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你真的是我相公吗?
好天真的模样,好单纯的声音。陈琪双眸微缩,锥心的疼痛叫他喘不过气来,她们之间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模样?
明明很小心地守护她,用尽心计维护她们的爱情,到头来,他怀揣着两人的回忆,她忘得一干二净。
公平吗?叶长欢,你告诉我,这对我公平吗?
“是。”喉结挪动,哽咽含泪,即便你忘了我,也要重新爱上我,这是你逃不掉的宿命。
闭眼,脑海浮现初识的画面,夜光下,水潭旁,她一身婢女装泪眼婆娑,泪落潭面,嘤嘤独泣。
睁眼,眼前的她已经不再是当初纯真的少女,而是他的妃子,唯一爱的女人。
“我的相公居然会是皇上!”小鹿般的眼睛瞪的老大,布满了惊愕。
太后冷眼斜视长欢,冷道:“欢妃说笑了,你是丞相千金,会成为皇妃那是自然的事情。”
一句话给他们的婚姻冠上另一层含义,政治婚姻。
“欢儿刚醒,得好好休息,母后请回吧!”
一道逐客令下的霸道,太后和李越只好离开,李越随兰宜来到了皇宫一院落,这院落便成了李越的住处,王爷住皇宫还是头一遭的事情。
太监便王爷的事情在皇宫里传的沸沸扬扬,很多人心里不满,面上还是表现的很好,长欢醒来后像变了个人,变得活泼开朗,整日喜笑颜开,好似没有半点忧愁。
十日,整整十日陈琪没有来看过长欢,而长欢也像是没见过这个人般,从不会主动提到这个人,倒是李越天天来看她,陪她谈天说地。
今日一早,太阳刚刚升起,李越又来到了长欢宫,手提着精美的点心盒。
“越王爷,这里面是什么好吃的?”
宠溺淡笑,打开盒子,一股子香味飘出,长欢深深吸了一口气,一脸满足:“好香噢!”
看着长欢心满意足地吃着点心,李越心情大好,尝试问道:“欢妃,这点心味道很好,我这还有一盒,你不如替我送给皇上。”
小嘴一顿,吃糕点的样子变得有些僵硬,眼底闪过一丝痛意,随即被天真的模样掩盖,嬉笑道:“我才不去呢,你要送自己去送好啦!”
无奈摇头:“你就不想见他吗?”
手指玩捏糕点,一点一点糕点屑弄的满桌子都是,手撑着下巴,眼睑微垂,朝阳斜斜照射在地上拉出一个长长的影子。
“见他做什么?他若想见我,自己便会来见我,他若不想见我,我又何必贴着脸凑上去?后宫佳丽三千,我何苦跟那么多女人争一个男人?”拍了拍手,拿起另外一块糕点嗅了嗅,甜甜笑道:“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何必自寻苦恼?”
一把抓住长欢的手腕,痛心疾首,长欢不解望着李越,两人对视许久,李越哀痛道:“叶长欢,你要装到什么时候?”
手抖糕点掉落,碰到石桌的瞬间迸散的粉碎,红唇颤抖,紧张地连话都说不完整:“你……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用力挣扎,奈何李越抓得太紧,容不得她退缩:“你根本就没有失忆!你是用失忆来逃避现实!你和皇上的爱有太多太多细碎的伤害,你想用失忆的方法抹杀过去的一切!”
“叶长欢,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一切归零吗?这样就可以重头来过吗?你错了,发生过的事情即便你死了也抹不干净!你活着,它便存活在你的记忆中,你死了,它便是你轮回路上的回忆!”
“够了!”抬起另外一只手,啪的一声狠狠打在他的脸上,她只是想要他闭嘴,不要再说出那些伤人的话来。
“不!我一定要唤醒你!不要再这样自欺欺人了,逃避不是解决事情的办法!”
双手紧紧抓住她的肩膀,逼视她:“叶长欢,清醒点。你知道的,皇上爱的人是你,只是他是皇上,有很多事情要顾虑,不能随心所欲,待他手掌大权时,他会给你一个交代。”
长欢不明白李越为什么要帮皇上说话,打他入天牢的人是陈琪,亲手鞭打他的人也是陈琪,出言羞辱他的人也是陈琪。李越就不怨恨陈琪吗?为什么还要帮着他?
“为什么要帮他说话?”
入了这皇宫,她已经看不透人心了。人生下来本该单纯如纸,为什么会脏成这样?
