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春龙行至病患床前,伸手揉捏病患各种要穴,手指拿穴极准,显然已将人体腧穴烂熟于心。本章节由芗`忖`暁`説`網www。XiangcunXiaoshuo.com提供拿捏之后,又去查望病患耳目鼻口,此乃四诊之望诊。而后始于寻脉,恰如其分,待细寻脉象后,转首又询家属关于病症之由。
马春龙将四诊学得到位之极,见疑难之疾而未慌乱,以流程为原则而医诊,已是彰显大家之风,待马春龙初诊之后,回至马希麟身旁,答道:“爷爷,此患四肢发麻,气血瘀滞,应当配药生血使他气血旺盛,然是各处腧穴瘀滞之甚,年迈已高,若欲自行气血,恐已不能冲破瘀滞,需借针灸之外力,可使气血通畅无阻。”
闻于马春龙所言大致不差,马希麟言道:“你之言语竟如此内行,是否生血之方早已确定?我有言在先,不同病患则以不同生血之方。”
自马希麟言语之时,马春龙心中已有药方雏形,此时亦未在意,直言道:“当然知晓,我这便去开方子。”
所患之人见此孩童仅约十岁,行医诊病竟如此熟练,那成年医者皆不及此孩童,不愧为医仙之徒。马春龙取来纸笔,字迹虽稚,然是书写整齐,药剂药量一目了然。欲交病患家属时,马希麟忽而针砭时弊,言道:“春龙,先将药方大声读来我听。”
马春龙诚有自信,而将药方诵读出来。马希麟闻后笑而不语,此使马春龙略感有疑,问道:“爷爷,此方可医病患?”
马希麟依未言语,但显似笑非笑之容,马春龙不禁打一冷颤,暗言:为何爷爷如此表情?可是我所开之方有误?
又望马希麟依是似笑非笑,马春龙坐于凳上,单手托腮盯于药方,深刻思解,围观之人未闻有声。一刻有余,马春龙仿似醍醐灌顶,额前猛然一亮,速执毛笔详细改正。又读一番,而后,马希麟终是仰首大笑,伸手触摸马希麟,言道:“如此,可去取药。”
病患家属依照马春龙之方前去抓药,归后,由马春龙亲自煎药,药剂药量需他自己做主。马希麟但于一旁监督,未尝有教亦未相助,若有误差,马希麟便会出言指点。
自病患服下药剂,一日之后已显面目红润,稍能食物,可言可语。然是四肢依旧麻痹,气血虽补,行气瘀滞正如马春龙所言,需以针灸辅助,药物方能见效。针灸是以一定角度刺入患者体内,运用捻转、提插等针刺手法,刺激人体特定部位,从而达到治疗疾病之功。若是小儿针灸未免大意,针灸之法当以马希麟而为。病者家属见马希麟虽盲,然是拿穴极准,下针极快。下针之时,且将用针之法、下针力度以及每处腧穴下针技巧告知马希麟。此皆实践之中磨练而出,并非一朝一夕得以练就,马春龙悉心听取,生怕漏掉细节。
五日之久,病者于爷孙二人医治下颇有起色,数日之前且是行将入木之人,此时望去,丝毫无有命危之兆。于此家中居有九日,直至病患好转,留下药方欲回村舍。
病患家属千恩万谢,欲于马希麟临行之前备有重金,马希麟仅收一半,便带爱孙而回。回路之时不似来此匆忙,一路之上,繁花碧树,草木成荫,爷孙二人谈天论地,喜笑颜开,旁人见之笑而摇首。
未入家门,马希麟心有一震,后而止步,马春龙见状不由询问,马希麟但言道:“我心中甚是不安,彷如有患来此求医。”
马春龙言道:“时下已过酉时,尝于此时,爷爷并未出门行医。”
与此同时,坤方离此三十里之处,有一地名为东尚里,村内有一病危之人,唤作樊氏,年方不惑,而唤大疾,仅存一息,已入棺木,家中老小无不哀伤,院中四壁尽挂丧物。村中忽有一人前来保荐,明言离此三十里处有一村舍,名唤尚质村,村内有一奇士,人称医仙,虽双目失明而有起死回生之术,时下樊氏命在旦夕,一息尚存,不妨请高人来此一治。
那樊氏之妻闻后,哀叹连连,若请奇士来此,即便驱车亦需数时,目下樊氏已无生望,何况那奇士是失明之人。于多人劝言之下,樊氏之子驾车而去,行有两个时辰,樊氏之子至尚质村内,寻人便问医仙所在,村中之人见他甚是焦急,引其行至马氏门前,那人紧叩大门未尝有应。焦急之策依是叩门连连,李氏回应:“休要搅扰,若有疾病明日再来。”
那人急叩大门且是大呼:“肯求医仙救命,我父命在旦夕,再不挽救则性命不保。”
马希麟言道:“如此惊慌必是命危之人,适才我有凶感,但觉有人来此求医。”
李氏劝道:“以巳至酉是你行医之时,此乃常年之规,若患者皆是如此,我等岂不夜夜难眠?”
