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沐芝兰和木瓜这两个重点关护对象出了岔子,而是杏仁的尸首,不知何故,竟然莫名其妙燃烧起来。()更令人惊讶的是,除了杏仁的尸骨成了灰烬,而旁的其他物什却都完好无损。而且是在此等朗朗晴空,众目睽睽之下,这件事情愈发显得诡异。然,此时正值多事之秋,就算陆峒对此心有余悸,却也知道并不是大肆宣扬之际。
陆峒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暂时确定这件事并非人为,就算怀疑是人为可也没有证据。陆峒与冉让互看一眼,很快做下决定,陆峒去护卫宣宗,此处留给冉让来处理。虽说没有千年防盗之理,可此时却也不宜太过苛刻处置在场之人。一怕打草惊蛇,二怕后续查起来没有头绪。所幸知道此事的人并不多,真要解决起来,以冉让的身手和智商,也并非什么难事。
待陆峒的背影消失,冉让只淡瞥乐无极一眼,淡声相询:“乌家大公子情况如何?”
“能如何?半死不活。”乐无极露出一抹嘲讽,“倒是忻城公主依旧风采依旧啊。”
乐无极觉得忻城公主这女人真够无敌的。丈夫被她折腾的半死不活,如今儿子也就吊着一口气,她却还有旁的心思,一心要做女大王。他被人提溜到此之前,得到可靠消息,忻城公主已经与荆王联手了。
忻城公主的事情,冉让所知更多。故而,他听乐无极如此说,倒一点儿好奇心也没有。面容淡淡。
乐无极瞥了他一眼,径自道:“冉公觉得乌大公子的事情,是何人所为?”怕冉让误会似的,又加了一句“别误会。冉公高风亮节,自不会有此等龌蹉之举。”
冉让却嘴角一勾,自嘲道:“你又知道了。”
乐无极没有接话。转而把话题引到杏仁尸首无故**上。
“人都已经死了,何苦要毁尸灭迹呢?!”他眉头微蹙,声音凝重地道。似问冉让,又好似自问。半晌未等到冉让的回话,他继续自言自语道,“最近事非真多。尤其是叶家。不但叶二爷没了,连叶二夫人也没了。叶大公子倒是还有条命。只可惜落到那种地方,也是个生死未卜……”
未等他说到叶二公子,冉让咳嗽一声道:“他们两位不会也?”
他们是沐芝兰和木瓜,不会也怎么样呢?不会像杏仁的尸首那般**吧。
与冉让互视一眼,乐无极修眉一挑。不咸不淡地道:“此事只能问苍天。”
听到外面似有调兵遣将之声,冉让抱臂而立。
乐无极也不打扰他,转身进了内室。
他们都知道,今天今夜将会成为历史上浓重的一笔。只是谁也不会想到,一向以宽厚待人、礼贤下士自居的荆王竟然会做出那般丧心病狂之举。
此晚,荆王并未如宣宗等人所料想的那般,趁夜露浓之际攻打凤鸣山庄,反而封死丰都四面城门,几乎将城中的王子皇孙屠杀殆尽。尤以自己同胞兄弟为甚。他老子德宗在位时,就已经折腾得死个差不多了,剩下的这些个多是年幼无知之辈。如今除了宣宗和他自己,其他一个不多一个不少的都丧命于他的屠刀之下。
血案发生时,丰都的百姓几乎都在睡梦中。等到他们醒来,还未迷糊过来。又得知所有京官毫无例外地都被圈禁了。一时间,丰都城人心惶惶,动荡不安。
宣宗避居于凤鸣山庄,就算丰都城有探子,可得知此事也为时已晚,根本没功夫去救人,更没有能力去解救城中百姓。他们这些人,能做的,除了坐以待毙,就是尽快寻好退路。可凤鸣山庄四周并不开阔,逃生并不是那么容易,尤其要带上一群妇孺老幼。就算此地易守难攻,可若是对峙良久也只是死路一条。
宣宗看了一眼冉让和陆峒,极为疲惫地道:“算来算去,到头来一切成空。一切天注定,半点不由人。”
陆峒偷觑了冉让一眼,听闻他声音尖细地道:“陛下且宽心,事情还未到最后一刻呢,一切还有转机。”
闻得此言,宣宗精神大振,急声问道:“冉公有何妙计。”
“等!”
冉让丢下这么一个字,任由宣宗与陆峒面面相觑。
须臾,宣宗又问道:“等何人?”
冉让不言。
陆峒与宣宗对视一眼,问道:“白云城会来人?”
冉让沉默半晌,看向宣宗,道:“臣来时,于监正曾告之臣,陛下又此一劫,不过并无性命之忧。”
此时,危难之际,冉让拿此等话来说,真是有点自欺欺人,借用天命来安慰宣宗之意了。
宣宗嘴角一扯,自嘲道:“又拿朕是真命天子来安抚朕吗?”
