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整天,我跟着老巫师转遍了整个土司王宫以及附近的一些地方。
平时感觉土司王宫虽然很大,但也不是特别大,我小时候去过故宫,跟故宫比起来小了不知多少倍,但是真真正正的走完这一圈还是费了不少力气。
而且很多地方都是我没有到过的地方,原来在世袭堂的后面有一条僻静的小路,年久失修,青色的地板上有一道道述说着历史的裂纹,两边的汉白石护栏上雕刻着各式各样的麒麟。
拐了一个弯之后,路的尽头是一个院子,院子漆黑色大门紧闭着,上面挂着一把破旧的锁,锁已经坏了,老巫师轻轻一拉便开了。
院子中很荒芜,到处杂草丛生,还有几颗歪脖子树肆意生长。
老巫师径直朝着院子中央走去,走到一颗大榕树下蹲下了身子,开始用手去扒拉地上的杂草。
榕树很大,足足有十几米高,而且枝繁叶茂,将近覆盖了三分之二的院子,甚至有些地方的枝叶还蔓延出了墙头。
我跟在老巫师身边,也学着他去扒拉地上的杂草。
“轻点,别惊醒了她。”老巫师温柔的说。
我被他这一句话给问住了,轻点,干什么轻点?难道是拔杂草?
原来杂草下面掩盖了一个小土丘,这看起来很像一座简易的坟墓,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前日刚下过大雨,杂草下面全是泥土,老巫师将手上沾染的泥土在身上擦了擦转身走到了榕树前。
我看他一直盯着榕树发呆,很好奇为什么进了这个院子以后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便出声打算问他。
刚张开嘴还未出声,老巫师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曾经有一个苗族小伙子,很喜欢一个女孩,他们相约一起去荒芜的土司王宫冒险,后来在山上遇到了一伙土匪,土匪见姑娘长得水灵俊俏顿时色心大起,男孩被他们摁着观看自己心爱的女孩受到侮辱,女孩因为受不了这么大的羞耻并且她这一辈子心只属于男孩,咬舌自尽了,在土匪扒开她第一件衣服时咬舌自尽了。
血像泉水般从嘴中流淌出来,女孩微笑的看着男孩,眼神中尽是爱意,发了疯似的大喊,咆哮,终于事无补。
土匪们将男孩暴打了一顿出气,然后嘲笑着尿了男孩一脸,男孩颓废的躺在地上,满身伤痕,他已经喊哑了喉咙哭干了泪水。
从那以后男孩发誓要杀了他们,一个不留,那几人的样子深深刻印在男孩的脑海中。
到最后男孩做到了,那些土匪死的一个比一个惨。
“这棵榕树都这么大了啊,时间真如流水,一晃眼间几十年过去了。”
我看着面容背上的老巫师,一时间千言万语堵在心中却不知怎么说。
我抬头朝着榕树上面看去,果然在十几米高空的树枝上写着几个字,因为时间久远而变得模糊。
老巫师跪倒在榕树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我也对着树深深地鞠了三躬。
老巫师做完这一切后就呆呆的坐在鼓起的土包前,一言不发,只是眼角有液体滑落。
直到太阳落下西山,月亮从另一边慢慢爬出来,老巫师才依依不舍的站起身。
“走吧,该办正事了。”
回到图腾那边,段山早已经等在那里,还有冉玉。
冉玉的表情很难捉摸,没有一丝表情,呆呆的盯着躺在担架上身体不断抽搐的冉族长。
老巫师径直走到已经准备好东西的桌子前,先是喝了一碗酒,然后吐到了猪头上面,大喊一声:“来来来,回来了,你的老家在这呢。”
捻起几张黄纸点燃,按到了另一碗酒中。
端着燃烧着黄纸的火碗走到了冉族长身边,手指点到火碗中又飞速拔出然后点到冉族长身上。
从额头开始,两肩,五脏,涌泉穴,气海穴,直到脚底,嘴中一直低声呢喃念念有词,我虽然能听清,但是听不清楚,应该是地方语言或者咒语。
点完之后,火碗中的酒水刚好用完,只剩下一些黄纸烧完的灰烬。
老巫师转身端起最后一碗酒,喝进一大口重重的喷在冉族长的身上,见冉族长还是浑身颤抖没有任何反应,眉头紧凑的咦了一声,然后缓缓站起身。
段山赶忙问:“老头子,你搞什么?这老头怎么还没好。”
老巫师眉头紧凑的说:“这就不好办了,看来要破罐子破摔了,有东西拉住了他的魂魄不肯归还。”
段山顿时就急了,“那就破罐子破摔,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老巫师将剩下来的半碗酒一口喝尽,把那一碗糯米倒进了黑狗血中,端起那一盆黑狗血便朝着图腾对面的古屋走去。
走到门口大喊了两声:“生前作孽,死后也不安生,再不将他三魂七魄尽数归还就修要怪老夫动手了。”
场中无风,古屋大门却忽然间发出了响动,从屋中挂出一阵狂风,险些将老巫师吹倒。
老巫师一咬牙暴喝一声,将手中那桶混合着糯米的黑狗血泼到了门上。
屋中顿时发出惨痛的叫声,声声入耳,恐怖凄惨。
我看到从门缝中钻出几道蓝白色魂体朝着冉族长冲来,这应该就是冉族长的三魂七魄,可是为什么会少了几个。
我又仔细数了两遍,一共八个,还差了两个。
当那些蓝白色的魂体进入到冉族长体内之后,确实起了作用,冉族长大张着嘴巴身体猛然间抽搐了几下,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我捕捉到冉玉的脸上露出一抹喜悦的神色,但随即又归于平静,果然她内心深处还是爱自己父亲的。
我正好奇为什么会少了两个,老巫师也发现我看到了那些魂体,张口说道:“这老头命不久矣,三魂七魄已然残缺,找不回来了。”
段山大手一挥,“给我把这老头拿下,妈的还敢要挟老子,给我扒了他的皮。”
一堆人围了过来将老巫师堵在中间。
老巫师脸上挂着笑容,好像面前的这一切并不是对着他,大摇大摆的朝着段山走去。
也确实没有一个人敢拦着他,刚才那一手招魂真是让我们看的神乎其神,估计所有人都有些忌惮他。
老巫师走到段山的身边勾了勾手指,段山将耳朵凑近了老巫师的嘴边,我没听清楚他们说了些什么,但是老巫师说完后就一巴掌扇到段山的脸上,“啪”的一声,全场人都听到了。
但是段山却没有生气,反而看着我说:“王都,好生招待。”
我心中非常好奇老巫师究竟说了什么,居然在所有人面前给了段山奇耻大辱,段山都能忍着不爆发。
我走到了老巫师的身边好奇地问:“你到底对段山说了什么?”
“世人皆有软肋,你是不是曾经听到过屋子中的声音,也看到了白色魂体?”
我点了点头。
老巫师接着说:“今晚我与你睡在一屋,有些话想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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