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6号
叮——
电梯门开。
魏夜斯带着一行人走出。为了能够出席明天的婚礼，他要求采用保守治疗，尽量推迟手术日期。
不料，在送子凡来酒店的时候，却看到了他。
余光在不经意间掠过安全通道那瞬间消失的人影。熟悉的背影，让他的身形微微一怔。
身后的保镖机谨，立刻俯身问道：“三少爷，有什么问题吗？”
在婚礼的前夜，他还是忍不住来看她了。
分明比任何人都在意，却还要装作无所谓。即便是世上最昂贵的婚戒，也套不住两大家族。魏夜风和楚云，注定要走到这一步的。
魏夜斯叹口气，低头看着怀中早已熟睡的子凡，低声说：“没什么事，推我进去吧。”
“是。”
轮椅在宽阔的走廊上滑过一道优美的弧度，魏夜斯最终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魏夜风从门后走出，短发上，还挂着氤氲的水珠，一双漆黑的眸子微眯，一道危险的弧度，让走廊里的保镖忐忑地垂下头。
待腿上有了知觉，林晓欢才挪动身体将自己泡进浴缸里。适宜的水温，瞬间驱散了全身的疲惫。
就像一场梦，她醒来时，一切都恢复了原状。湿热的水气，飘散在浴室里，她仰头看着颗颗细小的水珠。
她很擅长左右他的情绪吗？他总是最先离开，却不知道，她远比他想象得坚强。魏夜风肩膀上的压力，她也能扛。只是他从来都不愿和她分享。
擦干身体，林晓欢披着浴巾走出浴室。发梢还在滴着水珠，几滴落在她纤长的小腿上，看起来别样的魅惑。
毫无准备地打开卧室门，却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坐在房间中央，林晓欢惊呼一声，赶忙将浴巾往x前拢。
魏夜斯只是这样看着她，直到林晓欢稳定了情绪，才缓缓开口：“他来过了？”
林晓欢看了看还处于凌乱中未来得及收拾的c铺，红着脸点头，算是默认。
魏夜斯的眸光更暗了，“你该知道，这样有多危险。”
魏家四公子竟然在新婚前夕，和新娘之外的女人在总统套房缠*绵，这该是多么劲爆的新闻？一旦被记者或者有心之人抓住机会，那便是怎么也抹不去的污点。
“对不起。”将身体嵌入衣柜大半，她才勉强穿上睡裙。潮湿的浴巾，将原本干爽的睡裙浸湿，林晓欢微微皱眉，又重新拿了一件。
她这些举动，魏夜斯都看在眼里。他转头，避开她的尴尬，看向沙发上的魏子凡，他均匀的呼吸，一瞬间让他浮躁的心也安静了下来。
这些天，他在医院里想了许多。
不是他的，终究不是他的，哪怕他付出再多，也不可能在林晓欢那里得到回报。
更何况，这些付出都是他心甘情愿的，他不可能要求她也同样对待他。
魏夜斯淡笑，里怀里的请柬，咯得他的x部微痛。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用尽了各种方法吸引她、讨好她。无赖的，认真的，甚至不惜伤害自己。可林晓欢的举动已经说明，和他再亲昵，也只是朋友关系，他们之间不可能再进一步发展。
感情是有先来后到的，这次序并非他一己之力就可以主导。
脑海中，再次回想起林晓寒临走前的话。他捏紧的拳头，终于缓缓地松了开来。
真是窘迫极了，先是没有收拾好‘残局’，现在还要在魏夜斯面前换衣服。整理好自己的林晓欢，因为之前的紧张和纠结，脸颊早已红得不行。
“斯，身体好些了吗？腿脚不方便，怎么还亲自送来，让几个稳妥的人带来就好了嘛。”
思绪收回，魏夜斯听得出她声音中的紧张。淡笑道，“别人送我不放心，叔叔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他想要做到的，任何人都阻止不了，我不能让子凡有任何危险。”
林晓欢咬唇。
住在外面，的确是冒了很大风险的。说她自私也好，说她懦弱也罢，总之，她不想回庄园。她只能暂时做一只鸵鸟，直到她可以完全地接受这个现实。
“明天，你会去吗？”
林晓欢想了想，还是摇头，“既然都离开了，就没有必要回去。我想，楚云应该也不愿意见到我吧。明天是她重要的日子，我不应该打扰他们。”
魏夜斯挑眉，“是因为怕打扰，还是怕你管不住自己？”
林晓欢垂眸，极好地掩盖了眼底的波澜。魏夜斯转动轮椅，直走到她的面前。仰头，这个角度，他可以看到她眼底那抹流转的晶莹，好容易平静的心绪再一次毫无征兆地起伏起来。
“你哭了？”
