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中我睡着了,等到第二日醒来之时,红丫鬟已经不见了踪影,如同前一日,我的背上披上了一条薄被子。
我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刚巧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随即传来了苗龙的声音:“王哥,起来没,寨主喊我们一起去参加葬礼。”
我应了一声,赶紧去洗漱,出门的时候刚巧孙圣也走了出来。
苗龙带着我们去了一间屋子,苗老爷子和冉族长等人正在吃饭,我们点了问候之后也坐下来吃饭。
吃过饭后便跟着苗老爷子等人去了一间大屋子,屋子中放着四口黑漆棺材,一行人朝着棺材诚心诚意的鞠了三躬,以示悲痛。
从后面走进来十六个人拿着粗树桩,分成四人一队,站到四口棺材面前,深深地鞠了三躬,将木桩与棺材用绳子绑在一起,一人站在一个棺材角边。
冉族长拄着拐杖站到门口,大喊了一声:“起棺。”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了出去,冉族长和苗老爷子走在前面。
我们出了寨子转弯走向了寨子后面的大山上,山路陡峭,举步维艰。
冉族长和苗老爷子一路上嘴中都在念叨些什么,我站在后面听不太清,而且每经过一个拐弯的路口,都会停一会。
到最后走到了半山腰的一块草地之上,三面群山环绕,面前一条河流又山上潺潺而下,地势北高南低,背阴向阳,内气萌生,言穴暖而生万物也;外气成形,言山川容结而成形象也。生气萌于内,形象成于外,实相乘也。
平地之上还有几块墓碑和高起的坟包。
众人停下了脚步,苗老爷子和冉族长看着四周的墓碑,眼眶突然间就红了,红着眼睛缓缓地说道:“兄弟们,我们两个老不死的来看你们来了。”
冉族长拄着拐杖走到一个长方形木桌面前,长桌之上,摆着三个香炉和三个陶瓷雕像,点着三只香,插进正中间的香炉之中,将手中的拐杖扔到一旁,手中抓着一块黄铜罗盘,另一只手中拿着一个铜铃,嘴中开始念念有词。
“在天过往众神,历代地理祖师,分金尊神张仙师,李仙师降临同鉴。”
“并请本地龙神,后土,土地神氏升临辅助,保佑:千祥云集,百杀潜消,工程顺利,后代房房善良,安康,发福。”
“起土。”四周的人开始在拿起铁锹在土地上挖坑。
“天圆地方,律令九章,今辰破土大吉昌。金锄一举,瑞满山岗,鬼魅凶恶,远去他方。金锄再举,起矿安祥,千秋万岁,富贵用昌。”
冉族长自从敬了那三炷香之后就好像变了一个人,真的好似鬼神附在了身上,不断的摇晃着铜铃。
待土坑挖好后,“下棺。”
“一画天门开阔,二画地户紧闭,三画鬼路塞严,四画人道通利。”
“封棺。”
“手持金斧要封钉,东西南北四方明,朱雀玄武来拱照,青龙白虎两边排。一钉添丁及进财,二钉福禄天降来,三钉三元及第早,四钉子孙满庭阶,代代子孙广发财。”
“竖碑。”
“竖起玉芴天门开,左龙右虎两边排,房房子孙大富贵,科甲连登及第来,山山降下是真龙,乾坤正气此中旺,歌书传家长荣耀,科科竖起状元旗。”
随着冉族长的每一声令下,棺材附近的人都在执行着命令,有理有序,很快便将下葬完成。
三根香燃尽最后一丝,冉族长突然间想后面倒去。
苗老爷子一个箭步冲向前去,抱住了即将倒在地上的冉族长,四周的人赶紧凑了过去。
苗老爷子掐了约莫一分多钟冉族长的人中,冉族长猛吸了一口气睁开了眼,好像刚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双目无神。
我们一行人又回到了土家寨子。
半路上我问苗老爷子这是本地特有的习俗吗。
苗老爷子说:“也是也不是吧,老冉年轻时跟着一个土家族老人学艺,颇懂风水定穴,请神上身等术,这只是第一次下葬,等过个三五年会把开棺请出尸体,再次下葬的。”
这次下葬,段山和冉玉都没有来,我越发越怀疑起段山。
回到寨子后,冉族长宣布段山和冉玉的婚事推迟,待死者的“七七”过完之后在商议婚礼之事,冉玉又一次气愤的跺脚摔门而去。
五七是指人死后的时间,第一个七天指头七,第五个七天便是五七,每经过一个七天都会有仪式。
“一七”,即人死后七日,丧家举行隆重仪式,设灵位、供木主,上香叩拜,烧纸箱焚楮镪,请僧道诵经、拜忏。
“二七”,祭礼从简,这天,家人备酒馔,供羹饭祭奠,烧纸楮,请道士诵经等。
“三七”,亦称“散七”,这夜,孝子擎香火,到三岔路口呼喊亡人姓名或称谓,或上坟焚香接亡灵回家,家中设奠。
“四七”,祭礼从简,这天,家人备酒馔、供羹饭、焚纸楮进行祭奠。
“五七”,在七七中,五七祭仪尤重,这天,丧家举行祭奠,焚楮烧纸,请僧人、道士放焰口。亲友也携纸钱、锡箔元宝助祭,丧家要办酒席招待。有的扎纸扎,焚祭亡灵,纸扎有楼阁房宅,内置锡箔元宝;有金山、银山,山上饰草木鸟兽,祭礼时,将这些纸扎拿到墓前焚化。
以后每隔七天祭祀一次,直到“七七”。
听苗老爷子说,这些人并无家眷,冉族长与他便是这些人的家眷,所以“头七”至“七七”都在土家寨子举行。
苗老爷子和冉族长这几日都闷闷不乐郁郁寡欢的坐在屋里,每天不知道在聊些什么,不让别人去打扰,包括我们和小狼也都进不去。
有次从旁边经过,还听到里面发出了争吵的声音,但是冉族长和苗老爷子下过死命令,没有一个人敢过去探寻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凭借着强于常人的感知力,也无法探测到一丝一毫的消息,好像整间屋子都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包围在里面,我的精神力刚刚触及到屋子附近就瞬间被打散。
而这几日红丫鬟夜夜都会在我屋里休息,搞得我每天都坐在板凳上睡觉,每天白天段山都会找我和孙圣喝酒聊天,每一次都相谈甚欢,举杯换盏,好像我们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段山这人给我的感觉就像一个江湖豪客,劫富济贫,行侠仗义。
可是想起红丫鬟给我说过的那些话,我还是在心里留了一个心眼,并叮嘱孙圣不要将我们的身份一不小心说了出去。
今天喝酒时我问起段山他是哪里人,看起来不太像南方人。
段山脸色闪过一丝异样,虽然很快就变了回来,但我还是察觉到了。
段山喝了一口酒平静的看着我说:“生来就是江湖人,奈何江湖不留人,哈哈,兄弟,耳边风不可信啊。”
段山此言一出,脸色立刻变成了另一副狠辣的样子,他是在怀疑红丫鬟给我说了什么。
我们散场之后,晚上红丫鬟没有来找我,我的心急了,难道她出了什么事?虽然我并无与她发生过什么关系,但她本就是可怜人,所以我决定救她走。
我走出屋子,走向了那栋白龙盘绕的阁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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