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季瑶将沈筠扑倒在床上,紧紧地抱着他的脖子,滚烫的眼泪濡湿了沈筠的肩膀。
她穿越到这里无依无靠,是沈家人一直庇护着她,日子才过得不错,沈筠这个厚脸皮虽然时不时地会来骚扰她,但有什么事都是他挡在她前面的,眼下沈家遇难,他居然要自杀!
她绝对不允许!
沈筠僵着身子,耳尖泛着红意,眼底的亮意惊人,可心里却如针扎一般细细密密地疼,忍不住抬手抚着肩膀上的小脑袋,轻声骂道:“真是个傻丫……”
他话还没说完,田季瑶突然坐了起来,狠狠甩了他一个巴掌!
“沈筠我告诉你,什么事都能过去!家里的这些都是小事,做什么要赔上性命?眼下还有九天,不用担心,若是你再敢有这样的念头,我就要你好看!”
沈筠叹息,“当初爹在时,家中也不过百二十两存银,如今祖宅抵了三十两,想要赎回却需要三百两,怎么拿得出来?大伯若是要状告我,必然是能成的,到时候我的名声差了,难道还要你也跟着被别人看不起吗?”
“你瞎琢磨什么?万事有我!”
田季瑶擦了擦眼泪,从自己带回来的包袱里取出几本书塞给他。
“这是我在县城里收集来的杂书,虽然不考,但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只有懂的多了,文章才有灵性,你便当图个乐子,解解烦吧,其他的事我会处理的。”
沈筠接过书,心中诧异,“我竟不知娘子学问如此之深,这些深奥道理,怕是好些读书人也未必看得透。我还以为娘子只会动……”
话还没说完,田季瑶像是顺了他的心意一般,扬了扬拳头,“怎么?能用拳头解决的问题,我为什么要跟你费嘴皮子?”
而且,打他一顿,能管三天呢!
沈筠缩了缩脖子,嘴里却嗫嚅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被娘子打习惯了……”
“哼!”田季瑶傲娇地抬了抬下巴,她可是二十一世纪填鸭式教育拉扯大的精英,从小到大一直是语文课代表来着,论学问也不见得会比他差。
“哟!这小两口还挺亲的啊!”窗棂处突然冒出一个中年男人的头,将房中的二人吓了一跳。
沈家的正堂里,田季瑶扫了眼村正身后的两个壮汉,面色陡然冷了下来。
“村正带着人来,是有什么事吗?”
村正沈长山轻哼一声,全然没有把一个黄毛丫头放在眼里,“没什么事,就是来带你走的。你大伯沈长生已经把你卖给村里的大户做小妾了,趁着天还没黑,赶紧跟我过去。”
敢情这些人还真把她当软柿子了,一出又一出的,还联合了沈家人打算把她给卖了?
那沈长生虽是沈筠大伯,却完全没有沈筠的爹那种格局,只顾着自家的一亩三分地,也不想想除了那几个碎银子,这事他还能落个什么好处!
田季瑶轻哼一声,问道:“沈长生是谁?”
“放肆!”沈长山拍了拍桌面,眼中甚是鄙夷,“简直是不孝至极!怎么,如今沈家落魄了,你一个被捡回来的童养媳也敢这么不守规矩了?”
言毕,身后的两个壮汉顿时咬牙切齿,看着田季瑶的眼神就好像她不守妇道,给沈筠戴了绿帽子一样。
不说田季瑶在外面一向规矩,就是和沈筠都是清清白白的,怎么到他们嘴里就是不守规矩了?
她勾唇一笑,直接从怀里掏出那张休书拍在桌上,“村正还是慎言,我与沈筠早已和离,如今我可不是什么沈家人,为什么沈家随便一个什么长生短命的就能卖了我?那是不是我开心了,也能把村正的儿子给卖了?”
躲在房里竖着耳朵偷听的沈筠忍不住骄傲地挺挺胸,心里却在琢磨着是不是该找个机会把那张用来试探的休书给收回来。
“你!放肆!”
村正脸色涨红,可还是把那张休书拿在手上左看右看,发现日期居然是几个月之前,当时沈筠的爹还没死,照理说来,田季瑶确实没什么好被人诟病的,更不可能任由沈家的人发卖。
“这!这……”
田季瑶看了眼东厢房窗口绰绰的人影,眼底含笑,要说那呆子确实事事为自己考虑,连日期都特意写了很久之前的,这样,即便是她日后想嫁人,也不会被沈家的事拖累半点声名。
“村正大人瞧出问题了吗?”
田季瑶看着面色僵硬的村正,突然笑着开口,“若是没有便早点回去准备好,我会在县城请一个好状师,把您联合大户强行买卖人口的事给告到县衙去,听沈筠说,过两日便是月中,他的座师便会来看他,到时候定然有人愿意给我们做主。”
村正一听,差点跪了下来,头上的冷汗如雨点般一颗颗滑下。
原本他想着,自己怎么着也有县令家的公子撑腰,就算他们告到县衙去也是奈何不了他的。
只是,沈筠的座师乃是提督学政张琦,仅次于巡抚大人的存在,而且显然连上门的日期都约定好了,应该不像假的,这样一来,县令估计也罩不住他了。
可败坏沈筠私德之事是县令公子张宝下的令没错,买卖田季瑶却是柳先生使的银子,这件事还是得赶紧去跟他们二人拿主意去。
田季瑶见他吓得不轻,觉得火候也差不多了,幽幽开口,“此事乃沈长生所为,这中间完全可以把村正您给剔除出去,只是您得留个字据,再拿个十两银子给我赔个不是,今天的事我可以当做没发生,既然没发生,那自然也没村正什么事了,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是是是!田侄女说得没错!是叔被屎糊了眼,叔道歉,你说这字据怎么写,咱就怎么写!”
村正眼睛一亮,连连点头,从沈筠的书房里借了笔墨纸砚,写了字据,又留下十两银子便匆匆离开了。
田季瑶颠了颠手里的十两银子,眼底泛着精光,她摸了摸肚子砸吧着嘴,抬脚往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