见冉让不言,宣宗一把推倒桌椅,恨声道:“为了皇位,朕就没有安睡一日过。你们告诉朕,辛苦为这皇权,到底是为何?为何?”
陆峒看了冉让一眼,忙匍匐跪倒在地,劝解道:“陛下息怒!”
“息怒?”宣宗起身,不停踱着步子,大声吼道,“你让朕息怒,如何息怒?若不是你等告诉朕,朕乃真命天子,怎么会有此一途?一次次,一回回……”
“就算陛下不走上此途,不坐上皇位,陛下以为自己就能安稳于世吗?”冉让丝毫没有惶恐之色,反而一脸嘲讽,“再说当初走上此途,也是陛下亲口同意的。此时反悔,追及我等之劝,陛下百年之后,又将如何去见沐公?”
陆峒听闻冉让这话,立时大惊,见宣宗抽剑,似要劈了冉让,忙上前抱住宣宗的大腿,声声劝道:“陛下冷静,陛下息怒。”
冉让却火上浇油,将宣宗这三年的所作所为,列出一二三四五六,对此进行抨击。更是毫不客气地对宣宗进行人身攻击。气得宣宗暴跳如雷,几乎要拿剑劈了冉让。
皇后谢氏听闻这番动静,顾不得还在坐月子,唤来宫女寺人,将她抬上软榻,匆匆而至。瞧见君臣三人,你拉我扯,好一番狼狈闹腾,她大喝一声道:“都住手。”
陆峒瞧谢氏来了,微微松口气,却不敢放手不顾宣宗。
宣宗扫了谢氏一眼,扔下剑,伸腿要踹冉让,却被谢氏劝阻了。
谢氏拉住宣宗的胳膊,劝道:“陛下息怒。”
冉让起身,对谢氏施礼:“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好端端的话,从冉让口中说出来,竟带着讽刺之味。
皇后谢氏微微一怔,凝视冉让一会儿,硬拉着皇帝坐下。而后,她呵斥陆峒几句,命他将一干闲杂之人带了出去。
陆峒虽担忧三人独处再起争执,可想到谢氏对宣宗的影响力,只得带着人悻悻而去。
乐无极不知道从哪里转悠过来的,瞧见陆峒,一脸幸灾乐祸地问道:“祸起萧墙了吧?”
两人相识已久,彼此性情甚为了解。乐无极是典型的南方人,身量与面容一样精巧,皮肤白净细腻,说话软和。外人都道他是谦谦君子,殊不知他就是一泼皮无赖。
陆峒没心情搭理他,胳膊肘一拐,朝乐无极胸口一记,而后白了他一眼,恨声道:“你跟我师父说了什么?”
乐无极一脸无辜地笑道:“我们说了什么,你不都是晓得了吗?怎的还问?”
陆峒盯着乐无极,逼迫道:“少耍贫嘴。白云城的人是不是已经来了?”
乐无极斜睨陆峒一眼,摸了摸下巴,道:“是啊,白云城不但来人,甚至连我那师娘城主也来了。”
“在哪里?”陆峒上前一步,扯住欲要离开的乐无极,冷声道,“你最好把话说清楚。”
乐无极伸手拨开陆峒的爪子,冷嘲道:“你以为白云城是来给你们解围的吗?别做梦了。我师娘是什么样的人,白云城是什么样的地方,我比你知道。”
见乐无极丢了这半截话,就要走,陆峒上前抓住他,逼问道:“你最好把话一次说完,信不信,老子宰了你。”
“我信!”乐无极白净的面庞,带着浅笑,嘴角弯成讽刺的弧度,“你敢吗?陆裴文,你敢吗?”
陆峒狠狠地丢开他,怒道:“早晚有一天,老子要宰掉你。”
“随时欢迎,但愿你以后还有命。”乐无极说完这话,兀自哈哈大笑起来。
陆峒握紧拳头,转身要走,却听乐无极道:“就算你这次有幸躲过此劫。我奉劝你,不要娶沐家那女娃娃。”
“多谢警告。”陆峒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见状,乐无极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他心道,陆裴文,你最好记住我的话,若不然,届时你被那女娃娃害死,可不要说咱不讲情面。
可思及另外一件事情,乐无极心情无比畅快,脚下生风,快步进了梧桐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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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此时多么惊险,于沐芝兰而言皆是虚无。等到她醒来,一切都风过无痕,至少丰都城已经稳住了。
沐芝兰醒来,第一眼看到就是那只狐狸。狐狸颇通人性,见她醒来,也不老实蹲坐在她身边了,而是上蹿下跳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