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知李子坚做了什么的傅振羽,却以为父亲担忧袁自舟,便劝他:“爹,天大的事,都不及吃饭事大。咱们快些吃饭吧,我还得回去看孩子呢。”
说到最后,还有些抱怨的味道。
闻言,才喝完姜汤的李子坚,立即举筷,把傅山长喜爱的烩面,三下五去二吃下腹,对众人道:“爹、万兄,你们慢用,我们先回去了。”
傅山长:……
到底两个外孙更要紧,傅山长还是让小两口先走了。之后,便拉着万毅开始诉苦:“烩面我喜欢吃吃不到便也罢了,只是这两个孩子的性子,尤其是自己,也太硬了些。袁自舟是不好,可那个现在代替首辅之能的,是沈阁老啊!我又帮不上,怎生是好?”
万毅劝他酒,还规劝:“我不如山长了解子坚,但我知道,他在自己没能力报仇的时候,蛰伏十年不出。出手后便是死了要紧的人物,自己还一鸣惊人。是以,我选择相信子坚。”
除了相信,也没别的主意。
傅振羽却比这些人更了解李子坚,回去的马车上,她一把拍飞李子坚那只正攀上浑圆之处的手。午时得了消息过来之前,她已经攒了一个时辰的奶水,这又过了两三个时辰了,涨得生疼不说,还在溢奶中,着实难受。在李子坚不满的目光中,她说:“喂了孩子,自然由你。”
现在,却是不行的。
李子坚气道:“就这么会儿功夫,我能做什么?不过是想与你挤一挤,叫你少疼一些!”
这可是儿子们的为数不多的口粮,自然溢出的傅振羽已经很心疼了,怎可能再浪费?不过,不知道父亲会吃夫婿醋的傅振羽,却知道夫婿会吃儿子的干醋。她果断道谢,还说不用,又转了话题:“你今日这般和李子坚直接对上,是想到对策了?”
提及院子,李子坚不再做别的,只是拥着傅振羽,道:“嗯。你和师父尽管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叫袁自舟这样的人压着。”
前几日李子坚还没这样的自信呢,傅振羽好奇道:“你这几天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赶来之前,我才从皇宫出来。”
“哦?那位什么意思?”
李子坚浅浅一笑,道:“过些日子,你就知道了。”
傅振羽不再多问,因为到家了。
一次性喂饱两个儿子,一番洗漱后,一家五口窝在炕上玩,首先是李星卓小朋友,日常表达着自己的惊讶和欢喜:“弟弟,不,丑。”
数月前,才出生时的两个男孩,又瘦又小,直接丑哭了李星卓小朋友。待两个弟弟日渐一日地变化,那种看着弟弟长大的优越感,油然而生,李星卓小朋友日渐一日地喜欢弟弟了,每次都要说上一回,弟弟不丑了。
“对,弟弟们现在漂亮。呐,左边、对,就是这娘这只手这里,这个是大弟弟,那个是二弟弟了。”傅振羽耐心地指着两个儿子,教闺女分辨,自家都觉得这样拗口,便问李子坚,“大师兄,两个儿子的名字想好了没?再不说,我给取个乳名随便叫了啊。”
李子坚还在摇摆,闻言道:“你想随便取什么?”
“豆豆和果果怎么样?”
“我已经给两个孩子取好了名字。”李子坚飞快地说道,言外之意,这样的乳名,非常不怎么样,又在傅振羽开口之前,道,“老大曰元,次子名源。”
俩孩子一个音?
傅振羽瞅着他不说话。
李子坚这才解释:“元,开始,又有长之意;源,源头,启生人之耳目,穷法度之本源。”
说来说去,那音还是一样的啊!
且这两个字,并没有辈分一说,傅振羽便建议:“固字五行属木,咱们便以金木水火土,做李家的辈分,老二的名字不便,给老大换个名字呗?”
李子坚却道:“皇家的辈分,正是按金木水火土来的。”
“这意思,他们用了,我们就不成了?”
“倒也不是。五个字终究少了些,不如按八卦的自然之像来?”
八卦的八种自然现象为:雷、风、火、泽、天、地、山、水。后头倒还好,只是打的第一个字,雷要怎么取名?不管是李X雷,还是李雷X,都不好听啊!是以,傅振羽说:“不好,雷字取名不顺口。”
李子坚飞快提议:“雷属震,第一个可以从震。”
傅振羽看着他不说话。
李子坚这才反应过来,自家媳妇是振字辈,虽不同字,到底音是一样的了。
傅振羽想了想,道:“雷和电皆来自积雨云,第一字用云吧。”
“积雨云么?倒是很恰当,那就这么定了吧。”
是夜,夫妻两个没给儿子们娶好名字,反倒是随意把新宗祠后的辈分给定了下来。待孩子们各自被奶娘领下去后,李子坚自觉今日表现极好,想起马车上媳妇的允诺,一面行动,一面在媳妇耳畔低喃:“你说由我的。”
这货今天进宫,一定有很大收获吧?傅振羽隐隐猜测着这男人突然有兴致的缘由,到底由他欺负了整宿。可恨的是,冬日长夜漫漫……
袁自舟夫妇情景类似,却是袁自舟在发泄,君清箬险些支撑不住。
夜深人静,男声激昂,女音婉转哀泣,东跨院的尹氏练过拳脚,耳力比别个好一些,隔着墙,这种若隐若现的动静,更让她心火旺盛——她一度以为袁自舟是书生,才那样的简短。待到今夜,才知那人对着别人,竟有这样长久有力的时候!
可恨的是,那个别人,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自己不能光明正大地耐她如何!
万贤楼、畅言阁的事情闹的那样大,袁自舟自然挨了沈阁老的批评。除了批评,沈阁老也知道,而今再让夫人去接触傅振羽,便是等于让夫人难看,便歇了心思。
袁自舟那里接了官职,年前落钥之际,通常都是最忙的。他又是新手,更是忙上加忙。便是李子坚那里,他再恨,也无别的办法。
忙碌中进了腊月,所有人即将迎来了同庆十三年的新年。
窝了两年多的傅振羽,丢下父亲和几个举子,开始亲往各家送礼。送到梁家时,梁家二奶奶兼李子坚的堂姐,先问她:“宗祠的事,定下来了吗?”
傅振羽颔首,却不愿意多说。
梁二奶奶会意,她如今还能和傅振羽来往,靠的可不是本家。是以,她机敏地转了话题,按照婆婆吩咐的事,问傅振羽:“懒了这两年,今年年节里,你准备赴谁家家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