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沫这一病,便是两日。
屋子里一片漆黑,隐隐有缕微弱的月光从窗外照进来,蓝沫嘤咛着动了动,却奈何全身酸痛,像散了架似的动弹不得!
高烧已退,可头仍旧疼痛欲裂,而且这样的黑暗,让她觉得很不适应。
她是怕黑的。
掀开被子下了床,蓝沫一番摸索,才找到火折子,点燃了桌案上烛火。
却在这时,屋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蓝沫偏过头,只见房门被人打开,一个陌生的丫环走了进来。
见了蓝沫被烛光衬得十分苍白的脸颊,那丫环一愣,却是没好脸色地把手中的药重重地搁在了桌上,以致于药汁都撒了出来。
“快喝药吧,我走了!”丫环冷冷地丢下一句,转身要走。
她这般态度,让蓝沫很是疑惑,“你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丫环没好气地停要,语气生硬地问。
蓝沫移着有些虚弱的步子走到她身边,“你能告诉我,我睡了多久吗?”
“两天!”丫环闷声回话。
只是两天,还好她没有错过太子的寿辰,不好就没法向希瑶姐姐交待了!
见这丫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蓝沫也不打算再多问她什么,只是道:“你能帮我找小雪或是小碧来吗?”
丫环嫌恶地瞪了蓝沫一眼:“王爷有令,不许小雪和小碧姐姐再来看你,从今以后,就由我每日给你送药来,等你病一好,就去膳房做事!”
说完,丫环离了开。
蓝沫愕然地愣在那里,她只不过是一病,就又惹着他了吗,不让小雪和小碧来看她,还把她发配到膳房,是真的想让她知道,她如今只是一个下等的奴婢了?
心底一片悲凉,蓝沫看了看桌上那碗黑乎乎的药,只觉得一阵恶心,碰也未碰一下,便又折回床边,躺下继续睡觉。
这一晚蓝沫睡得并不踏实,而且仿似也担心自己睡得太沉,怕起来的时候齐泽奕已经离开了王府。
开还未亮,她就起了床,换了身干将的衣服,前去书房门外候着。
罗峰见了她来,本欲说些什么,然只是张了张嘴,终是一个字也没说,便转身进了书房旁边的一间小屋,待出来时,手中已是多了套灰色的男子衣服。
“王爷有交待,若是阿南姑娘来了,就把这个换上!”罗峰说道,把衣服递给蓝沫。
他倒是想得周道,蓝沫心中苦笑一番,接过衣服进了小屋换上。
齐泽奕洗漱完毕,一出书房大门,便正好看到蓝沫也从那间小屋走出,她身上的灰色衣服刚才合身,只是将她弱小的身体衬托得更加劲瘦。
她,又瘦了许多。
而且像是风寒未好,她的脸色苍白若纸,毫无血色,整个人就像是透明的瓷娃娃,会随时消失般。
齐泽奕走到她跟前,冷声道:“若是身子不适,就不要勉强!”
蓝沫垂首,眼眸里闪烁着坚强,应话道:“奴婢没事!”
“真的没事?”齐泽奕似有不信,轻挑起她消瘦的下颚,深邃的眸子撞进她一片平静的澄澈双眼中。
“没事!”她轻轻应了两个字,别开双眼,不再看他。
齐泽奕收手回,径直迈步离开:“若是无事,便出发吧!”
按理说,太子的生辰,怡儿身为齐泽奕的正妃,也是应当前往的,可齐泽奕却并不想带她,所以,马车内便只有他和蓝沫。
望着她苍白的脸,齐泽奕迷人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线,似要将眼前这个一直在隐忍的小女人看透。她的风寒明时未好,却愣要是强忍着随他一同去太子府,难倒为了帮别人,她可以连自己的身体也不顾吗?
真是傻得愚蠢!
齐泽奕强忍住想把她丢下马车,让她回去好好休息的冲动,只是冷着脸,朝她勾了勾手指:“过来!”她坐得离他太远,以至于他都感觉不到她的气息。
蓝沫看了看他,很听话地朝前挪了几步。
“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怕我?”齐泽奕不悦地拉过她,将她娇软的身子紧锁在怀中,可是刚一入怀,他就明显感觉到了她身上不寻常的体温!
大手毫不犹豫地抚上她的额头,果然滚烫!
他低骂出声:“该死的,你怎么还在发烧?”
“因为没有喝药!”蓝沫据实以答。
“为什么不喝药?”
“不想喝!”
“你这是在和本王赌气?”
“奴婢不敢!”
几番对话,齐泽奕的怒气成功被她击起,他毫不怜香惜玉地紧捏着她的下颚,咬牙切齿地道:“你有什么不敢的,我看你胆子大得很!”
蓝沫只觉得下巴都快被他捏碎了,她抬起虚弱的手,无力地掰着他:“王爷,你弄痛奴婢了!”
