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何问柳带有愤怨的表情,听着他用平静冷漠的声音说出这番不平静的话,十三郎最初的感受是惊讶。
惊讶之后便是恍然,如大梦初醒,发现自己原来只是在虚幻里走了一场,好生无聊与自嘲。
“我以为你已经忘了那件事。”
听不出什么喜怒,十三郎平静而诚恳地说道:“以你的身份,不该总把它记着。”
这是自讽,也是恭维,还带些服软认输的味道,不管是何问柳还是上官馨雅,都能听出其中蕴意。周围人同样听得出,不觉有些失望与嘲笑。
“到底还是怕了。”
“废话,书楼没什么好比的,可以尽情卖弄唇舌,这里可不同。”
“是啊,真刀真枪才显出真本事,只会叫嚣又有什么用。”
“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也许,他这段时间没有出现,就是害怕被撞上。”
人们忘记了何问柳一直在闭关的事实,或者选择性无视这个事实,尽情发挥着想象力,演绎出一幅幅惶恐不可终日的画面。
好一番兴奋,好一番睿智,好一番无虑无忧。
……
……
周围的议论并未让十三郎失去平静,也没有令何问柳感到得意,相反,他觉得更加愤怒,被羞辱的愤怒。
何问柳知道人们想看这场比试,更想看到的是十三郎如何绝地反击。将自己打败并踩在脚下的那一幕场景。无关什么是非善恶。纯粹是一种比较无聊的同情弱者心理在作祟。
想看变意味着有资格,认为存在着那种可能,何问柳不因人们希望他败北而失望,对别人认为十三郎具备向自己挑战的资格却由衷地感到愤怒。
何问柳要向他们证明,向上官馨雅证明,最重要的是向自己证明:萧十三郎,没有这个资格!
……
……
“原本我也这样认为,可是在见到你的那一刻,我才知道自己想错了。”
何问柳望着十三郎的眼睛,认真说道:“你该觉得骄傲。”
“骄傲?!”
十三郎好生不解。疑惑地问:“骄傲什么?”
何问柳说道:“激起我的战意,值得骄傲。”
十三郎觉得好生无趣,说道:“可我不这样觉得,好吧假设你说的对。我既骄傲又荣幸,然后怎样?”
何问柳淡淡说道:“然后自然要和我比一场。”
“我为什么要比?”十三郎问道。
“为了证明自己,证明自己的骄傲。”何问柳回答道。
“向谁证明?”
“向自己。”
“我不需要。”
“人人都需要。”
声音中带上讥讽,何问柳淡淡说道:“你也是修士,不会说连本心都不懂吧。假如不能持心,岂不是活在自己构造的假象之中。”
十三郎不置与否,问道:“先不要说我,你呢?也要向自己证明?”
何问柳发出金石之音,坚定回答道:“不错!”
十三郎说道:“那岂不是在帮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果然无耻。”
何问柳微微一笑,不屑说道:“看来你是不敢。”
十三郎平静摇头。说道:“我说了,我不需要。”
“我说了,人人都需要。”
当坚持遇到坚持,便需要一个适当的缓冲与变通,何问柳很明白如果才能打动十三郎的心,轻蔑说道:“不在乎虚假不等于不在乎真实,我以重宝相约,这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这话说的对。”
十三郎点头表示赞同,说道:“能不能先告诉我是什么宝物,让我考虑一下。”
何问柳的表情越发嘲讽。正要开口,一直插不上话的上官馨雅终于逮住机会,焦声道。
“师兄,萧兄,你们不要这样。这里……”
“与师妹无关。”何问柳温和的声音道。
“是啊,和你没什么关系。先看看他拿出啥东西。不值钱我可不要。”十三郎平静的声音道。
……
……
“雪鹤飞翼!是雪鹤之翼!”
“天啊!他疯了吗?竟用这样的宝物做赌注。”
“疯什么疯,稳赢的话,用什么都无所谓。”
“……可万一要是……”
“万一个屁,你去试试!”
“……”
一对洁白的羽翅静静漂浮在空中,根根长羽如利剑、如秋水,璀璨而柔美的光华在其上流动,仿佛一圈圈水银不停荡漾,让人目眩神迷。
不用感受,只是看一眼就知道,这双羽翅的品级绝对超越了上品法宝的层次,是修士梦寐以求的极品宝物。
修士中流行的一句话,可以准确形容极品法宝的珍贵处。
“非灵石可买!”
再怎么昂贵的宝物也有价,这句话不是说它不能用灵石估价,而是没有修士愿意用它换取灵石,穷死都不会。
“这么舍得本钱!”
禁楼三层,老者鬼火般的双眼闪烁着,愤愤想道:“干吗不和我老人家比,让你点也成啊!”
……
……
“好东西,真是好东西。”
十三郎直愣愣地望着那对羽翅,脸上的表情写满赞美与贪婪。他的目光仿佛被粘在上面,无法挪开一分一毫。
“这是我的?”
