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坚与荣昌候世子打过招呼后,傅振羽方柔柔地行了个礼,没开口。
荣昌候世子扫了她一眼,眼中有一瞬间的疑惑,在看到顾咏言时了然。不知怎么的,他忽然有些气闷,定定地望着傅振羽,贱笑道:“又遇到夫人了,看来我们挺有缘份。”
暧昧得紧。
顾咏言上午醒来之后继续把自己灌醉,便是午休了片刻,腹中依旧有酒。他在秦淮河上呆了七日之久,便是自己没有逾越之举,也已非昔日阿蒙。见荣昌候世子对傅振羽不敬,他立即冲动地站了出来。
“她不是孙兄可以调笑的对象。”
荣昌候世子最初的气闷,就是从顾咏言这来的。见他出头,贱笑都不愿意做了,整个人一冷,冷笑道:“我怎样不用你这个废物来教,你让开。”
傅振羽:……
世人眼中的废物,哪来的勇气说别人是废物?
眼见刚才还好好的氛围,被顾咏言给搅和了,李子坚一把抓住顾咏言:“退后。”
院中几人,荣昌候世子和顾咏言这两个勋贵子弟,大家都认识了。此刻,见李子坚站一个动作,两个字,便叫顾咏言压住火气,退到一旁。着的、藏着的,纷纷把视线落到李子坚身上。
这人谁啊?
荣昌候世子不给其他人思考时间,见顾咏言退后,立即开嘲讽:“不亏是依靠别人的废物,到哪都有人可以靠,运气好得紧。”
“运气好”,是别人求也求不得的事,却是顾咏言七日来的魔咒。荣昌候世子话音刚落,顾咏言已挥拳而上。
“说我是废物,你又是什么东西!”
“呵呵……你们都别动!告诉你,顾咏言,你爷爷我,就是可以打败你这个武状元的人。”荣昌候世子喝住手下,身子微微一错,躲开拳头同时,右臂一抬,格挡住顾咏言的攻势。
李子坚不会武,傅振羽就更不会了。
不懂招式,却不是一点儿都看不懂。顾咏言这个武状元有运气的成分,也是有他实力的部分。一炷香后,见顾咏言拳拳落空,傅振羽知道,世人对荣昌候世子,怕是不够了解。至少,他没那么废物。
踮起脚尖,傅振羽在李子坚耳畔低语:“大师兄,你知道孙皓这么厉害吗?”
李子坚看了她一眼,说:“既看出他厉害了,为何还多言?”
“好吧。”后知后觉认识到错误的傅振羽,扫了眼打成一团的人,又问李子坚,“现在怎么办?”
“看看。”
傅振羽若有所思,道:“也好。”
说话间,守成和玉妈妈到了。守成见李子坚和傅振羽围观,便唤住玉妈妈:“妈妈不急,且先看看。”
于是,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对打二人,直到二人气喘吁吁、身上都带了彩,李子坚才出声:“孙世子,李某请您到家中喝酒。”
请喝酒事小,邀请到家中,便是亲近之意了。顾咏言再没想到李子坚会这么说,怔怔收手,看向李子坚。
荣昌候世子没有落井下石,因为他也震惊住了,他说:“李祭酒确定吗?先前,我可是对尊夫人不敬的呢。”
说着,荣昌候世子又挂上那抹贱笑,看向傅振羽。
帷帽下的傅振羽如何表情众人不知,可她的声音,是那样的从容,只听她说:“世子本是芝兰毓秀之人,现在的笑,配不上你的。”
竟是挑剔。
所有人都看着傅振羽,包括李子坚。傅振羽浑然不觉,又道:“世子不用不好意思,我知道你没有恶意,只是在嫉妒。”
“我在嫉妒?”荣昌候世子不可置信地拔高音量。
李子坚面上不表,心中却实打实诧异傅振羽的敏感。然,此刻真不是说这个话的时候,李子坚咳了两声,吸引住所有人的注意力后,说:“天色不早了,赶回双井巷还要时间,先回去吧。孙世子,请。”
荣昌候世子不满了:“我还没答应你去你家。”
李子坚反问:“孙世子不敢去吗?”
激将法很老套,但对一些人,就是那么好使。荣昌候世子立即倔了起来,昂首,摆阔:“谁说我不敢的?”
“那走吧。”
“他奶奶的,你算计老子。”荣昌候世子骂骂咧咧的。
顾咏言也是老大不爽。
今日,傅振羽来找他,他震惊之余,更多的是心暖。因为这份心暖,冰冷的秦淮河水,都不那么冷了。李子坚跟过来,这在他的意料之中。他没想到的是,傅振羽会那么说,说他只比双胞胎几个孩子差一点。
不知道为何,他当时鼻头酸酸的。
是李子坚的话,戳醒了他。
论起年龄,他比傅振羽还大一岁。可他从一开始,有目的的拜傅振羽为师,就是要傅振羽替他挡事,为他出头。可以说,从开始到现在,他都在依靠着一个比自己还小一岁的女子。
这是不对的。
因为这份认知,顾咏言决定跟李子坚夫妇回去,没想到遇到了荣昌候世子这个混不吝的。
到了我保护师父的时候了。
一瞬间的决定,顾咏言挥出了拳头。结果,挥出了一个的没那差劲的混不吝,还是他不想承认都不行那种。这还不够,先生和师父,明显都对他感兴趣。
嫉妒么?
那不是正常的么?在京城,像荣昌候这等靠着女人上位的勋贵,有一个算一个,哪个不嫉妒他们这种老牌勋贵?然则,顾咏言这波心情未平复呢,李子坚那里又用激将法,激荣昌候世子和他们一起走。
顾咏言就更恼了。
先生都不管自己了,现在去管一个外人!想也不想的,他冷冷地看着荣昌候世子。说:“那你就别去!”
然后,已经而立之年的荣昌候世子,展露熊的本性。
“你不想我去,我偏去!”
李子坚只要结果,不重过程,见荣昌候世子说去,便道:“走吧。”
说完,李子坚带头离去,不忘牵着媳妇的手。
荣昌候世子在一旁挑事:“李祭酒这般行事,是怕金陵城的流言蜚语少了吗?”
李子坚浑然不在意,反问:“流言蜚语与我何干?”
荣昌候世子一怔,旋即继续挂着讨人厌的笑,摩拳擦掌地说:“从前走眼了,没想到李兄也是同道中人呢。”
“世子错了。”傅振羽忽然插话。
“嗯?”
“若我没记错,世子比外子大一岁。”
傅振羽如是回答,让连同李子坚在内的所有人,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