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郡然慢慢点了点头道:“郡然自然相信,只是有一句话郡然当说在前头。倘若战场上遇险,六殿下但凡有一丝机会逃生,都必须舍弃郡然,只求自保。”
罗启煜不置可否,只是道:“留在宫里的日子,你要万事小心才是。此去少则四五个月,多则两三年,往后所有的一切都需要靠你自己了。”
赵郡然点了点头,又听罗启煜道:“后日我便要启程了,我打算趁着一会儿我出宫,将海兰带走,你身边还是留着海欣较为稳妥。”
“六殿下伤势未愈,何故急于启程?”赵郡然只听得前半句。
罗启煜笑道:“早去早回,不好吗?我的伤势已然无碍,反正在路上就要耗去一个月,到了战场,我的伤势早已经好透了。”
赵郡然道:“此去匆忙,六殿下可来得及准备?”
罗启煜自然知道赵郡然说的是准备心腹和暗卫,他微笑着颔首道:“你放心,钱先生会替我准备妥当的。”他见有宫女走动,便也不必就留,朝赵郡然微微一笑便离开了。
赵郡然目送着罗启煜离去,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回廊尽头,赵郡然方才回过身去。
就在这时候,一名在浣沙宫内洒扫的宫女慌忙扭过头去,作势在草丛中寻寻觅觅。
赵郡然眯起美目,看了一眼那宫女,只见她眉目清秀,倒也算得上是个美人了。她记下那宫女的模样,便扭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罗启煜出宫后,先去了一趟相府面见老夫人。
此时老夫人还在等着赵郡然的消息,见罗启煜来了,只当赵郡然已然无事。她笑道:“劳累六皇子走一趟了,不知郡然何时回府。”
罗启煜面露愧色,朝老夫人抱了抱拳道:“陛下暂且将郡然关在了浣沙宫内,说是要等我从边境得胜归来,方才肯将郡然放出来。”
老夫人问道:“六殿下何故突然要去边境?”
罗启煜笑道:“想必华庄夫人也听说了郡然被陛下关押的缘由,因此我唯有先行赴沙场,方才能避开陛下指婚的念头。如此也能给郡然一些时间考虑,若等我回来后,她甘愿嫁与我,便不存在抗旨不尊了。”
老夫人唏嘘道:“郡然平日里倒也循规蹈矩,没想到竟是惹怒的陛下。此次还要劳累六殿下赴沙场,真正是郡然的罪过了。”
罗启煜微微笑道:“男儿志在四方,当有建功立业之时,这本就是我的宏愿。”他说完便拱手道,“此去匆忙,我还需早些回府去准备。”
老夫人倒是不曾挽留他,只是叮嘱道:“边境寒凉,六殿下此去定要多备些冬衣才好。”
罗启煜骑上马带着何子澜离去,回到府中,钱沐阳已然命人为他备好了行囊,也已安排好了随从及暗卫。罗启煜自是不必再操心这些,他对钱沐阳道:“这次出征,我不打算将先生带在身边。一则边境危险,二则郡然这里还需先生替她出谋划策,救她于危难之时。”
钱沐阳点了点头,有些为难道:“我虽愿意替六殿下保护赵小姐,可如今赵小姐在宫中,我不得进入,当如何是好。”
罗启煜未及思量便道:“海欣届时会出入宫中,郡然若有难,她自会联系先生。先生只需替郡然出谋划策便是。”
如此钱沐阳便留在了京师,罗启煜第三日一早下了早朝,便身披铠甲,带着两万兵马出发了。皇帝将他任为先锋,这是皇帝第一次授他军权,因此出兵仪式便显得格外隆重些。
文武百官恭送罗启煜的队伍从神武门离开,目送着他一路往西。
罗启焕看着骑在骏马之上,身披铠甲的罗启煜,心头不由怒火中烧。从魏王之后,皇子们便再无人获得军权,罗启焕曾几次三番请求皇帝允许他带兵出征,皆被皇帝以各种理由拒绝了。
然而这一次,罗启煜不过是为了一个女人,不过是同皇帝行了一个赌约,皇帝竟愿意陪着他一起胡闹。
罗启焕看了一眼皇帝,只见他的眼底竟是不舍,便愈发心生怒意。
魏王对皇帝道:“六弟不曾有过领兵打仗的经验,此去到底匆忙了些。父皇为何不让他在军中历练些时日?”
皇帝冷笑了一声道:“便是要他没有经验才好,他若铩羽而归,一则可以杀一杀他的傲气,二则朕若再想杀浣沙宫里的那个女人,他便也不敢再有异议了。”
皇帝如此阴毒的心思,真是令魏王心生惶恐。作为君王,要杀一个女人很简单,只需挥一挥手便够了。可为了不让自己的儿子反抗,他竟能够想出这样的招数来。攻打大宛败一次无妨,不过退兵百里,来年再战罢了。可只要败给大宛一次,赵郡然便是永远没有再活命的机会了。
魏王叹息了一声,拱手悄然告退。
罗启焕朝皇帝拱了拱手道:“父皇,儿臣并非为赵小姐求情。只是儿臣知晓赵小姐医术了得,又是救过邵贵妃与六弟的,她虽抗旨不尊,父皇何不因此而暂且饶她一次呢。”
皇帝看了罗启焕一眼,沉声道:“她的功劳,朕早已经赏过。那么她的过错,自然也不能姑息。”
罗启焕微笑着点了点头道:“父皇赏罚分明,实乃教儿臣佩服。只是那赵小姐的确有过人之处,父皇若就此杀了她,岂不等同于舍弃了一位良才。”
“区区女子罢了,况且她除了医术,也并无别的过人之处。我朝国医圣手多如牛毛,并不缺她一个。”
罗启焕见皇帝言语间似乎并不喜赵郡然,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气,他诚惶诚恐地道了声“是”,便也就此退走。
待文武百官都散去后,皇帝对汪公公道:“让你查的事,可有眉目了?”
汪公公道:“那件事暂且无进展,不过老奴发现二殿下建了一所别院。”
皇帝微微皱眉道:“不过是一所别院罢了,莫非有何蹊跷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