眸光躲闪,语气极不自然:“我只是希望你幸福,皇上真的很爱你,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天经地义?好一个天经地义,既然是天经地义,她们之间为何存在这么多的问题?
“你们在做什么!”一声怒吼,随着强大拉力,长欢被陈琪拦腰抱在怀中,起伏不定的胸膛彰显他的怒火。
十天来,他强忍相思之苦处理陈潇夺权的事情,好不容易事情有些转机了抽空来看看她,却瞧见这么刺眼的一幕!
李越拉着她做什么?她们彼此相视痛楚的表情是为什么!为什么欢儿不推开他,而是乖巧地让他拉着!
她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的事情!明知道李越是个太监,陈琪还是忍不住猜忌。
“你怎么来了?”张口便说错了话,长欢想说的明明不是这句,可话到了嘴边转了个弯儿。
横在她腰间的手臂收紧了几分,不寒而栗道:“嫌我来早了?还是我就不该来,破坏了你们的好事?”冷笑几声,别有深意看了看李越的跨,勾唇嘲讽:“朕忘了你是个太监,越王爷。”
一声越王爷,叫的轻视。越王爷?只要他一句话,什么狗屁越王爷!李越立马沦落为乞丐!
弯指,轻挑起长欢的下巴,布满血丝和疲惫的双眼满含深情,凑上去轻轻摩蹭了几下她的小脸,滑滑的肌肤叫人好生迷恋,他享受了,长欢却痛苦了,呃,他的胡渣好扎人噢!
“欢儿,我好想你,你想我吗?”
想。这是她心里的答案。
“对不起,我还没记起你,对不起。”委屈低头,实则在掩盖心虚。李越看出来她是装的,那陈琪看出来没有?
“没事。”宠溺摸了摸她的脑袋,好似慈爱的父亲,又似深情的恋人:“想不起来也没事,重新爱上我就可以了。”
欢儿,我们重头来过,从此,你的记忆里只有美好的画面。
诧异,还有无法言语的喜悦,就这样呆呆与他对视,试图从他的眼中找到谎言的影子,但他的眼睛好干净,眼神好真诚。
一瞬间,陈琪仿佛看到了没有失忆的长欢,她的眼神一如既往。
“欢儿,无论要我等多久都可以,只要别离开我。”
缓缓垂首,欲吻上期待已久的红唇,李越急忙转身,可这一转身却不小心碰倒了手旁的糕点盒子,“匡”的一声巨响,长欢羞红了脸,甩开陈琪的手便匆匆跑进室内。
真羞人,竟会情不自禁陷入陈琪的温柔中。
长欢一走,陈琪屏退了所有人,偌大的院子内只有陈琪和李越二人。
“朕没耐心跟你拐弯抹角,告诉朕,太后为何认你为义子。”
相处数十载,太后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没点利益,她会认太监做义子?他想了许久也想不到太后的目的是什么,这个一穷二白的阉人有什么地方值得太后费心思?
“没有目的。”如果一定说个目的,那便是亲情。
“没有目的,真是个天大的笑话!”自亲眼看到太后虐待长欢,他对太后便没有半点情谊,要给长欢创造一个无忧的未来,太后也是他要除去的人之一,笑道:“越王爷,太后是怎样的人,朕可比你清楚多了,真想不明白你有什么地方值得太后费心思,不妨直接告诉朕,说不准朕也会感兴趣。”
李越很想大声告诉他:我们是亲兄弟,我是你的亲弟弟。
可他知道,这些话说不得,说了又有谁相信呢?太后当年舍弃自己肯定是有原因的,也许这个原因会是个致命的秘密。
只认他做义子,而不公开承认他的身份,这便是最好的证明。认不认真的无所谓,只要他知道世上还有亲人存在就够了。
“皇上,我对欢妃,对太后,对您都没有半点歹意,我视欢妃为知己,视太后如生母,视您……”目光复杂,哽咽,有些难以言语:“视你为兄长,我只……”
还有很多肺腑之言没有来得及说,因为陈琪很不给面子的冷嘲热讽起来:“视欢妃为知己?视太后如生母,视朕为兄长?李越,给你个王爷头衔就把自己当真王爷了?你不过是个阉人,有什么资格视欢妃为知己,视太后如生母,视朕为兄长!做阉人的兄长,你是在侮辱朕吗!”
“不是……”欲解释,可陈琪不肯给他机会,大喊一声:“来人,越王爷侮辱圣颜,掌嘴!”
两名宫仆从暗处走了出来,刚要上前压住李越时,屋内欢蹦出一娇丽身影,好似欢快的鸟儿扑进陈琪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