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柚姬带离了战场,笑颜心情沉重,古连伦也是好不到哪去。突然陷入发狂状态的柚姬,还能够恢复正常吗?回想着那些不畏生死、猛然向前冲去的弟子,他们心中着实没底。
静静地等待半个时辰后,柚姬再次睁开了双眼,她茫然地看着注视着自己的笑颜,而后轻轻笑了笑。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柚姬明白,笑颜是在为自己担心着。面对这样一个好友,报之以微笑,便是她现在所能做的了。
“看来柚姬还没有完全陷入疯狂,或许与及时拦下有关吧。”笑颜心中如此想着,暗自庆幸。而古连伦松了口气后,便是陷入了沉思中,究竟是什么缘由,造成了他们的疯狂呢?
然而看着衣衫上的血色,柚姬忽是惊叫出声,她似乎回想起了自己先前疯狂的一面。她紧紧地蜷缩着身子,颤栗道:“怎么会这样,我怎么会变得如此疯狂?那还是我自己吗?”
“那是一种畏惧自己被另一个人所替代的恐惧吧!”笑颜暗自想道,这几月以来,她自己也是有着这样的想法,愈是踏入复仇之路愈久,她愈是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像自己了。似乎有另外的一具灵魂,时时刻刻都想要将她吞噬!
古连伦沉默不语,他向笑颜摆了摆手,这种时候,还是让柚姬自己走出困境为妙。
“现在我也得返回了,祭祀中的事着实不少。今后的路途究竟如何,由你自己抉择。我所能协助你的,也甚有限。”古连伦轻语,笑颜点头,他所帮助自己的,已是让她很感激了。
“我会去查清楚众人陷入狂化状态的缘由,在此之前,你们两人可都不要再涉入那凶兽林中了。若是寻遍整个移星门,也只剩下了我一个清醒的人,那还真是孤独落寞了。”古连伦分明是在提醒,但却仍显得有些不着调。
“你可曾清醒过?”而笑颜则是轻笑,古连伦从来都是独具风格。
“……”古连伦有些说不出话来,自己竟然被一个女孩所轻视了。于是他只得答道:“是啊,打从一开始我便是不清醒的。世上又有多少人清醒呢,我也很是好奇!”
话毕,古连伦便是飘身而起,脚踏周边树枝,乘风而去。
回顾着古连伦最后意味深长的话语,笑颜苦笑:“多少人清醒我是不知道了,但我想,不清醒的人中,怕是也有许多是畏惧着清醒的吧?他们不敢打破位于清醒与不清醒之间的屏障。但我知道,我尚还未触摸到那层屏障,故而暂时不用考虑这种问题。”
两日后的清晨,也便是祭典的第三天,古青便是号召弟子们将两日内所收集的精血,放在九任掌门的墓前。在此期间,有长老会发放所承诺的丹药。弟子们争先恐后前往墓地,笑颜、柚姬也是在其中。经过一天多的时间,柚姬那脆弱的心灵,也总算是平静了下来。
笑颜也明白,想要让柚姬适应下来,还需要很长的时间。只是对于众人今日的正常,笑颜却是感到困惑,他们似乎都未察觉到这两天中的疯狂?偌大的一片凶兽林,那拥有庞大数量的凶兽群,硬是被他们所根除。也就一些能够飞行的凶兽,借助隐秘的藏匿地点,方才幸存了下来。
由于移星门高层有感应凶兽精血的特殊功法,弟子们倒也不敢藏私,都是将两日获得的精血所奉上了。反正长老们给予的回报也甚是丰富,他们倒也无怨言。不过每一个人站在先任掌门的墓前时,那停留的时间,都是不自觉地延长了。站在这独特的视角、俯视下方风景的机会,或许今生都仅有一次?
笑颜走上墓地,正要为最右边的九祖献上精血时,掌门古青却是突然走了过来。独自一人在掌门身前如此近,笑颜还是首次,她不觉紧张了起来,他是要责罚自己两日前的疯狂举动吗?
