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个多时辰,山道渐陡,林迁有些气喘吁吁,就在路旁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随手取出当日齐远村送的果酒,饮了两口。
此时天已大亮,路上行人渐多。一名蓝衫胖子快步从林迁身前掠过,转眼间便窜出十余丈。
林迁见那人不过十七八岁,身手却如此敏捷,脸上不由流露出羡慕之色。
岂料胖子陡然止步,也不回头,只是身体向后一靠,脚下如踏着瓜皮般地,滑退到林迁身前,就这么半仰着头,深吸一口气,半眯着眼睛似乎很陶醉。
“香!真香!”胖子站直身躯,盯着林迁手中的葫芦问道,“这可是齐师兄的隐秀暗香?”
见胖子那馋涎欲滴的样子,林迁知道此人好酒如命,不由轻笑道:“这果酒确实取自齐师兄之手,是否是隐秀暗香我却不知。要不,你亲自品鉴一下?”说话间站起身来,伸手递出葫芦。
“这如何使得?”胖子嘴里如此说着,右手却已取过酒葫芦。等林迁“无妨”二字出口,胖子酒已下肚。
“此酒气味幽香,入口回甘,犹如一股清纯灵气暖人心房,正是隐秀暗香。”胖子叹道,“可惜,全宗上下只有齐师兄能酿出此酒。传闻流云谷药师曾暗中仿制了三年,也未能成功。”
胖子又饮了两口,忽觉眼前这少年甚为陌生,不由有些尴尬。
“这位师弟看上去面生的很,不知如何称呼?”
“小弟林迁,数日前随齐师兄入谷,有幸被秦长老看中,收为记名弟子。”
“原来是林师弟。”胖子喜道,“此酒齐师兄每年仅有少量出产,多馈赠给至交好友。林师弟与他如此关系,想必还有珍藏吧?”
林迁讪笑道:“齐师兄给我一壶,我就随手拿了,哪里知道此酒还有如此来历。”
“可惜啊可惜。”胖子连连哀叹。
林迁也不知他“可惜”些什么,不过听他刚才说得夸张,心中也觉得这壶果酒似乎十分珍贵,见这胖子喝了好几口,心中也暗叫可惜。
“林师弟既是随齐师兄入宗,想必你们交情匪浅,今后应该还有机会弄到此酒。这半壶酒匀给我熊非如何?”胖子握着葫芦,居然没有归还的意思。
“熊师兄若是喜欢,拿去就是,不必客气。”林迁也不知这熊非是谁,但见他一身蓝衫,应该是盘石谷弟子。暗忖自己入宗不久,应该先结些人缘,总不能为半壶果酒向这人收取灵石吧,不如卖个人情。
“那就多谢林师弟了。今日我大师兄常秀水开坛讲道,师弟应该是去闻经阁听道吧,不如我们同行?”胖子满脸喜色,收了那葫芦。
“正是,小弟这是头一次去闻经阁,还请熊师兄领路。”林迁听这胖子称常秀水为大师兄,心知此人不是常师叔的亲传弟子便是记名弟子,便对他抱拳施了一礼。
“师弟随我走便是。”胖子一招手,大踏步便向前走去。
那熊非看似闲庭信步,片刻间却已在二十余丈之外,林迁心知无法跟上,情急中开口叫道:“熊师兄,慢些!”
熊非转过身来,见林迁远远落在后面,不禁有些疑狐:“这小毛孩还未凝脉,也看不出有多高天资,怎么就被秦长老收为记名弟子了呢?”
“熊师兄好本事啊!”林迁大步赶到熊非身旁,言辞间流露出无尽羡意。
“我入谷七年,至今也不过凝脉中期。”熊非淡淡一笑,“倒是齐师兄入宗短短十一载,已经是御风后期了,怕过不了多久便能筑基。相比之下,我这算什么好本事?你刚入宗门,秦长老就收你为记名弟子,想必天资不错,将来成就定然不俗。”
想到这几日自己虽潜心修炼,却连凝脉的门还都摸到,林迁脸上一红,讪笑道:“熊师兄若有急事,不如先行一步,小弟慢些过去也无妨。”
“那怎么行?”熊非摇了摇头,“既然遇见了林师弟,做师兄的就应该带你过去。”说着伸手挽住林迁的左臂。
林迁只觉脚下一轻,虽不像跟着齐远村那样两脚踏空,但走起路来却毫不费力,他又惊又喜,暗下决心定要刻苦修炼,力求早日凝脉。
盘石谷闻经阁是闻经阁、传经阁、藏经阁三座楼阁的简称,其实应称之为闻经三阁,是盘石谷一脉收藏功法秘术、传授弟子修行法门之处。也是同门弟子切磋技艺,裁决纷争之地,常年有筑基修士驻守。
闻经阁背北面南,是筑基以上高阶修士开坛说道之处,只有修为达到御风境,才能进入。可以说是盘石谷最高等级的道场。
传经阁居于闻经阁东南,平时有专人负责为宗门弟子录制抄录功法秘诀,偶尔也会有宗门长老到此,公开传授宗门基础法术。
而地处西南角的藏经阁,收藏了盘石谷一脉,积累千年的各类功法技能,以供本脉弟子查阅修炼。
闻经三阁三足鼎立,每座经阁两侧各倚一楼,阁前三座石台一字排开,四周六座凉亭环绕。又有辅楼侧廊连墙接栋,亭台楼阁连成一片,连绵数里,是盘石谷最大的建筑群。闻经阁所谓三阁六楼九台十八亭,实际建筑远非此数。
栖凤宗近百年来,人才凋零。全宗上下,筑基修士屈指可数。能晋级御风的,几乎都能成为亲传弟子,享有全宗最优越的修行资源。凡是亲传弟子,每月必须轮流在扬经台讲经说道,或分享修炼心得,或传授初级术法。
林迁随熊非来到闻经阁扬经台时,台下已经聚了数百人,蓝衫长剑的宗门弟子不过百人,其余众人却是外宗杂役弟子。
石台上坐着一名蓝衫青年,正闭目养神。
二人寻了两只石凳坐下,熊非指着台上那青年,对林迁小声说道:“那就是常师兄,修为将近御风后期。常师兄宅心仁厚,深知修行入门不易,他每次讲经,都说些入门经验和诀窍。师弟你初入宗门,稍后专心一些。”
林迁应了一声,熊非便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