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一日早晨开始,杜荷便做出了让人匪夷所思的举动。
只见他满长安地闲逛,随身带着两个小本子,拿着几支签字笔,专门去那些灾民聚集的地方,去那贫苦人家生活的地方,去那些来长安漂泊多年,却没有一个安身之所的百姓所在,逢人就问:你幸福吗?
你幸福吗?
这是一个所有人听了,都会一愣的问题。
换做别人,肯定会被当成神经病打一顿。
可杜荷不一样,没人敢打他,不是因为他有鄠邑县侯这块护身符,而是因为他身后跟着吕布等一共十八个高手,寻常人别说动手,就是脸色不对,笑容不那么姣好,都会被护卫们揪过来捶一顿。
于是,刚被人们遗忘没几天的杜荷,再次成了长安城的名人。
朝中的许多人得到消息,只以为杜荷是因为卖不出房子,压力太大,疯了!
某个破破烂烂的巷子中。
杜荷带着张俭等人,浩浩荡荡地前行。
远远地,有人看见他们,便嘭嘭将大门关了。
这大冷的天,众人却是热气腾腾的,杜荷额头上都出现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杜荷问道:“今日,统计了多少户了?”
旁边的肖申急忙站出来,毫不犹豫地说道:“今日一共走了十二条巷子,拜访了八十户人家,有二十家没有开门,余下五十家,有三十八家说自己不幸福,有五家不知道幸不幸福,只有七家说自己过得幸福,而且读过少爷的那本书,按照昨夜制定的计划,今日还有三十户需要拜访,不过,如今咱们这伙人恶名在外,百姓们大多不欢迎,只怕这三十户,最多只有十五户会开门,这件事,变得愈发的难了。”
听肖申说完,周围的张俭等人都感到十分佩服。
这进士出身就是不一样啊,不光书念得好,这记忆力也是没话说的,尤其是这计数的功夫,更是一流。
其实,一开始杜荷也只当肖申是一个书呆子,只会死读书的那种,可是这几日走街窜巷,身边没有几个好帮手,于是就把肖申叫来帮忙,哪知道,这小子一来就表现出了巨大的潜力,于是杜荷干脆就让他放下半山学院的工作,陪着自己开始这实地调查的工作。
肖申说完,看了杜荷一眼,说道:“少爷,如此下去,实在是耗费光阴,做了无用功,百姓们买不起房子,那是因为他们没钱,我们这样漫无目的地走访,也不能给老百姓变出钱来啊。”
杜荷微微一笑,说道:“莫宁啊,本少爷做事,自有自己的理由,你看不懂,证明你还没有真正从书本中走出来,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今日,本少爷就要好好给你上一课,许多事,想起来是一回事,圣贤书说的是一回事,可实际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你方才说,最多有十五户给咱们开门对吗?”
肖申点点头,补充道:“只怕会更少,不信你看,方才咱们走进这坊子的时候,还有不少人呢,现在却是鬼影都不见一个,方才那些开着门的人家,现在全都大门紧闭,这肯定是不欢迎咱们啊。”
杜荷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今日,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事在人为,三十户人家,我定叫他们都开门相迎,你信不信?”
肖申回答得十分干脆:“不信!”
“……”
一点面子都不给。
杜荷一挥手,带着一堆人浩浩荡荡地往前走。
张俭指着前面巷口右边的一户人家,大声说道:“前面,就是牛老汉家。”
“走!”
众人往前走。
这时,只见那破落的大门突然打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汉走出,提着两只木桶似要去干什么。
老汉一抬头,看见杜荷等人,吓得妈呀一声,两只木桶扔在地上,发出嘭嘭声响,然后转身冲进了大门。
砰。
大门关上了。
杜荷:“……”
他上前,让张俭嘭嘭敲门。
可是,里面没有任何的动静。
杜荷问道:“有人吗?”
院子内还是静悄悄的。
杜荷大声问道:“有人吗?”
半晌,里面传来微弱而不自信的一道苍老声音:“没……没人,你们走错了!”
“……”
杜荷说道:“老乡,别害怕,我们不是强盗,也不是坏人,我是鄠邑县侯,杜荷,今日特意登门拜访。”
“就知道你是杜荷,你们快走吧,我家连锅都揭不开了,什么都没有。”老汉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愤怒。
肖申笑道:“少爷,你有所不知,现如今,大家听到你的名字,比怕强盗还要害怕呢。今日啊,这大门只怕是进不去了,咱们还是换一家吧。”
肖申想劝说杜荷放弃这无用的功夫。
杜荷笑问道:“你认为,本少爷进不去这扇门。”
肖申肯定地说道:“这老汉都快被吓死了,如何能开门,你肯定进不去。”
杜荷却是摇摇头:“天下就没有本少爷办不成的事。”
只见他急走几步上前,来到门口,朝里面喊道:“牛老汉,你给本少爷停着,我数到三,你要是不赶紧开门迎接,我就把你这破大门砸了,然后把你打一顿你信不信?”
“一!”
“二!”
吱嘎。
杜荷数到二,那破旧的院门就一下打开了。
牛老汉颤巍巍的身影出现在门后。
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各位大爷,快请进……”
肖申都愣住了。
还有这等操作?
这跟强盗有什么区别。
可是,杜荷倒是做到了,不但进了院门,还让牛老汉亲自到门口来迎接。
只听老汉念叨着:“大爷,不能砸,不能砸啊,这房子,不是俺们家的啊,这是孙老爷家的,要是砸坏了,孙老爷还不得要了俺们的命啊。”
杜荷上前,问道:“牛老汉,你幸福吗?”
老汉摇摇头:“我不姓付,我姓牛!”
“……”
杜荷等人走进院子,才进去四五个人,就把院子塞满了。
小小的院子,两间厢房,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角落里堆满了木柴,还有一口土灶,厢房上的瓦片已经七零八落,一看就是修补多年了。
牛老汉说道:“俺们家是定州府的,年轻的时候就来长安城了,都快二十年了,我和儿子阿牛专门收潲水的,做梦都想在长安城安家,可是,根本买不起房子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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