然而古青却只是笑了笑,示意她不必拘礼。他淡淡说道:“你去始祖的墓前吧。”
“始祖!”此言一出,众人皆是沉寂了下来,连先前在新人中最出色的琳琅,也只是为二祖献上了精血而已。
他们原本以为,移星门弟子中,现在也就古连伦大师兄有为始祖献上祭品的资格而已。而这资质在新人中极为普通的龙笑颜,怎会被掌门如此看重?
被众人注视,笑颜感到了莫大的压力,但掌门所言她又岂敢违背?她只得恭敬地向始祖之墓行礼,而后奉上了狰兽的精血。
当将精血洒在那墓地上后,笑颜便是见到精血似是被一种莫名的力量所吸入了其中。在那墓中,似乎有着一双沉睡着的眼睛缓缓睁开,牢牢地将她锁定,这种感觉若是非要形容,笑颜只得说,她似乎是被死神所盯上了!
“果然好生诡异!”笑颜不得不怀疑了起来,在这墓中,恐怕真的存在着某种未知生命体!但那却绝不会是人类的气息,即使是再怎样沾满血腥之人,也不会那样的死气沉沉!
因而行礼完毕后,笑颜便是匆匆忙忙地离开了,这么古怪的地方,她可不敢继续待下去。而在这时,古青那平静的面庞上,却是有着难以掩饰的笑容!仿佛长久以来的宏大计划,终是迎来了胜利曙光到来的一刻!
九墓顶上,弟子们都是瞻仰上了一睹秀色山河的机遇。待众人散去后,古青位于众多长老之前,一改平日稳重的形象,振臂一呼,精神昂扬道:“今晚这千年难遇的九星连珠之夜,便是我移星门先烈苏醒之时!”
那些长老,此时似乎也是恢复了壮年时期的精神,高声附和着:“九星连珠之夜,移星门先烈苏醒之时!”
众多弟子自然也随他们高呼着,移星门即将迎来变革,这股力量,将改变天下大势!他们身处其中于这神圣时刻,自然觉得甚为自豪。往日在其余大门派前,他们都是感到自卑的,然而今夜之后,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笑颜皱眉,掌门古青的声音中充满了狂热。他的余光,不时地注视着她与柚姬等人,这让她觉得很不舒服,她总觉得那目光中,夹带着魔鬼般的贪婪。但对方乃是本派掌门,她也只能默默承受下来。
在笑颜感到不安,而众人精神振奋的期间,时间很快流逝着。转眼间,便已是夕阳西下之时。
“残阳如血,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啊。”笑颜眉头紧皱,在感到焦虑时,连上天也不给自己些许安慰吗?今日夕阳下的天空,其色泽竟是逼近了血色!
但其余人并不像笑颜这般,他们都在期待着夜晚的来临。他们是那般的期待,竟然是毫不懈怠地仰望着天空。女孩不禁冷笑,平日时候,可不曾看到他们如此激动!
夜色逐渐深沉,尽管连月光也不曾有一丝,但众人仍旧是仰望着天空。
而在此时,九墓顶上,一个白发老者走向了古青,低语道:“时辰已到!”
古青点了点头,而后面容上尽显狰狞,没有丝毫的犹豫,他向着山下,猛然挥下了手臂,似是在向什么人发号施令。
众多弟子还在看着天空,根本没有注意到掌门的动向。也就在他们沉浸于夜色中时,周边却是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惨叫之声!
弟子们大惊,向着惨叫声处看去,只见黑夜之下,有着数不尽的刀光剑影袭来!在临死之前,他们看见的,竟然是昔日熟悉的师兄师姐的面庞!他们着实难以想通,为何平日和善的师兄师姐,竟然会突然如此残暴?
笑颜、柚姬身处于这惨叫声中心,亦是由衷地恐惧了起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笑颜尽量稳下自己的心神,在这黑暗中,她那紧握的双拳吱吱作响,她太过用力,以至于指尖刺入了手掌之中,带起了滴滴鲜血。她感到不甘心,若是连事情的始末都未了解清楚,便是如此简单的死去,那自己几月来竭力活下来,又究竟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