“赢了我,它就是你的!众目睽睽,不用担心为兄不守信。”
何问柳微微一笑,挥手将羽翅收入身体,鼓励的口吻说道:“怎么样师弟。对这件宝物可还满意?”
“马马虎虎。凑合了!”
羽翅一消失,十三郎马上回复清明,说出的话让周围集体失声,恨不得朝他脸上吐几口唾沫,再踩上几脚。
十三郎对此视而不见,担忧地问:“这是你的本命之宝吧?被我赢走的话,会不会伤及根本?”
何问柳看着他,好像看着一只贪心狡诈虚伪的狼,认真说道:“为兄来自虚灵宗,是未来的少主。”
十三郎眨巴眨巴眼睛。好似没听懂。
“虚灵宗是岭南三国第一大宗门,这么说,你可懂了?”
何问柳细心解释着,笑着说:“我只是介绍一下。师弟不会又要投诉吧?”
十三郎无奈摇头,似为抓不着把柄感到失望,惋惜说道:“我没有这样的宝物。”
“我知道。”
何问柳傲然点头,淡淡说道:“我不要你付出宝物,只要你……”
“怎样?”十三郎期待地望着他。
此时,周围的学子纷纷听到消息,从四面八方甚至其它小楼赶了过来。人们得知经过后纷纷变色,均在内心感慨惊叹,甚至嫉妒十三郎的好运。
目光从十三郎身上移开,何问柳扫视一周。掠过上官馨雅的面孔时,发现她正一脸担忧的望着十三郎,内心微沉。
“胯下之辱,敢受否!”
四周顿时静默,鸦雀无声。
……
……
“这不公平。”
十三郎没有愤怒羞愧怨恨叫嚣,他甚至没有犹豫,何问柳的话音刚落便接口说道:“这样的赌注,对你太不公平。”
“呃……”
周围人为之愕然,何问柳也为之愕然,上官馨雅叹息一声。暗想果然还是这样,接下来估计就是他的筹码,或者是陷阱。
“一点颜面而已,假如你愿意,我现在就可以按你的要求去做。只要你把它给我。”
十三郎毫不知耻的表明立场,认真问道:“你同意吗?”
“不。同,意!”
何问柳几乎是咬着牙崩出这几个字,不知该不该表示轻蔑与不屑,声音都起了颤抖。
“胜负未分,怎么能……”
说到这里,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被十三郎误导,竟已经跑偏了题。
“我要的不是交易,是比斗!”
以一件极品法宝,换别人在自己裆下钻一回,假如何问柳提出这种建议,在场的人里面怕可以找出百来个主动上门。
那可是极品法宝啊!什么?你说丢脸?别扯了!丢脸一次换一件极品法宝,丢个十次八次百来次,岂不是要变成真仙?谁不干!
问题是赌注差距虽大,可如果是必输的局面,那便成了画饼充饥,没有任何意义。自然而然的,也就没有人愿意受此羞辱,倾家荡产也不愿。
“所以说不公啊!”
十三郎振振有辞说道:“别忘了,你修为比我高出六个境界,就算堆一座金山,还不是一样拿不着。”
“不要脸,金山能和雪鹤之翼相比吗?”
周围集体鄙视,何问柳听他竟拿自己的飞翼与阿堵之物相提并论,面孔有些扭曲。
“六大境界!师弟你太高看我了吧!”
何问柳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感受,冷笑说道:“你刚刚不是还说吗,自己炼体有成,还研究了这么多天,还在乎这点差距。”
“吗的,两个都不要脸!”观众心里齐声痛骂。
……
……
结丹后期与筑基初的差距是多大?没有人能回答;至于肉身之力与修为如何换算,更加无从捉摸。但是有一点,大家都认为这场比试并不公道,十三郎固然无耻,何问柳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对奸诈之徒。
带着这样的想法,人群渐有非议,说的无非是些既然何问柳这么牛逼,就该主动将比试拉平到同一条起跑线,就算不能绝对准确,起码也弄个差不离。否则的话这种比试根本没有意义,又能显出多少威风。
这就好像一个彪形大汉对刚学会走路的婴儿说:“跑吧跑吧,跑得过我给你糖吃!”一样,纯属欺骗。
人多势众,人多便不在乎何问柳的身份,不用在乎什么虚灵门什么第一修,声音渐渐嘈杂,何问柳的脸色也随之转换,变得越来越阴沉。
他听到了那些议论,心里不觉有些后悔,不该受到十三郎的影响,把话说得这么直白无耻。
“六个小境界总是真的,好吧我算错了,是一大五小。”
安慰的语气说着并不让人觉得安慰的话,十三郎不待何问柳提出反对意见,接下去提出建议:“让我六阶,行不行!”
“好!”何问柳冲口而出。
“唉!”上官馨雅深深叹息,默默低下头。
……
……
写得不错!
谁能猜到这场赌约的过程与结局?
哈哈,目前就我知道,这感觉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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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说句闲话:事实上,写作给我带来很多东西,有朋友有支持有感动还有收入,但我越来越觉得,发现自己对文字的掌控能力日渐变强所带来的愉悦与满足才是写作最大的乐趣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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