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笑一声，并未作答。本章节由芗`忖`暁`説`網ｗｗｗ。ＸiａngｃunＸiａoｓhuo.ｃom提供
王莽眼睛圆溜溜的转，不置一词。
“你叔父以后会不会是朝廷中的大官？”灵溪其实很想知道，王凤到底扮演什么角色，他出身不凡气质更是不凡，应该不只是芸芸众生吧。
王莽点头：“自然不会差的，好歹我叔父是太子的最亲的舅舅，还能怠慢了不成？就是太子他敢，姑妈也断然不依的。毕竟不论何时王家才是她的倚仗。”
灵溪点头，他将这些厉害之处剖析给她听，定然是以为她对这些并不甚懂。而她又怎会只能一知半解？王莽说的不错，纵然母仪天下，娘家若是孱弱不堪，又怎会有绝对的权力控制整个天下的动向。而有了强硬的倚靠，便不甘心琭琭而为。
“王莽，你可知何为天下孝？”灵溪笑着问他，或许心中是真的很想知道答案，他的答案。
王莽接过若木递来的布子擦净手，促狭道：“你想考我？灵溪，你也未免太小瞧我。”灵溪摇摇头，示意他继续说。
“百姓孝为先。这个就不必我多说吧，世人皆知。所谓孝，同仁义断然是不可分的，没有仁义，何来孝道。百姓口中之孝，不若是子女对父母的孝心和赡养，亦或是女子出嫁后对夫家长辈的尊敬服侍，这些皆是人之常情。然而孝道远非于此，父子间存于孝，君臣亦然。臣以君为命，君为臣主宰，天下以君为命，伦理纲常得以持续，社会得以发展，此为天下孝。”王莽流畅道出，滔滔不绝。
灵溪笑了，笑容璀璨，所谓众生颠倒也不若于此，王莽也停住言语，直愣愣瞧她，不知她会如何说。
“你说的很对，对于封建社会而言，这套理论确实很管用，不过同我想的却不尽相同。”
王莽微微诧异，他向来聪慧，举一反三不在话下，连叔父也时常夸他，如今她竟然反驳他如此完美的观点？
“儒生大概都听闻过几句圣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说天子是天下的父母，我却不认为。商铺里的店家，客栈里的老板，如若没有百姓的光顾断然没有办法生存，所以他们称百姓是他们的衣食父母。而国库里的粮食财宝、皇亲贵族的奢华生活，若非百姓们上缴赋税，他们断然无法舒适安逸。所谓天下，不过是百姓拥戴的天下，否则今天我们如何站在此处交谈？所以我认为的天下孝，是天子对百姓行孝道。百姓拥戴天子贵族，缴纳赋税服从徭役，天子贵族就应该负责百姓安稳无虞的人生。纵然天灾**，也应当力所能及救民于水火，而非挖空心思搜刮民脂民膏！”她说到后来，竟然有些激动，却不知这激动从何而来。她来到这里，并没有看到难民进城，可整个中原并非长安般繁华，别处的百姓不知过着什么样的光景，至少身处楼兰是很难生活下去。
王莽心头一惊，她知不知道她如今说的话全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任何一句拿出来都是惊雷，足够炸的整个长安沸沸扬扬。真是大胆！可是，他竟然没办法驳斥她，他承认，她说的确实有一番道理。然而……
然而皇上并不会接纳这样的谏言，这是对他权力的质疑和挑战！
“灵溪……”他清了清嗓子，“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时下还是莫要在旁人面前提起，否则可能好事者诽谤，你就危险了！”
灵溪迅速伸手揉揉他的头发，直到它变得乱糟糟的才罢手。“知道啦。我只是想告诉你，无论是我还是你所说的天下孝，你都要记得，以后身为人臣之时万望记得我今日的话，做到兄友弟恭，做一个仁义之臣！”王莽，如若不然，你将永远为世人所诟病，所谓遗臭千年不及，可绝非善举！她不知道历史会不会因此改变，可是她想改变，眼前这个眼眸灵亮、天资聪颖的少年，她想保住他。
那日王莽走过，便有数月不曾再来枫林院。她只听若木说少爷最近功课很忙，倒是王凤，她闲来无事在书房倒是见过不少回，每当有客人来时，她都很识趣地悄然离开。但即便这样，她也阅览不少书。多的是一些史书，包括先秦各国编篡的历史，说是历史，不过是些流水账，说的更多皆是溢美之词，诸如燕国皇帝是多么多么有才，楚国皇帝是多么多么英勇，等等。都说秦始皇焚书坑儒，这王凤也怪厉害的，竟然将这些书都搜集过来，当初恐怕也耗费许多功夫。所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她这回可真是赚到了。