“林晓欢，你和魏夜风到底怎么回事？一个为了逃避东躲西*藏，一个结婚前夜把自己喝得醉生梦死。有那么难吗？说出自己心底的想法，有那么难吗？要不告诉他，你非他不可，要不就彻底离开，从此不踏进对方的生活，这样纠缠算什么？让彼此痛苦，很有意思吗？”
“我们已经分开了……”
“那告诉我，今晚算什么？两个成年人的游戏？”魏夜斯额角的青筋忽然怒张起来。“已经分开了，还要做出这种事，林晓欢，你离开庄园真的只是想躲开吗？还是打算一直这样守在他身边，然后把我和楚云当玩具耍？谁都不傻，看到庄园里那些异样的目光，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说不在意，是假的。他爱的女人身上，还留有自己弟*弟的体温，再也没有任何事，比这个让人难以接受的了。
可是，这话说完，魏夜斯就后悔了。
他在最不恰当的时间，说了最不恰当的事。
分明明白林晓欢和魏夜风之间的感情是那般坚不可催，他却还要在她的伤口上撒一把盐。今晚他们两人的行为，已经让林晓欢无地自容了，而他的话，则会将她心底的歉意彻底掀开。
果然，林晓欢眼底的惊讶，被更深邃的情绪所取代。她缓缓坐在c上，x口剧烈的欺负，可是眼泪却迟迟不愿落下。
“晓欢……对不起，我是说……”见他如此，魏夜斯的愧疚更加强烈了。
“你是说我犯贱，对吗？”她红着眼睛，“没错，我就是放不下。说喜欢我的是他，要离开我的还是他！为什么我的去留要他决定？！我也有感情，我也会难过，我不是圣人，我也会嫉妒。魏夜风明明是我的，为什么要和楚云结婚？他的感情永远都是那么自私，既然已经放弃，那又何必过来难为我？”
魏夜风深情的目光，炙热的吻，每一样她都无法拒绝。明知道这是错误的，这是在挑战底线，可是林晓欢还是不忍拒绝。或许，在心底里，她如魏夜斯所说，还潜藏着一点侥幸。
只是，她有错吗？这侥幸，就是万劫不复了吗？
“你知道的，我不是那个意思。”看着林晓欢痛苦地模样，魏夜斯的心也跟着抽痛。“你没有错，他也没有错，错就错在，我们生在名门望族。”
所谓的举足轻重，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一个字，一句话，都要为它负责。哪怕这后果太过沉重，也要硬着头皮接受。
既然当初魏夜风在媒体面前向楚云求婚，又在欧洲大肆宣传过他们的婚礼，就必须承担这后果。这不仅是对财团的负责，也是对楚家和魏家恩怨的终结。
想必，魏夫人和魏老也是作此考虑，所以当初才欣然答应了他们的事情吧。
只是，他们都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林晓欢。
“晓欢，告诉我，如果夜风可以回到你身边，你愿意抛开一切，和他在一起吗？”魏夜斯颜色郑重地问道：“放弃继承权，放弃一切，你能得到的只有他，这样，你愿意吗？”
“呵呵……”
林晓欢不知魏夜斯为何会如此问她，此刻，她只觉得这个问题过分可笑。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魏夜斯，我知道，现在的我在你的心里有多么不堪。我有自知之明，这种可能永远不存在，我不会过分设想我得不到的。”
可是，如果真的有如果，那么她愿意。她本就对魏家的一切不感兴趣，所以放弃，对于她而言，是一种解脱。
一双蓝色的眼睛，久久不愿离开她明媚的双眸。他喜欢看她的眼睛，那是一双清澈得没有任何杂质的双眼。从小生活在复杂的环境里，魏夜斯早已忘记了什么是清纯，什么是干净。所以，第一次见到她，看到她分明很害怕却还是故作镇定地站在自己枪口面前，他才会怦然心动。
魏夜斯承认，当初，用婚姻将她锁在身边，他有自己的私心。有这样的女人放在身边，他至少不用搂着枪管，每夜提防着自己会不会在睡梦中被暗杀。
她给他的，是安心。
而他，却什么都不能给予她。
不，他给了她痛苦，给了她永远挽回不了的结局。
“我明白了。”妖孽一笑，魏夜斯摆摆手。“我只是问问，你不必介意。明天的典礼，你不想去就不去了。子凡送到，没别的事，我先走喽。”
分明很压抑，却要装作若无其事。魏夜斯此时的表情，要多怪异有多怪异。
他转身，艰难地扭*动轮椅，走了出去。
看着他略显憔悴的身影，林晓欢心底的歉意更加浓郁了。
他也有感情，他也会难过，他不是圣人，他也会嫉妒。
推己及人，她明白他的落寞。
只是，她不能给予他任何希望。因为，希望就意味着将来更大的绝望，这只能让局面更加混沌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