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中,中元节的宫宴上变故渐起,每个人的心思渐渐浮于表面。
纵然妃嫔之间暗流汹涌,娴雅宫里却沉静一片,直到这时……
“娘娘,陈嬷嬷来了!”
尚珂兰正与栀子说话,晓夏在一旁伺候,闻春却忽然匆匆来报。
瞧她神色,这陈嬷嬷来者不善。
尚珂兰眼眸一暗,并未说话。
栀子眉头一皱,“扑通”一声将勺子扔进白玉碗里,不耐烦的道:“这陈嬷嬷又来干什么?还嫌我家娘娘禁足的不够久吗?”
尚珂兰握了握她的手,微微一笑,声音沙哑的道:“没关系,让她进来吧。”
说着,她身体又往上靠了靠,让自己坐正。
闻春领命退下,栀子忙给她身后垫了一个软枕,又给她盖了一床被子。
片刻后,陈嬷嬷走了进来。
栀子起身,对她行了一礼,便坐回尚珂兰身边,警惕的注视着她。
陈嬷嬷身边还跟着两个婢女,三人恭敬的对尚珂兰行礼道:“奴婢参见宸妃娘娘。”
尚珂兰对几人抬了抬手,温和的道:“几位,快免礼吧,你们深夜来此,可是太后娘娘有什么旨意?”
陈嬷嬷笑道:“回禀娘娘,奴婢奉太后娘娘口谕,特来请娘娘参与中元节宫宴,请娘娘准备一番,随奴婢去吧,奴婢就在外头侯着。”
陈嬷嬷说完,起身告退,去了珠帘外等候。
栀子一怒,瞪着她的背影道:“这陈嬷嬷什么意思?她难道看不出来您身体不适吗?娘娘,您在这里等着,我去与她说说,让她回了太后娘娘,您就在娴雅宫歇着吧!”
栀子说着,刚一动身,尚珂兰便拉着她的手,平静的道:“不必了,你若回绝了陈嬷嬷,陈嬷嬷到时又会将这话怎样添油加醋一番,说给陛下和太后听呢?宫宴上,朝中重臣、皇亲贵胄,我何必因为这点小事而坏了自己的名声?”
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尚珂兰感觉肺部要炸开了一样。
她忍不住皱了皱眉,深深地吐了口气后,闭眼靠在了枕头上。
栀子抿了抿唇,手指紧握,随即,她松开尚珂兰道:“那奴婢去叫晚冬给您梳妆。”
说罢,尚珂兰点了点头,栀子起身离去。
片刻后,晚冬走了进来。
她行礼起身后,担忧的看着尚珂兰道:“娘娘,您如今身体虚弱,能走动吗?”
从这里到金銮殿那么远,怕是走到半路上,她就要昏过去了。
尚珂兰摇了摇头,苦笑道:“给我梳妆吧,画浓一点,盖住脸上的病颜,另外,让福普准备好轿撵。”
“是,娘娘!”
尚珂兰不便起身,晚冬便让她坐在床榻上,拿了妆奁过来给她梳妆,又给她拿了一套淡紫色绣兰花的宫服出来,准备给她换上。
见状,尚珂兰皱了皱眉,道:“这颜色太素了,本宫记得,前日陛下送来的蜀锦被栀子拿去教坊司做了件袍子,你便给本宫穿那件吧!”来
那蜀锦是绯红色的,绣着杜鹃鸟,十分大气奢华,衣摆处还镶嵌了颗颗圆润、大小相同的南海珍珠,穿在身上,让人熠熠生辉!
晚冬犹豫了一下,道:“可是娘娘,那件衣服面料厚重,您现在的情况恐怕……”
闻言,尚珂兰抿唇一笑,对她挥了挥手道:“放心吧,本宫还没有脆弱到连一件衣服都撑不起的地步。”
她声音沙哑,却没之前那么难听,若声音低沉的说话,叫人听不出异样之感。
晚冬见状,只好拿那件衣服给她换上。
临走时,栀子端来了知秋给她煎的药,待尚珂兰服下后,又给尚珂兰喂了一颗蜜饯,这才让闻春和知秋陪着她去金銮殿。
轿撵后,陈嬷嬷等人紧跟在她身侧。
待一行人出了娴雅宫后,栀子转身向院子里走去。
中元节,不止金銮殿里有宫宴,娴雅宫里的宫女和内侍们也会聚集在一块儿过节,也会去御花园的河流处放花灯。
而这节日便是由元歌主持的,元歌并不知道尚珂兰出事的事情,尚珂兰交代过了,让栀子和四大宫女守住口风。
此时,院子里,一群宫女内侍正拉着元歌聊的火热,一口一个“元姑姑”,和谐热闹的氛围让元歌也不禁融入了其中。
她刚喝了一杯果子酒,便被人一把拉到了墙后面。
元歌一惊,诧异的看向这人道:“栀子,怎么是你?”
说着,她笑道:“你不陪着娘娘,来这里找我干什么?”
栀子神色凝重的看向她道:“我想请你帮我打听一个红衣公子的身份,他有可能在金銮殿中,你之前便在金銮殿当差,又是陛下身边的掌事女官,你在金銮殿一定有人脉,可以帮我打听这事,此事关系重大,我必须查清那红衣公子的身份!”
晓夏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说出那番话来,娘娘当时给晓夏使了一个眼色,她也不是没有看到。
从这两人的行为上看,那红衣公子就是推娘娘下水的人,她一定要将那红衣公子的身份查出来,好替娘娘报仇!
元歌与栀子接触不多,一个是陛下放在娴雅宫的耳目,一个是宸妃身边的亲信。
待栀子说完后,她诧异的笑了笑,看向栀子道:“奇怪,你怎么会想到找我帮忙?我什么身份,你也不是不知道,直白一点说,我只听陛下和宸妃娘娘的命令。”
栀子抿了抿唇,眸光微暗,从怀里拿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来,道:“这是夫人在娘娘进宫之前交给我的,只要娘娘遇到什么情况,就让我用这银票打点关系,只要你帮我,这银票便是你的了,任何一家钱庄都能兑换。”
可她却错估了元歌。
只见元歌摇了摇头,推回这张银票,冷静的道:“栀子姑娘,你还是收回去吧,我说了,我只听命于陛下和宸妃娘娘,这件事情与我无关,恕我爱莫能助。”
话音一落,元歌便转身离开了这里,回到了小宫女和内侍们的聚会当中。
看着她的背影,栀子双眸微眯。
站了一会儿后,她将银票收了起来,转身向娴雅宫后门走去,一路上,她避开了不少人的耳目。
就在她即将出门的时候,忽然,一只纤细的手拉住了她:“栀子,你去哪?”
栀子回头一看,来人正是一身粉衣的晚冬。
栀子松开她的手,直视着她道:“你来的正好,你在这里守着娴雅宫,我去去就回。”
晚冬看着她,叹气道:“你刚才跟元歌的话,我都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