因为他手劲太大,这一捏,蓝沫俏美的小脸直接拧成了一团,像是十分痛苦。
齐泽奕冷哼一声,松开她,警告道:“呆会儿进了太子府,安份在跟在本王身边,若是惹了什么麻烦,本王也保不了你!”
蓝沫得了自由,重重地喘息了几下,“奴婢知道了!”
她已是这样乖巧地配合他了,按理说他应该高兴才对,可是她越是这样曲意迎合,他就越是想惩罚她!
掀开车窗帘,齐泽奕看了看外面,再过两条街,便会到达太子府。可是,他还不想这么早出现在太子府外,否则,他又岂会知道朝堂之上,有多少人是真心诚服于他呢!
拂唇邪肆一笑,齐泽奕对驾马的罗峰吩咐道:“拐进旁边的小巷!”
“是!”罗峰得令,调转马头,驶进了左边的小巷中。
因是清晨时分,大街人本来人就不多,所以这条偏僻的小巷里也是空无一人。而且,这条小巷是前往太子府的必经之路,只要是那些驱车前往太子府贺寿的人,都逃出不他的双眼。
马车停在了巷内,齐泽奕下了马车,吩咐罗峰隐在暗处,记下呆会儿从这经过的大臣马车。
蓝沫虽不明白他为何会停在这里,却是不敢多嘴去问。头上还发着烧,她的脑袋有些昏沉,见齐泽奕久久未回马车里,她索性偏头靠在了车壁上,闭眼小憩。
片刻后,齐泽奕上了马车,见蓝沫闭着双眼,一张小脸白的有些吓人。
齐泽奕不顾是否会吵醒她,再次把她搂入怀里,并脱下自己的外套,穿在她的身上。
蓝沫晕得厉害,眼皮有些沉重,睁不眼来,但是熟悉的怀抱让她得知,齐泽奕此刻正搂着她。
她贪婪地往他怀里钻了钻,像是在寻找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粉嫩的双唇上下翕动着,似梦呓般呢喃出声:“奕…我难受……”
听到她的呓语,齐泽奕的心狠狠颤了一下,修长的手指情不自禁地抚上她的脸颊,将那缕贴在脸上的发丝拂到她耳后,“既然难受,为何还要逞强,只要你一句话,我便会帮你替希瑶打探希若的消息,可是你什么也不对我说……”
“奕……”处于昏沉状态的蓝沫自是没有听到他说的话,仍旧难受地在他怀里蹭着,发出轻轻的呓语。
一个时辰后,罗峰回到了马车外,恭声道:“王爷,可以前往太子府了!”
齐泽奕看了看怀中仍旧沉睡着的蓝沫,压低声音问道:“都看清了是哪些人吗?”
“回王爷,都看清了!”
“那就走吧!”
马车停在了太子府外,蓝沫还没醒过来,齐泽奕不想吵醒她,便让罗峰在马车上守着她,独自一个进了太子府。
夜色清明,皓月当空,繁星点点布落在无边的苍穹之上。
蓝沫猛地睁开双眼,赫然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恒王府的小屋中,她不是同齐泽奕去参加太子的寿宴吗?
犹记得自己好像在马车里睡着了……
蓝沫暗骂自己,掀开被子下了床,却觉得脚步一阵虚浮,差点跌回床上。
她还是很虚,虽说烧退了些,可仍旧觉得四肢乏力!然她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不适,打开房门直奔出了院子。
为什么齐泽奕不叫醒她,害她睡过了头,也错过了打探希若的事!
一路小跑到书房,蓝沫迫不急待地想要闯进去。
“阿南姑娘,王爷不在这里!”身后传来了罗峰的声音。
蓝沫回头,只见罗峰站于一株树荫下,方才她跑得太急,竟是未察觉到他的存在,看来自己这一病,连自身的灵敏性也降低了!
“他在哪儿?”
“王爷在茹妃娘娘那里!”
蓝沫当即一愣,道了谢,又强撑起精神,往了茹妃的院子而去。
然进了茹妃的别院,却见小雪和小碧在那里候着,还有茹妃的贴身丫环小真也在。
见了蓝沫来,小雪和小碧皆是面色凝重。
“王爷在里面吗?”蓝沫走了过去,径直问道。
小雪和小碧还未回答,就听得屋内传来了一声女子的娇吟!
那酥软入骨的声音,让人一听就知道里面的人在做什么了,当即,蓝沫本就没有血色的小脸更加惨白了!
“王爷和茹妃已经就寝,你没事就回去吧!”小真及不愿意见到蓝沫,当即便没有好脸色地下了逐客令。
蓝沫怔怔地站在那里,耳边不断地传来茹妃的媚声,那不堪入耳的浪.荡呻.吟已是让小雪和小碧都羞红了脸颊,可是她,却仍旧不动声色地愣在原地。
“王爷…嗯…人家快不行了……”茹妃放开嗓子大声吟.叫,听得蓝沫一双小手紧紧地捏成了拳头!
她那颗支离破碎的心,不停地下沉,下沉,似坠入了无底深渊,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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