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沙发上的张振业喜不自胜，一直担忧的事情终于可以放心了。他曾想过要对大卫威逼利诱，因为这个少年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张振业心想：“他如果甘愿为华邦卖力，必定前途无量。自己说是要杀他，不过是下下策而已。当然了，倘若能把大卫收为己用，那才是最理想的一种处理方式。
“既然已经不用怀疑大卫是UR派来的间谍了，那么就要考虑如何收买他。不管以后的世界格局会如何改变，现在的华邦需要这个少年。可是他有自己的主见，如何才让他对华邦忠心不渝，死心塌地呢？”
张振业毕竟也是一方大佬。转瞬间，他就想通了这一切。他决定先与大卫公平合作，各求所需，最好能互相信任。若真到了分道扬镳的那天，自己再除掉大卫也不迟。于是他说道：“为了信息对等，让我告诉你滨源市的秘密，告诉你‘青中’的秘密。”
“哦？”大卫笑道，“把这些秘密告诉我，张先生放心得下么？”
“你是一个聪明人，当你听完我的话，也就应该明白我的用意了”，张振业沉吟道，然后语气一转，“众所周知，滨源市是华邦的一个人造城市。你觉得滨源市对于华邦而言是怎样的一种存在。”
大卫坐在了张振业对面，略微思考后说道：“滨源市不过是华邦的一个可燃冰能源提取地而已。它固然花费了华邦很大的心血，但如果到了能源耗尽的那一天，华邦也会‘视之如草芥，弃之如敝屐’。”
张振业点头称赞道：“不错，你能想到这一点已经很不容易了。这是很多人还没有意识到的，他们还是觉得滨源市科技超前，又位于东南亚诸国之心，是一座不朽之城。表面风光罢了，实际上，滨源市就是一座坟墓。”
说罢，张振业起身离开了办公桌，并示意大卫也跟过来。大卫不疑有他，跟随着张振业来到“校长室”的中心处。
张振业平端小臂，腕上的“3D-Watch”在他面前投影出了一个虚拟的“控制界面”。张振业在“控制界面”上简单地操作了几下，两人眼前的“校长室”就渐渐地被黑暗所吞噬了。
莫约3秒后，两人仿佛置身于海底。只是这海底明亮如白昼，景物清晰可见，甚至有鱼儿从两人身边游过。或者说，两人来到了一处真实的海底世界。
大卫仔细地看了看自己周围，他发现有许多“海底机器人”正在采集可燃冰，光源也是从这些“海底机器人”身上发出来的［1］。大卫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然后看向了张振业，想听听他又是作何解释。
张振业待眼前的“景象”稳定之后，才对大卫讲道：“这是‘虚拟同影’技术。我们实际上还待在校长室里，但是已经可以身临其境的感受一下滨源市海底的风光了。”这时一条鱼儿已经“游”到了张振业的嘴里。
“海底的那些动物也可以看到我们么？”大卫好奇地问道。
“不错”，张振业答道，“这就是‘虚拟同影’技术的精妙所在。但是它不能微型化，搭建起来也极为复杂。”
“这就需要把整个顶层都用来建‘校长室’”，大卫说道。
张振业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我有一个学生好像在自创一个类似‘虚拟同影’的技术，它可以微型化、民用化，但需要依附于一些实体。换句话说，这个技术就是改变物体在人眼中的外观。”
张振业的话让大卫想起了曹衍的公寓，于是大卫说道：“你说的那个人就是我的同学，他名叫施信厚。”
“嗯，我知道。他是‘青中’创意社的会长，也是一个前途无量的孩子呀”，张振业说道。
大卫暗自嘀咕：“‘改变物体在人眼中的外观’，这不就是信厚之前那个‘变装机’的原理么？
“原来如此，‘变装机’其实是可以变装的。而上次之所以不能用，是难在了‘变装机’还不能正确地读出人的想法。因为人都会把自己往好的地方想，都把自己的身材想像得很好。这使得传输给电脑的数据与实际情况不符，‘变装机’自然就无法正确地给人换上‘衣服’，只能换换内衣喽。至于信厚常常从‘变装机’里光屁`股出来，那就‘呵呵’了。
“最近得去信厚那儿一次。有些事情要在他那儿办，比如‘改造’艾尔莎，顺便还能帮他改进一下‘变装机’。不如就约书梅一起去吧。”
张振业给大卫留出了一点思考的时间，然后说道：“我们现在位于滨源市的基底层，该层除了是城市的地基，还是可燃冰采集处理中心。它有一个巨大的空腔来存放可燃冰。”
说罢，张振业在“控制界面”上简单地操作了几下，然后他和大卫两人就向上浮起了一段距离。待周围的“景象”稳定后，张振业说道：“从这里一直到海平面，是滨源市的连通层。主要起到支撑海上建筑的作用，还可以把基底层加工好的可燃冰输送到海上城市，因此也是中空的。”
