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男剜了赵郡然一眼,怒声道:“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赵郡然厌恶地皱了皱眉道:“这人可真是聒噪,将他的嘴堵上。”
赵兴达听了不由欢欣鼓舞道:“姐姐,让我来!”他说着便又咚咚咚地跑回房去,未多时便拿着一双脏兮兮的袜子走出来,不由分说往刀疤男嘴里一塞。
刀疤男被一双臭烘烘的袜子寻得直翻白眼,赵兴达也算是报了仇,不由开心地抚掌大笑,就连赵郡然看到他的样子也是忍俊不禁。
海欣却是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她狠狠瞪了刀疤男一眼,又回头对赵兴达道:“帮我一起把他抬到井边去。”
赵兴达捋起袖子,咬了咬牙便跟着海欣一起将他连拉带拽地拖到了井边。
海欣拽住留出的一端绳索,随后往刀疤男身上踹了一脚,他便咕噜一声从井口摔了下去。
赵兴达也过来帮她将绳索紧紧拽着,然而两人还是不由被那股冲劲往前带了带。
海欣将手用力抓扶在井沿上,方才没有被拽下去。
赵兴达道:“真是个蛮人,差点没跟着他一道落井。”
“兴达,你去取一支烛火来照一照。”赵郡然说道。
赵兴达闻言便从房里取来一支点燃的蜡烛,沿着井边照了照,见刀疤男的半截身子还露在井水外面,便又让海欣往下放了一些绳索。
赵郡然说道:“便这样吧,将绳子拴在树上,大家就都去睡吧。”
海欣道:“海兰还在在房中保护小姐比较妥当。”
赵郡然倒也不推辞,她扭头对赵兴达道:“你还记得姐姐说过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吗?”
赵兴达抬起眼朝她点了点头,一副十分期待的模样。
“明日一早,你便离开这里,去栖霞酒楼。届时那里的掌柜会收留你,我会托付掌柜教你一些谋生的本事的。”赵郡然说着便从袖子里摸出一个荷包,又说道,“这里面有一些碎银,你留着傍身。”
赵兴达紧紧抱住赵郡然道:“不,我不走,我要跟姐姐在一起。”
赵郡然轻轻将他推开道:“姐姐很快便要进宫去的,到时候相府总不可能养你一辈子。你只有自己去学些本事,才能养活自己不是吗?姐姐答应你,等出宫以后,一定第一时间去找你。”
“可是,姐姐还有九天才会进宫,为何要让我明日就离开你?”
赵郡然笑道:“因为这些日子,姐姐还有几件事要去忙,怕没有时间照顾你。”
赵兴达半是无奈,半是不舍地点了点头,接过赵郡然手里的荷包,抿了抿嘴道:“在姐姐进宫之前,是否还会来看我?”
“只要姐姐还能活着回来,必定会来看你的。”赵郡然凄然一笑,随后对海欣道,“明天想办法将他悄悄送去栖霞酒楼,我们便启程吧。”
次日一早,海欣趁着天还未亮便将赵兴达喊醒了。
他揉着惺忪的睡眼醒过来,见站在面前的是海欣,不由问道:“我姐姐呢?她去了哪里?”
海欣道:“你姐姐回宫里去向陛下请罪了,你快些将衣裳穿好,我带你去栖霞酒楼。”
赵兴达有些失望地撇了撇嘴,待海欣出去后,依言穿戴完毕。
因此刻是凌晨,天还未大亮,路上并无来往的行人。但海欣还是带着赵兴达走了小路,沿着巷子一路往栖霞酒楼去了。
等赵兴达跟随海欣离开后,赵郡然便从房中走出来,擎着蜡烛走到了井边。她对井里的人说道:“在里面的滋味可还好?”
井里面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是那人在水中挣扎时发出的声响。
赵郡然拿烛火照了照,见他精力十足,便冷笑着道:“看样子还不能将你放出来,那你便先在这里多待些日子吧,等你玩累了,我再将你放出来也不迟。”
井里的人又挣扎了几下,赵郡然却是不再理会,将蜡烛吹灭后便又回房了。
她再房中坐了半个时辰,方才看到海欣推门进来。
赵郡然问道:“可是已经将兴达安顿好了?”
海欣点了点头道:“掌柜为他安排了一间上房住下来,说是让他歇息几天,便跟着他学习经营酒楼。海欣已然关照掌柜,暂时不得让他走出栖霞酒楼。”
“拘是拘不住他的,他若要出去便也随他吧。”赵郡然说着便走到院子外面,指着一棵树道:“动手吧。”
海欣拔剑在枣树旁趴拉着,未多时便从泥土里扯出一个牛皮纸包来。那牛皮纸包着的是一个琉璃匣子。海欣打开匣子,从里面取出一个钱袋子后,便又将那匣子埋回了枣树旁。
赵郡然为了防止趁她不在府里的时候,有人进入她的房间搜查,因此便将所有的钱财都藏在了这里。
海欣把钱袋子交给赵郡然,说道:“小姐可打算去买一些贴身的衣物?”
赵郡然道:“不了,我只怕时间来不及了。那人在这时候杀我,想来定是要准备在重伤六殿下之时,令他无人救治。倘若六殿下当真有了危险,我哪里耽搁得起。”
海欣点了点头,将一块饼饵递给赵郡然道:“海欣已经让掌柜备好了一辆马车,此刻就停在巷子尽头。”
赵郡然接过饼饵匆忙咬了一口,便跟随海欣出门了。
此时虽还是凌晨,但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所幸海欣和赵郡然已经装扮成了寻常人家的女子,粗布麻衣,倒也不惹眼。
赵郡然见到海欣口中的马车,不由松了一口气。那哪里算得上是马车,不过是一辆驴子牵的板车罢了。
海欣道:“委屈小姐了。”
赵郡然微微一笑道:“如此才好呢,不至于暴露了目标。”
海欣闻言便扶着赵郡然上了板车,她自己坐在车头,驾着驴子往城外去了。
两人走出城门的时候,天渐渐亮了起来。此时城外已经有不少商贩陆续准备进城了。
进城做生意的小贩鱼龙混杂,赵郡然怕惹出什么事端来,一路上便刻意压低了头,不让人瞧出她的真面目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