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的木屋修建在众多冰丘之后,即使在这偏远的村落中,这里也是被世人所遗忘的地带。然而一日中让人感到惊悚的事件,终是让得村民们回想起了尘封已久的记忆。本以为离他们远去的恐惧,再次萦绕在了他们身上。不过随着外界少女的到来,让他们获得了久未有过的自信。林拓真的咒术,今夜之后,便是会彻底消失了。
银发少女手握着两把钥匙,脚步轻盈地向那木屋中心靠近。远处的村民们竭力地为她打气,希望她能解决此次的大事。
只是村民们并不知晓,在少女眼中,他们无疑是显得滑稽可笑。若林拓真是自她从踏入古手村的那一刻,便是掌控着一切之人,那么就凭他们这点距离,恐怕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他们竟然还天真的以为离木屋远些便安全了。
不过这些,少女的外表上并未显现出来,这点控制力,她还是具备的。轻轻将一把钥匙送入锁孔中,“吱呀”的一声后,封锁多年的铁门便是大开了。
轻轻抚摸着这铁门的材料,少女肯定了自己的猜想,这些铁中,竟然是夹杂着少许玄铁。若是她所料不错,将这两个大门熔化掉,取出其中的玄铁部分,恐怕足以铸成一柄玄铁长剑了。
“用如此奢侈的物品来用作监狱,不得不说,这上古巫族,还真是极为厉害。”少女心中冷笑,如今的古手村,怕也只有这牢狱最具价值了。
打开第二道铁门,那中心处的少年身影,总算是清晰地呈现在了少女眼前。
铁门打开之前,外界的脚步声应该是能够传进去的;门开之后,那声响也是震耳欲聋的。但那瘦削的少年,却似乎并未察觉。
少年那比之少女更为纤细白皙的双手,轻轻拂拭过琴弦上的烟尘。铁门打开后,那自外界的大风,让少年的衣衫长发皆是飘拂起来。若是只看背影,折颜会认为这是一个大家千金。
“娇娇玉弦琴,翩翩美少年。”折颜的心中,忽是冒出了这样一句。从先前的琴声中她已体会到,这人的灵魂与琴弦的灵魂浑然一体,他仿佛就是为琴而生。琴音极其纯净,那么林拓真自身,也必然是个纯净的少年。这样的少年,根本不屑于施展什么恶毒的诅咒。
只是多年待在这牢狱中,少年本应稚嫩天真的外容,此刻却是遍布沧桑与伤感。在这些日日夜夜中,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也只有这一张优美而典雅的古琴了。
由于少年并未注意到自己的存在,折颜不禁有着轻微的怒火。修行到现在,即使在天刃门,她也是受到关注的。
但不过片刻,少女便是一阵后怕,她在不知不觉中,竟然有了这样浅陋的想法?这可是她所最为厌恶的!有这样的想法,无疑是证明她有注重权势的倾向了,那可是对她的决心极为不利!
提醒着自己需要警惕后,折颜便是轻轻咳嗽了几声。在这咳嗽声中,少女注入了少许灵力,唯有这样,才能让那少年将注意力转移过来。
果然,少顷,少年便是转过头来,他的目光中,充斥着哀伤与惊讶。折颜略是一愣,对于这个首次相见的少年,他竟然没有感到陌生,似乎早已认识他了?
还不待折颜打招呼,林拓真的忧郁之音忽是传来:“唉,你是谁啊?你为何也有这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你这份哀伤,简直还在我之上!真是难以想象!”
“愁眉苦脸!”折颜暗自一惊,刚才她的面容,应该是带着训练已久的、面对陌生人善意的微笑才对!少年忧郁的眼神中,分明是带给她一种认真而又看穿了一切之感。在一瞬的对视中,林拓真似乎已然察觉到了她的内心?
少女感到不可思议,她的伪装,竟然如此简单的就被识破了?被这一个不过十五岁、从未踏出过古手村的少年?
轻轻叹了口气,似是在回应折颜的内心,又似是在自言自语,林拓真道:“处于独孤悲伤绝境之人,总会很敏感地发现与他同病相怜之人的。更何况上古典籍中,对于村外人的记载,也是有不少。或许人族的秘法、制度有时会变得极为迅速,但人族所存在的本性,即使过了数千年,也只会改变一部分吧?极为渺小的一部分!那么以古人的本性来推测当今之人,那种偏差,应当不会太过庞大吧?”
折颜恍然,看来林拓真所阅读的典籍中,也记载过像她这般伪装的人们吧。这点她得承认,这种伪装,在数千年中,也是屡见不鲜的,想来再过千年,依旧会存在!无尽的时间长河,早已证明,伪装这一伟大发明,是具备无穷生命力的,简直就是伴随人族而生!不,也许不仅仅是人族。
二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良久,林拓真方才提起了正题,他轻柔的声音响起:“那么来自外界的客人啊,你来此的目的,是为了什么?难道是来协助村民们调查五年前的那个事件吗?其实大可不必如此,古手村快要迎来终结了,我在村民们之前离去,其实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停顿了片刻,林拓真忽是想起了什么,道:“还是说古手村现在,已经提前了迎来了灭亡?”
看着少女愣下来的神情,林拓真确定了自己的猜想,他感到无奈:“本以为这种事件,总归要到十年之后的,虽然五年或者十年,对我而言都没差别。但对于村民而言,高兴地多活十年,总是要比五年精彩吧。”
“你有线索?甚至知道幕后的凶手是谁?”折颜感到惊讶,听林拓真之语,他岂非在五年前就有所线索了?
无奈地摇了摇头,林拓真道:“若是知道凶手是谁,我又怎会完全不反抗呢?至于线索,我可能有那么一点。”
“愿闻其详”,折颜明白,想要寻找到真相,她必须得有更多的信息才行。仅凭她所已知的,还不足以破解。
见少女面容上满是兴致,林拓真竟然是笑出了声来。或许是许久从未笑过的缘故,这份笑容,显得那么勉强、生涩。
“你为何如此?”少女感到奇怪,自己并未说出了什么笑话,亦或是举动值得被取笑吧?
林拓真止住了笑容,缓过来后,略有歉意的轻语道:“对不住,我倒不是取笑于你,而是这么多年来,你是第一个愿意听我讲这线索的人,而我也知道,对于我这可谓是近乎离奇的猜测,也只有你会相信几分。虽然我不知道,你究竟是对这事件本身感兴趣,还是对我感兴趣。但不论是哪个原因,对我而言,都并不重要。”
折颜保持着安静,事实上现在连她也不清楚了,究竟是对这诡异的事件更感兴趣,还是对于林拓真的同情更多了。
见少女为难的样子,林拓真倒是没有指责什么,他只是轻语道:“这样便足够了。若是你勉强回答是同情于我而调查此事,反而会引起我的反感。”
少年的嘴角,浮现过一抹淡淡的微笑。而折颜也正好捕捉到了这一霎那,她也能明白,与她相似的林拓真,对这世道最厌恨的,无疑也是伪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