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有些吞吞吐吐地说道:“这件事……哀家也是猜测罢了,又能清楚多少呢?”
罗启煜眸子微沉,似有不信地看了太后一眼,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然而太后早已经被罗启煜的眼神吓得自乱阵脚,她张了张口,问道:“皇帝可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母后认为,会是什么风声呢?”罗启煜似笑非笑地问道。
太后有些强笑着摇了摇头,道:“前朝之事,哀家定然是猜不出来的。”话音刚落,太后就看到罗启煜脸上的笑容迅速淡去,换上的是一脸的凌厉之色。
这样的神情,是太后从未见过的。她不由也收敛了笑容心中已有惊恐。
罗启煜道:“母后身为后宫女子,未免手太长了些,竟然管上军营里的事了。大雍的大将军,母后竟然也可为了一己私利而动他。”
“你在说什么,哀家根本听不明白。”太后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明显在颤抖。
罗启煜冷笑了一声,道:“母后不明白?难道要让沈将军来当面向母后对质才好吗?”
听到罗启煜的话,太后的两颊不由颤了颤。她沉吟着开口道:“皇帝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沈将军还活着?”
罗启煜冷冷道:“沈将军命大,只是受了重伤,并没有死。他的尸身被送回来的时候,已然在半途醒过来了。当时他托人带了一句话给朕,朕听闻沈将军的话之后,便将他安排在了一个秘密的地方养伤。”
这一席话已然说得太后面色苍白,浑然无一丝血色。她几次张口欲言,却是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罗启煜瞥了太后一眼,似笑非笑道:“难道母后不想知晓沈将军托人带了什么话来吗?”
“哀家并不想知道。”这句话,太后几乎是吼出来的,她仿佛是用尽了力气,才有了那么一丝底气。
然而罗启煜却是道:“这件事同母后有关,难道母后也不想知道?”
“哀家乏了,有什么事皇帝还是以后再说吧。”太后朝身旁的贴身宫女递了个眼神,示意她扶自己回房去。
然而罗启煜却是朝那宫女横了一眼,吓得她一动也不敢动。
太后见到这一幕,不由恼怒道:“皇帝,你这是何意?”
罗启煜朝太后拱了拱手,神色淡淡道:“朕别无他意,只希望母后如实相告。沈将军之死,母后究竟是否参与了?”
太后坚持道:“哀家已经说了,这件事哀家根本就不清楚。哀家只是想要利用这件事来除掉赵兴达和赵郡然,其余的一概不知。”
罗启煜缓缓点了点头,目光中露出些许探究之色,但最终并没有再说什么。他连一句告辞的话也没有说,便朝太后拱手离去了。
太后瞧着罗启煜沉默离去,倒是有些不解。他究竟是信了自己的话,还是打算去找沈将军再次查证呢?
“快去把李侍卫找来,哀家有话要吩咐他。”太后面上满是急切。
赵郡然在房中小憩了片刻,醒来之时就瞧见芸萩进来伺候。芸萩对赵郡然道:“皇后娘娘,方才陛下去了太后宫中,两人似乎闹得不愉快。陛下离开的时候,瞧着脸色不大好。”
听到芸萩的话,赵郡然不由来了精神。她轻轻蹙了蹙眉,问道:“你可曾听到陛下与太后说了什么?”
芸萩道:“奴婢怕陛下身边的暗卫发现,倒是不敢窃听。”
其实不用问,赵郡然多少也猜到了什么。罗启煜此番前去坤宁宫,怕是专程去兴师问罪的。看样子罗启煜也十分肯定,是太后派人杀害了沈将军。
赵郡然缓缓点了点头,道:“这会儿太后怕是会有什么大动作,你且加紧着盯住太后那里。”
芸萩应了一声,走了两步忽然又折回来,对赵郡然道:“对了,娘娘,今日沈夫人和沈公子面见陛下,是穿着孝服来的。”
“陛下可曾对她们有所责罚?”赵郡然眨了眨眼,若有所思地问道。
芸萩摇头道:“陛下并没有对他们进行责难,已然命他们出宫去了。”
既然罗启煜没有对二人进行责罚,那么说明他是不想将这件事张扬出去的。换言之,他并不希望太后知晓沈志超已经同她反目,为的便是让太后自己露出破绽来,好一次将她打压回去,让她无法再左右朝堂之事。
想到这里,赵郡然很是欣慰地扬了扬唇角。看来罗启煜已经对太后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了。
芸萩离开后,赵郡然便命人进来替她梳洗了一番,她才刚走到正殿,就看见罗启煜只身一人走了进来。
赵郡然见李公公并未跟随,不由疑惑道:“陛下怎么一个人过来了?”
罗启煜道:“我有件事交由他去办。”说罢他便在一旁坐了下来,微微叹息着。
赵郡然见罗启煜剑眉深锁着,便直言道:“陛下可是为了太后一事?”
对于赵郡然会清楚此事,罗启煜并不感到诧异。毕竟赵郡然向来洞察细微,加上她心思缜密,关于太后的动作她不是不清楚的。
因此罗启煜倒也不曾隐瞒,只是轻轻点头道:“这件事我心意已决,就算背负天下骂名,也终究是不得不做的。”
“太后杀害朝中大将,虽是人人痛恨。但毕竟大雍最是讲究孝道,陛下若是严惩太后,怕是不仅仅会受天下人唾骂,或许别国会借此机会有所生事也未可知。”
赵郡然的担忧,也正是罗启煜的担忧。他在大雍秉承“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或许天下百姓无所异议。但是这件事一旦宣扬出去,别国或许会散播谣言,称罗启煜对太后都能够有所责难,那么对朝臣必然也不会有所姑息。
到时候朝臣们人人惶恐,他国便可对朝臣们有所拉拢,从而动摇大雍的根基。
罗启煜看了赵郡然一眼,再次叹了叹,道:“要怪只怪太后的手太长了,这件事先处置妥当再说。至于他国生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