了一眼,转身望着乔锦林,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道:“我也不嫌弃你的衣服是什么味儿,管它是什么味儿,我偏要坐下来闻闻看!”说着真就欺上前去,乔锦林往边上避过道:“别别!你还真来了……!”
这一番听着像是打情骂俏的言语,将隔壁地赫铭听得牙都酸透了。一群莺莺燕燕在院子里个个穿红戴绿,十分的养眼。与乔锦林请来的一帮子人的哄笑声,琴声,唱曲儿声,窃窃私语又忽然高歌声,肝啊肉啊的俏叫声,都让赫铭的脑子出现了副鲜艳的场景,赫铭的下腹涨着顶起了小账蓬,一副难言欲说,欲说还休的样子,真正说不出来的难受。
桑红云刚从外面回来,让人从马车上搬了一马车的菊花下来,整个院子都成了菊的天地,
小米指着其中一盆道:“姨奶奶,这盆是什么菊”
“万寿菊!”
“姨奶奶,九月初九就是重阳节了,这么多的菊花要送多少家啊?”
桑红云和刘嬷嬷早将并州城时原几个大家族梳笼过了,九九重阳,士子学子登高望远,遍插茱萸,喝菊花酒。她也要帮着乔锦林将送人的礼物准备好。这菊就是其中一样儿。
李倩李姨娘站在门口看了半天,走过来:“桑妹妹,买了这么多的菊花?”
桑红云看着李倩笑道:“是啊!你过来看看这几盆花怎么样,这是给爷准备送人的?若看着不行,我再去换!”
李倩在府里待得久了,也知道每年九九重阳节之前,并州城里的家家户户都会有菊花送人,不过,后园里不是种着大片的菊花,到时候,摘些来送人不一样好?往年不都是这么做的么?何苦花银子去买这么多的菊花,心想着却没有说出口来。
珠儿也是明白的,看着李倩,心里也是一样的想法,只是李倩不说,她便也紧紧地闭着嘴,要是这件事让她们姨娘来做,依着往年的例,肯定做得不差!
桑红云看着这主仆俩,微微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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