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灿灿双手捧着空盖碗,却低下了头,不肯听从心底的声音去看傅予琛的背影。
傅予琛的姬妾们见他离去,先是静了一瞬,马上娇呼着追了上去:“公子~”
徐宜莲望着傅予琛的背影消失在花木丛中,手里端着的白瓷盖碗沉甸甸的,沉得一个手都端不住了。她用双手捧着盖碗,觉得心脏似被针扎了一般——为什么她和徐灿灿手中都端着盖碗,傅予琛却只看见徐灿灿?难道男子都这么爱色不重德?
在这一瞬间,母亲长期以来的妇容妇德教导开始在她心中动摇了。
在场的闺秀们亲眼看到了美少年傅予琛与徐灿灿的亲密互动,先是惊讶,后来就开始鄙视,再往后就开始疑惑:这个徐灿灿和傅公子是什么关系?
众闺秀虽然心中惊讶,面上却没有人表现出来,更没人会去直接问徐灿灿。
徐灿灿此时并没有注意到周围人的反应,她正用竭力抑制因傅予琛喝自己喝过的茶而产生的心跳加速。
她抬起头来,望着傅予琛姬妾们翩然而去的背影,安慰着自己:你以为傅予琛对你有什么好感?你看不到他的那群莺莺燕燕……
可是,想到刚才的情形,徐灿灿居然还心疼他吐得那么难受,胃一定不好受,而自己那里有香砂养胃丸……
终于压抑住了心中的绮思,徐灿灿把手中的盖碗递给了紧跟在身后的碧云:“还回去吧!”
徐宜莲也把盖碗放在了碧云端着的托盘上。
向傅夫人道别之后,姐妹两人跟着徐韩氏离开了芦雪庵。
徐宜鹏已经在仪门外等着了。
一家人汇合之后,就候在那里等车夫。
徐灿灿和徐宜莲看到徐宜鹏身后走过两个身穿绣花白绸衫披着发的漂亮男孩子,不由都有些惊奇。
徐宜鹏看两个妹妹脸上表情有异,扭头看了一眼,脸便扳了起来:“不该看的不要看!”
徐灿灿和徐宜莲虽然不敢再看,可都很好奇。徐宜莲低头不语,徐灿灿却是两眼亮晶晶:“大哥,那个到底是什么呀?”
徐宜鹏看她不肯罢休,瞅了一眼母亲,发现母亲正在和梅雪说话,似乎没注意到这边,就低声道:“那两个都是傅予琛的男宠!”
徐灿灿:“……”
傅予琛的形象在她心中彻底坍塌。
她犹自不死心,嘟囔道:“怎么傅予琛的私事全汴京都知道啊?”
徐宜鹏表情一滞,若有所思地望着那两个漂亮少年的背影。
坐在马车上,徐灿灿和徐宜莲都是一句话都不说。徐灿灿垂着眼帘把玩腕上的翡翠镯子,徐宜莲静静望着竹帘,眼神似乎已经穿透这细密竹帘了。
碧云和流萤坐在倒座上,两个姑娘不说话,她们也不敢说话,彼此都有些尴尬。
徐灿灿这时候努力想着事情,好把傅予琛的影子从她脑海里赶走。
她在想自己再过几个月就要入宫参选了,大娘为什么还要自己参加交际,还要自己在汴京权贵面前露面?她也不懂什么,只好自己胡思乱想着,最后猜想是不是因为永安帝传出了龙体欠安的消息,皇太子也一直病在东宫,大伯想另辟蹊径,走定国公府的路子?
她这时候才后知后觉想到了傅予琛是人人皆知的大梁帝位第二顺位继承人!
原来,她和傅予琛的地位隔着那么深的沟壑,怕是很难穿越的。
转念又想到傅予琛的姬妾男宠,徐灿灿又是心乱如麻。
回到徐府,虽然大家都累得不能动了,还是强撑着去了春晖院给徐老太太请安。
徐老太太看大儿媳妇面带倦容,便故意不放她们回去休息,抓着徐韩氏问东问西。
徐韩氏当然看出婆婆的意图,心中鄙视却不愿在这等小事上翻脸,因此强笑着问一句答一句。
徐灿灿也是累极了,春晖院正堂很是清凉,她在路上热出的汗全被中衣吸走了,此时贴在身上难受得很,恨不能离开回去泡个热水澡。
她知道祖母这是在故意为难大娘——老太太在潦河镇老家的时候就常常这样折腾她娘。徐灿灿瞅了瞅极力忍耐的大娘,决定巴结大娘一次。
徐灿灿起身走到老太太身旁,抓着老太太的衣服撒娇:“祖母,今天好累啊,好想回去休息啊!”
老太太眼一瞪,刚要发怒,可看到徐灿灿因为出汗晶莹如玉的脸,想到徐灿灿未来繁花似锦的前程,刚要出口的呵斥努力咽了下去,可是又不能只让徐灿灿歇着,只得看向徐韩氏强笑道:“灿灿累了,是我老婆子心粗考虑不周全,大媳妇你怎么不提醒我?都回去歇着吧!”
待徐韩氏、徐宜莲和徐宜鹏都走了,徐灿灿这才向祖母道了别回了西厢房。
碧云去大厨房要热水去了。
寂寞了一天的小香一边帮徐灿灿拆卸簪环,一边叽叽咕咕问个不停:“姑娘,国公府好玩么?有什么有趣的事儿?国公府七个姑娘是不是仙女一般……”
徐灿灿一肚子心事,沉默地望着镜中自己的娇颜,任凭小香自说自话。
过了一会儿,她才吩咐小香:“去倒点水!”
这时候小香已经卸好了簪环帮她顺通了长发,闻言便道:“我想着姑娘参加宴会,吃得都是些油腻东西,算着时间给姑娘泡了一壶普洱茶呢!”
听到普洱茶,徐灿灿立刻想起了在芦雪庵花园里发生的那一幕,脸皮立刻红透了。
小香端了一杯茶过来,却发现自家姑娘眼亮脸红望着镜子,当真是艳若桃李,不由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