大卫听出了张振业话中的暗示，说道：“如果海底可燃冰枯竭，难么滨源市基底层和连通层的内部就有可能出现真空期。”
张振业用手比划着眼前的景物，对大卫苦笑道：“不是可能，而是一定。到那时，海底巨大的压力会迫使基底层和连通层断裂，整个滨源市第三层都将浸覆于海底。”
大卫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应该防微杜渐。在临近可燃冰枯竭的时候，就要着手把基底层和连通层的空腔用特殊材料填满。这样滨源市就能得以幸免，人们也可以免受无妄之灾。”
张振业摇了摇头说道：“你刚才说过的，没有可燃冰的滨源市，华邦只会‘视之如草芥，弃之如敝屐’。填补空腔耗费巨大，华邦是不会出这份力的。”
大卫激动地说道：“华邦舍得么？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看着这个曾璀璨一时的城市毁于一旦么？”
张振业没有答话，只是又在“虚拟控制界面”上操作了几下，两人的身体不断地往上浮，冲出了海平面直到滨源市第四层才停止。
两人现在的位置可以看清滨源市第四层和第五层的全貌。
张振业指着这两层对大卫说道：“第四层和第五层都悬于空中，其中第四层主要给科研院所，市政，驻军和皇室使用。这两层可以利用太阳能，同时也储存了大量的可燃冰化学能。因此，当海底可燃冰能源枯竭的时候，这两层不会马上就坠落，它们可以平稳地在FLB着陆。对于华邦而言，只要能保住滨源市的驻军和科研就已经足够了。”
大卫咳了两声，说道：“可是滨源市的第3层，那里才是滨源的主层啊。”
张振业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收起了自己的3D-Watch。两人再次渐渐地被黑暗所吞噬。
安静了片刻，大卫和张振业再次出现在了“校长室”里，接连的“景象”变换使两人头昏不已。两人都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
一晌后，张振业对大卫说道：“在这里你可以看遍整个滨源市第三层，且让我们看看它的模样吧。”
说罢，张振业就递给了大卫一个微型望远镜，带着大卫在“校长室”里转了起来。他们透过“校长室”巨大的玻璃窗看着这个城市。
这是一个肮脏的城市。
——游手好闲的人随处可见，他们几人一伙的站在街边，叼着烟对来往的女性品头论足。
——不知为何，一个推着车卖热狗、汉堡的街头小贩被几个小混混踹倒在地。
——即便是上午比较忙碌的时间，也有一些穿着暴露的妓`女当街招揽生意。
——酒吧门口竟是一些酗酒整宿的人，有男有女，他们刚从酒吧里出来就趴到了地上。
——一些不起眼的小路上有一些没挂牌子的小店，那里总有人进进出出，不知他们彼此交流着什么。
——沿海公路上，有几个人悄悄地把一个黑色大麻袋投进了海里。
在“校长室”里转完一圈后，张振业对大卫开玩笑道：“有一个游戏叫‘罪恶城市’，你在这里可以玩到真人般的。”
大卫抚额苦笑道：“原来如此，滨源市就是华邦罪犯的放逐之地。那些坏蛋以为来到了滨源市就可以从头做人，或者逍遥法外。这些人死不足惜，只是可怜了那些无辜的人。”
张振业淡然地说道：“无辜的人？哈哈。无所谓什么无辜的人，这个世界只需要有用的人。”
大卫看着窗外的校园说道：“所以你就苦心孤诣地建造了这所学校，竭尽所能地把滨源市的青年才俊招揽一空。”
张振业欣赏地说道：“哈哈，果然不能小看你。”
说罢，张振业就回到了办公桌上，他简单操作了一下自己的笔记本。只见两人面前的办公室玻璃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显示屏幕。
大卫呆呆地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内容，惊讶地说道：“原来如此，其实你早就有了详细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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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在小说里，“海底机器人”是一种防水、抗水压的采矿车。它只能在已经预设好的轨道上行驶，以阶梯方式开采可燃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