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便不用再查了。”
那为首的军爷瞥了一眼桌上的药碗,不仅没继续发难,还反过来替白浅凝解释道:“没看人家伤了手正包扎呢嘛,把那两个人也人放了,赶紧走吧,要是再耽误下去,把逃犯放跑了,小心你们的脑袋。”
“是!”
那些官兵应了一声便将林大山和林大嫂解绑后,退到了门外。
“谢大人英明。”
白浅凝说完,赶紧又递上两包茶叶,这才目送着一群官兵骑马离开。
终于松了口气,白浅凝握着受伤的手臂暗自抽痛。
为求真实,她方才下刀时不小心割深了,眼下她算是有得疼了。
“白姑娘,你没事吧?”
林大嫂望着那殷红一片的棉纱,赶紧上前询问。
“没事,谢谢嫂子,谢谢林大哥,你们没事吧?”
白浅凝摇摇头,反问道。
“我们能有啥事儿。哎!都怨我没注意,引来了那么多官兵,平白让你损失了这么些银两。”
林大嫂想想那些银子就觉得肉疼,二十两啊,都够他们一家花三五年的了。
白浅凝见她懊恼,便赶紧宽慰道:“无妨,钱财都是身外之物,人好好的就成,我还得谢谢你们替我隐瞒这事儿呢。对了,县里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买了药材就会被怀疑是逃犯呢?”
“哎!这我们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县里的人都在传,说是皇上遇刺了。那几个刺客身受重伤逃到了车池县,这不,闹得满城风雨的。听那几位官爷说,刺客想要治伤就必定会去县里买药,眼下但凡是买了外伤药的都要受盘查,这不,我们恰好赶上了。”
林大嫂解释着,白浅凝却对后面的话半个字都听不进去。
她只明白了一点,让战千澈非杀不可的仇人竟然是当今皇上,再一联想到叶檀说过战千澈心仪之人是皇后的亲姐姐,她心底对于战千澈的身份便更多了几分怀疑。看来他并非什么强盗匪寇,而是朝廷众人。
一切的答案仿佛呼之欲出,可却又散发着重重危险,让白浅凝突然有一种身处刀光剑影的感觉。
替自己包扎好伤口,又送走了林家人,白浅凝才开始准备熬药。
此时,战千澈已经醒了。正躺在床上听着慕岩跟他禀报这几日发生的奇事。
诸如白浅凝是如何将他们凭空带到这世外桃源的,又是如何在两个空间只见来回穿梭的。
战千澈听着这些事,虽是觉得难以置信,但联想起从前在白浅凝身上发生的事,他却不得不信。
这个女人是个谜,这是他从前就十分肯定的。
“你们先出去吧,我想休息了。”
战千澈并未对于这些事多做论断,他此刻思绪万千,只想静下来,好好的理清思路。
听到吩咐,叶檀和慕岩互相看了一眼,便转身出了屋子。
白浅凝再出现时,只看到战千澈躺在床上,双眸紧闭。
她坐到床边伸手在他的额间探了探温度,见他剑眉微蹙,便试探着问:“你醒了。”
战千澈没有回答,只是突然睁开眼睛,用一种探究的神情望着她,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白浅凝知道他必定已经从慕岩和叶檀口中知道了这两日发生的事,便干脆伸手整理了两下膝上的褶皱,慢条斯理的说:“人?不,我是狐妖,修炼了数百年才成人形的狐妖。”
“狐妖?”战千澈怅然一笑,惨白得没有血色的脸上看不出是信了还是压根就不信,
片刻之后,他才又接着道:“这说法到新奇,与你这精明瘦削的形象也相似。”
“你说谁精明瘦削了?我这身上肉......也不少。”
白浅凝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叶檀那凹凸有致的身材,一度觉得战千澈是在挖苦她发育不良。
战千澈虽刚刚醒转,看着白浅凝此刻叉腰挺胸的模样,倒也有了几分精神,又笑道:“是不少,只是没长对地方。”
白浅凝听出他的嘲弄之意,一巴掌拍到他肩膀上,疼得他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来精神了是吧?我还没跟你计较你去而复返的事呢。怎么?不是说不回来了吗?莫非你是后悔将那房子给我了?想要回去,我告诉你,没门!”
白浅凝故意寻着由头跟他斗嘴,却只字不敢提思念之情,害怕这些日子好不容易藏起来的心绪,又会轰然崩塌。
战千澈怎会看不出她一直强忍的泪水,可他却更不敢戳破,只是笑了笑说道:“我要那房子作甚?你好好住着便是,等我伤养好了......”
“养好了你就怎样?继续去报仇吗?”
白浅凝打断他的话,问他:“你还有几条命可以送?这一次若不是我及时发现,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还有你这腿,你就真的一点也知道惜命吗?”
白浅凝说着说着便红了眼眶,方才那份强忍的倔强瞬间便荡然无存。
见她这样,战千澈惨白的脸上划过一抹苦笑,只道:“我的命三年前就该没了,可这仇若是不报,与死了又有何分别?”
战千澈说话间眼神变得空洞而狠绝。
听着这话,白浅凝张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她知道他心底有秘密,也能感受到他的痛苦,却不知道该如何帮他。
可若是只有报仇这一种法子,她情愿将战千澈幽禁在空间里一世,也不会再让他去送死,毕竟他那仇人是当今皇上,一个权倾天下,手握重兵之人。
“是怎样的仇恨,值得你拼了命也要去报?”
白浅凝很突兀的问出这话,战千澈却是迟疑着许久都未回答。
“这也不能告诉我吗?”白浅凝问他。
“你不必再问了,关于我的仇恨,我的仇家,你最好什么都不知道,这样对你最好。”
战千澈说完,便侧过脸去,合上了眼。
可白浅凝压根不打算让他就这样搪塞过去,伸手将他的脸扳过来,还没说话,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对我好?可我并不认为这是一种保护。王七,你既然知道了我的能耐就该明白我能保护好自己。你知不知道现在皇上遇刺的消息已经弄得满城风雨,官兵们四处抓捕逃犯,就这样,你还要去送死吗?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有怎样的深仇大恨,可好好活着不好吗?”
白浅凝不死心的劝着他,战千澈眼底那一滩寒潭仿佛氤氲起了雾气,面色却显得有些讶异,撑着身子坐起来问道:“这是谁告诉你的?”
“还用告诉吗?你才刚刚遍体鳞伤的逃回来,外面就传来皇上遇刺的消息,你当我傻吗?我要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又为什么非要杀皇帝不可。你若是不肯说,我就将你永远禁锢在这空间里,你这辈子都别想出去,更遑论报仇。”
白浅凝伸手抓住战千澈的胳膊,眸光里带着坚定与威胁。
听她这样说,战千澈便干脆伸手反制住她的手臂,薄唇微动:“你在威胁我?”
话音刚落,却听到白浅凝一阵难掩的吃痛低喊,紧接着便看到有大片的血迹从她鹅黄色的衣袖内蔓延出来。
见此,战千澈赶紧松开手掌,白浅凝已经疼得额间冒出了细汗。
他这力道用得太实,将白浅凝本就还在渗血的伤口又撕裂了几分。
“你手臂怎么了?”
战千澈重新拉过白浅凝受伤的手臂,只是这一次却轻柔了许多。
“不用你管!”
白浅凝想将手臂从他手里抽出,却是一动便钻心的疼,疼得她忍了许久的眼泪跟断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