而书房重地，他的姬妾可是免进。那芸夫人每每看到她皆没什么好脸色，平时遇见几位美人，皆是用扇子或衣袖半遮容颜匆匆行个礼，可沈芸不，她到底也不是生气灵溪阴魂不散，而是气恼从来无人这样摆弄过她，碰到她就和炸了毛的孔雀没什么两样，可惜每次灵溪看到都很想笑，这女人实在是……太可爱了！
说曹操曹操到，这不，才出书房门没几步，就在湖边看到正在望风景的芸夫人，她正坐在木凳上，旁边的婢女正帮她轻轻捶腿。灵溪见状，便从旁折了路线，准备绕道而行。
沈芸可不干，她一看灵溪绕道，更加气恼道：“你站住！”命令语气十足。说话间就大踏步过来，丰唇翘的性感无比。灵溪忍住笑，恭敬道：“芸夫人。”
“哼！”她丝毫不理灵溪说的话，脖子一横，眼睛望着远方道：“说，你天天往爷的书房跑，到底用意何在？”
灵溪眉梢一转，露出一个俊朗的笑容：“书房，自然是看书的。”
沈芸手指着她，义愤填膺道：“胡说！书房是重地，看书分明是在藏书阁！这是三岁孩子都懂的道理，你还想骗我！？”
“……”有这个道理吗？书房不是看书的地方吗？难道古代还有这个讲究，果然是地大宅宽有钱任性啊！
“哦？这都被夫人猜到了？”她轻笑，额，难不成王凤的书房同别处不一般么？还是说，在她提出请求后，他命人将书房里填满了各式书籍？这样一来，她反而说不清他这般费劲究竟想干什么，或许只是纯粹的善良，嘿嘿……
沈芸更加气恼，整个脸都红成一团，逼问她：“你快说，你用意何在？”
灵溪瞅着她的小脸，好想摸一把……“你猜？”若木在旁边看着只得叹上一句，小姐是越来越孩子气了。
沈芸一跺脚，又气又恼转过身去，声音低了下来：“我就知道！！！”
她背对着灵溪，灵溪险些没听到，复而问道：“知道什么？”
沈芸肩膀摇了一下，仍是背对着她，愤愤道：“即便你从前喜欢我，如今也不能有这非分之想！”太尴尬了，怎么让她开口说这些，实在是难以启齿，可是，还是说清楚的好！
“我知道从前我未出阁时候，确实有很多人爱慕我。但如今我已嫁为人妇，所以，往后这种事情，你想都不要想！还是趁早离开王府吧！免得爷知道后你白白丢了性命！”
噗嗤！灵溪乐不可支，连同若木也愣住，唇上映着浅浅笑容。
沈芸不知他们在笑些什么，这些话她本不预备说的，可是事关自己的清白，若是让赵熙继续下去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爷肯定会生气的！说不定还丢了自己一生的荣华富贵，丢了性命也不无可能。所以她才盘算好久说出口的。
灵溪忍住笑，沈芸望他，他明明不笑了，可是眼睛里全是笑意，看着她的心漏了一拍。灵溪作缉：“谢谢夫人提点。然而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还请夫人见谅。况且我还不能离开，所以未免我对夫人更生爱慕之情，劳烦夫人下次遇见我时避开，莫叫在下看到，否则在下这颗蠢蠢欲动的心，实在控制不了……”
沈芸被她这番大胆的话给惊住，指着她颤抖道：“你，你……”一时间竟然讲不出话驳斥这狂妄之徒，真是岂有此理！她还没想到对策，只得气的跺脚，憋屈离开。灵溪站在原地狂笑不止。
王毅有事禀报，王凤便让他进来。刚开口便说了这事，据说芸夫人还在自己房间里哭的眼睛都肿了，说是赵公子大逆不道。
王凤冷哼一声，沈芸这人他还不知道，就是个娇滴滴的大小姐，三分错都让她说成了七分，至于眼泪么，有多少是眼泪？若是赵灵溪有本事轻薄她，那还真是旷古绝伦第一人。
只轻飘飘道一句：“随便应付应付，别理她。”女人多了就是麻烦。
可怜芸夫人梨花带雨盼着王凤有兴致来瞧她一眼，可此时王凤正窝在书房的榻上，手中翻着灵溪上午看到一半的《蜀国纪事》，这本书如此精彩，记录了巴国和蜀国兼并战事，为何她赵灵溪能看着看着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