马希麟言道:“此次非同小可,我需破例前去医诊。”
但闻叩门不断,李氏好生恼心,言道:“我偏不信,这便问个究竟。”
打开大门,而见男子连连叩首,额角已出血迹,复有一言:“求医仙救治我父,若不医治,性命不存。”
见此,李氏心生怜悯,而望身后马希麟与马春龙近前,未尝多言,直随那男子上了马车直驱而去,一路之上,马春龙言道:“爷爷,此次乃是你首次食言。”
马希麟诧异道:“我何时食言?”
马春龙言道:“爷爷本以巳时至酉时行医,今日破例,偏偏出门行医,此岂不是食言?”
马希麟言道:“自你出生之时,便多尝有扰者,半夜叩门,小疾求医接连不断。此次非同小可,所去之地东尚里是一樊氏人家,患者属大疾,患有脑梗塞,四日未醒,已被家人认作死者。”
那驱车之人闻后,大感震惊,回言道:“真乃医仙也,素不相识,且能言出实情。”
马春龙言道:“爷爷,既是如此,脑梗塞又作何疾?”
马希麟言道:“此疾称中风,亦称卒中,西医称梗塞,多为风、火、痰、瘀、虚所致,且与心、肝、肾三脏失调有关,肝主风,肾主水,心主火,脾主湿,气血经络易瘀,五脏易虚,我尝读医书,古典认为风之为病,若半身不遂,重者昏迷不醒,据病位深浅与病症轻重表现不同,分为中经络,中脏腑,邪在于络,肌肤不仁,邪在于经,即重不胜,邪入于腑,即不识人,邪入于脏,舌口难言。”
樊氏之子回首问道:“先生可有医治奇法?”
马春龙先言道:“休要多问,若是不能医治,如此长途,我爷爷岂会随往?”
一路长谈,三人行至东尚里,自村头至村尾多有村众观望,但见马希麟而来,纷纷避让。进入家门,原是哀乐连连,一见有人前来尽皆停止,樊氏之妻泣且问道:“我家丈夫已睡四日,村中医者皆言不治,先生真有医治奇法?”
马希麟未答,差人将患者自棺木抬出,又使马春龙上前医诊,一番诊视,回言道:“爷爷,此人虽仅有一息,然是面色苍白,瞳孔散大,四肢厥冷,手撒口开,二便失禁,汗出如油,舌苔白滑,脉沉细缓,如此,是否无救?”
马希麟言道:“此疾属阴阳离决,当以药参附汤,加生脉饮,春龙不急,先以针灸治疗。”言讫,马希麟徐徐而至,取其百会、人中、内关等主穴,又取关元、神阙等配穴。
半时之久,樊氏醒神开窍,启闭固脱,张口欲言而无为人所见。樊氏之妻言道:“先生,我丈夫久睡不醒,若能医好我丈夫,我定当全力厚报。”
马希麟坦然一笑,而后言道:“去取些米粥来此,患者久未进食,恐饥饿难耐,若要调疾需当体力充沛。”
不久,樊氏之妻将米粥取来,马春龙以小勺喂下,马希麟言道:“春龙,可看清我医治之法?”
马春龙言道:“爷爷,春龙只见医法,而不知病理。”
马希麟笑言道:“中风可分中脏腑与中经络,中脏腑病情急重,病位较深,中经络病情较轻,病位较浅。此者所患中脏腑,若是闭证,则针灸十二井穴,采用放血疗法,灸其合谷、太冲。若是脱证,则灸关元、气海,隔盐灸神阙法,据你所言病况,可断此人为脱证。”
言至于此,樊氏微微清醒,方一起身,四周观望者大呼诈尸,仅留樊氏家人近前慰问,樊氏初醒而不知数日之事,家人且将事由告知,樊氏一家则跪于马希麟身前,连连叩首,后为马春龙搀起。
家人取来钱财,马希麟依是收取一半,后而离去。待爷孙二人回至家中,马春龙推门便喊:“奶奶,我与爷爷医患而归。”
往日经马春龙如此一喊,李氏必会面带笑容出门而迎。然于此次,未见李氏出门,马希麟心中一凛,心下有念,莫非家中出有事况?急拍马春龙后背,言道:“快去看望奶奶。”
马春龙奔走数步便进了屋内,但见李氏躺于床榻,似乎睡去。马春龙轻唤数声,不见李氏有应,伸手去抚李氏额头,体温甚高,马春龙收手回喊道:“爷爷,奶奶患发高烧啦。”
因无人搀扶,马希麟行走极慢,此时闻马春龙呼喊,心中有些慌乱,一个踉跄险些摔倒。马春龙速速跑去搀扶,但闻马希麟言道:“快快扶我进去。”
马希麟处世泰然,唯有二事使之心慌,一是尝闻张黛滢嫁予他人,二是因张黛滢拒婚投河。此时,闻于李氏高烧又生慌乱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