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深深咬着下唇一副宁死不从的模样。
“你在想什么。”
男生神色冷凝的看着她,嘴角牵起一个嘲讽的弧度,随即他紧绷着脸让深深还是一声大气也不敢喘。
白深深见他直起身子,站在离她一步开外的地方。大片的阴影迎面压下来笼罩着她,他高高在上犹如神袛。
但此刻,他头顶丑不啦叽香菇头,眼神阴翳冰冷带着恨不得把她拆骨入腹,挫骨扬灰的神情……深深忍不住了!
“噗嗤——”
“哈——”
白深深捶着身边的桌子,正要狂笑不止。男生忽然上前捏住她的下巴,轻蹙着眉头死死瞪着她。
机智如深深,当然知道再笑下去她一定会死得惨不忍睹。狠心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眼眶里迅速蓄了一泡眼泪,就这么梨花一枝春带雨,我见犹怜的望着他。
总有人说头可断血可流,头发不能乱。
原本以为这些都是自恋臭屁的人才能说出的话,可白深深现在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头可断血可流,头发不能乱剪。
疼疼疼——
深深顺着他的力道,被迫扬着头看他。
深深稍稍侧过脸躲过他凛冽直视而来的视线,喉咙里有声音咯咯的响。她真不是一口痰堵在喉咙里吐不出来,也不是得了会吼吼的哮喘。深深偷偷憋着笑,生怕自己憋出内伤来。
男生发现深深不再有夸张的言语,放开手咬牙切齿的看着她,憋了很久,他说:“我会让这家店关门大吉的。”
白深深眼睛里的泪更多了。
妈呀,简直热泪盈眶啊!
白深深颤抖着声音,满脸感激的看着他:“求之不得。”
哇靠!
这世界上简直是什么人都有啊!白深深,白深深,你果然是奇葩中的楚翘!
深深,深深,她果然一点也没对不起这两个字。
安唯笙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但现在倒霉的确实是自己就是了。
在他的人生里,可以说是任何一种状况与状况的组合都不能构成他人生的意外。就是说,他活到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的控制之下,他谨慎小心,却始终没能提防白深深这个意外。
就像当年如来,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失去右掌,只是为了镇压那只意外的妖猴。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他认下了。
安唯笙盯着深深,慢慢的说:“那就赔钱。”
很明显,相比关门大吉这件事,让深深赔钱,她反应更快一些。白深深心里咯噔一声,傻眼瞧着他说:“赔多少?不能多过两百块!”否则她赚什么嘛!
安唯笙抑制着掐死她的冲动。
什么叫对牛弹琴?就是对白深深说超出她接受范围的话。
他忽然拿她没办法了,不,从一开始遇见她,他安唯笙就没对她白深深有过办法。
“你知道我可以去投诉你吗?”
安唯笙脸部肌肉隐隐抽搐,紧拧着眉头下最后通牒,希望能激起她的一丝危机感。事实证明,安唯笙的话很成功的让白深深大脑里一片空白,只留下他最后说话的无数次回音。
你知道我可以去投诉你吗?
我可以去投诉你。
我可以让你赔钱。
甚至坐牢?
不不不!
第一次遇上这样的事情,白深深显然不知道怎样处理,脑子乱嗡嗡的,也分辨不出事情可能出现的后果会有多严重。
她只懂,她不能惹怒他!
白深深忽然一步上前热情的拉住他的手,语气热切的说:“放心!这里可是百年老店,绝对不会坑害顾客的!所以你大可放一百二十个心,不喜欢我剪得发型是吗?没问题!我这就包你满意走人!”
白深深的一大段话显然唬不住他,安唯笙挑着重点对她说:“你看着办。”
他的话就像国王给死囚的赦免,不过改判的是无期徒刑。白深深忽然觉得自己有点理解什么叫暗无天日的绝望了。
“嘿嘿。”
深深皮笑肉不笑的对他傻笑,在安唯笙再度看向她的时候,白深深立马一溜烟就跑进了杂物房里。
她哪里知道有什么办法嘛?
真是请佛容易送佛难!
更何况,这尊佛还是主动跑进这座庙里来的!通知也不通知她!
白深深晕头转向地在杂物房里乱找一通。
好在,用白布遮起的角落里,掀开帘子还有爷爷再世闲暇时做的两顶假发。有些人就算离开你,也会想尽办法保护你。白深深感到自己是如此幸运。
白深深灰头土脸的从杂物房里走出来,拍拍假发上的灰尘,头也不抬的冲着安唯笙说道:“你看看,我也没办法了,只能这样啰?”
事实上,是她根本没有勇气抬头看他。
一点动静也没有。
他现在究竟是怎样的表情?对她,是张着血盆大口等着她猝不及防的一口吃掉她?还是面目狰狞的拿着小皮鞭打算鞭笞她?
白深深觉得站在身前背着光的安唯笙,他身后有羽翼正慢慢张开,肆意的舞动着他那对纯黑羽翼,给她撩起狂风过境的恐惧感。
深深还是忍不住好奇地抬头了。
又是那种仿佛时间静止的感觉。
在白深深眸含怯意的缓缓抬起眼帘看他时,安唯笙正巧也低垂着眸子看她。
目光相触,深深不明白为什么不是那种恼怒的阴沉沉的眼神,而是一望无际的黑,却又黑得发蓝的黑。安唯笙似乎从进来开始就不恼她的注视。恰恰的,她一旦看他,就会被他发现。
白深深觉得自己的目光太过直接,连忙把头低下去。
他依旧不说话。
过了好久,白深深还是硬着头皮,唯唯诺诺的开口:“我、我只能想到这样的办法了,我、我真的没办法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但其实——
她的心里话是这样的: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要杀要剐还歹和我同归于尽!所以嘛……就大人有大量就放她一马吧?放心!她绝对会以掉线的速度离开他这场人生的游戏,相信她,打死她都不会再上线的,更何况她都没死。
“呵——算我欠你的。”
安唯笙忽然发出一声冷笑,不笑还好,一笑真是让白深深感到毛骨悚然。
他什么时候欠过她了?就算欠了,现在她不要他还了不行吗?再说了,她都还不认识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