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担忧忐忑好奇等多重心情下,国师府的宴席如期而至。风止为了这次的宴会可谓劳心劳神,不仅亲自上阵,还在隔壁的大理寺少卿家里“借”了三十几个婢女,至于借的过程,看大理寺少卿那张黑脸就能猜到几分。
来的人很多,除了名单上的大臣,不少想要巴结国师府的都来了。而且由于莫霏雨一开始并没有给这次的宴会立名目,所以风止作为万年好管家直接定位为赏荷宴。
国师府的确有一大片池塘,但里面的荷花都是这几天移栽过来的,并不是十分繁茂。但是对于莫霏雨来说,只要一个名头让那些人来就可以了。
这一次,夜北熙并没有错过邀请,本来他不喜欢这一类的宴会,不过对于国师他也是有一点好奇,除了知道他是云风澜的师弟之外,好像没什么特别的消息,他的存在就像是被谁抹去一般,在这世界上,几乎查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他来这里,还有一件事,慕容离那天特地交代过让他帮一下忙,不过能不能做到还不好说,虽然他最后受不了慕容离的“苦苦哀求”、“声泪俱下”而答应了,但在他的心里,其实没把它当什么大事,而且慕容离说过他已经见到了莫霏雨,那国师府的防范一定更高了,而且莫霏雨只要算一下就应该能得到他这次来的目的,至于慕容离,他太显眼了!
虽然在京城的官员,上过战场的屈指可数,见过慕容离的就更少了,但是慕容离在京城随便逛一逛说不定不会有太多人注意,但一到国师府,那绝对是焦点,不被认出的可能性太小,而且慕容离估计把莫霏雨惹到了,这几天绝对见不到她,可是他的眼睛等不了多久了,百草丹即将出世,他必须知道确切的时间地点。
说起来夜北熙只觉得慕容离有点可怜,不过好歹是自己舅舅,帮一下也没什么,只是莫霏雨可是南朝人,这么帮一个北朝的太子估计受威胁的可能性比较大,恐怕这次一去,他大概也要成为国师府禁往来人员了。
莫霏雨是这一任的天算,听莫擎空说过她的天分还在莫擎空之上,可能会成为与天机阁祖师爷并肩的人物,这可是对莫霏雨极大的肯定。要知道天机阁的祖师爷那可就是一个传奇,在现在还流传着他的许多传说,传说中仙灵丹也是他制出来的,只不过后世的弟子医术不佳,丹药的配方就送给了医仙的家族,到了医仙那一代,才堪堪制出药效次一级的百草丹,由此可窥一斑。
莫霏雨的本事估计也不小,不然莫擎空不会给出这么高的评价!夜北熙有些茫然,国师应该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了吧!不过这样也好,省的遮遮掩掩,只不过这种感觉真是不好,在他(她)面前,真是什么秘密都没有啊!夜北熙眼神一下子变得锐利,感觉就像在对方面前赤身裸体,而自己却对国师一无所知。
今天只是个宴会,所以公子小姐也很多,他们对国师也非常好奇,尤其是在国师迟迟没有出场,就能将他们的反应了如指掌的情况下!
就像一位公子,他只是想先去洗个手,结果马上就有一个小厮端着水盆过来了,而旁边一位赏荷的小姐被裙子绊着,眼见就要摔倒,可是却发现她摔倒的那个角度刚好有一个丫环接住了她。国师真是太神奇了,料事如神。
他们一个个都在那里兴奋地说着种种神奇之处,对莫霏雨的崇拜越来越高。
莫霏雨就站在国师府的高楼上,这座被命名为观星楼的高楼只允许特定的人进出,每次都要检查全身。这里是国师府的重地,每一次国师观星之后就会把星象显示的信息留在这里,这里可是朝神之地。
不过莫霏雨来这里,只是因为在这里,她可以清晰地看见下面的欢声笑语,那些人的崇拜,对她来说都只是一场笑话。
她可以知道所有人会出现的情况,因为这个场景在她脑内已经出现了很多遍,在天道许可的范围内,是可以有一些微小的改变,但是对于未来有重大影响的,那就无能为力了。
梦里,有许多人的命运,都不算美好。师父说的没有错,她的确是天分最好的天算师,只是每一天只要一闭眼冥想,就会看到许许多多的苦难。她的眼睛已经见过了太多的痛苦,所以心也变得越来越冷。
这场宴会,她只是想证明自己天算师的能力罢了!这样那些人大概就只会认为这是一个巧合,对于她的身份也就没那么多的顾虑了。
夜北熙来到宴会,并没有见到莫霏雨,他不知道莫霏雨到底是怎么想的,自己的宴会居然不出现,观星楼的珠帘挡住了莫霏雨的身影,也挡住了夜北熙的目光,所以他并没有发现,他要找的人其实就在默默看着他们。
不过夜北熙看到了云风澜。云风澜会出现在这里他不奇怪,毕竟两人本就是师兄弟关系,虽说只能算是半个师兄弟,他们两人的关系也要比一般人亲密。
云风澜并没有和那些公子少爷在一起,而是在一个安静的地方,摆出他最珍视的绿倚。
他轻轻一拨,铮——,琴声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波纹,向四面流开。弹琴的手犹如葱白,手指修长,指尖圆润,是被精心保养的。夜北熙自然知道他素来喜爱弹琴,因此对自己的双手也极为爱护,他的手保养得非常好,和自己经常拿剑的手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夜北熙不免有些妒忌,一个男人的手生的比女子还要美,真是妖孽。
他指尖飞舞,一首曲子在他手下流出,轻灵的曲调在周围流淌开来,让人不由自主沉寂其中。两位公子皆是人中龙凤,云风澜更是气质绝佳,这一刻,两人在这里胜过了千万风景。莫霏雨就在云风澜身后不远处,早在云风澜开始弹琴的时候,她就过来了。
她一直都喜欢听琴,但是没有一个人弹得要好过云风澜。她不是没听过大师弹琴,但是都没有那种家的味道,只有云风澜,大概因为他们两个是知己,所以他的琴声可以直击她的内心。
今天她特地将云风澜叫来,只是为了一件事,不过她不打算说出来,就当是看看云风澜变脸的样子吧!面具戴久了也会累,她现在想看一看他面具破开的模样了!
夜北熙没想到他找了那么久都找不到莫霏雨,可是云风澜只是弹了一首曲子,莫霏雨就自己出来了。夜北熙不由得有些挫败。不就是会弹琴吗?他也可以学的。
夜北熙是一个天才,但云风澜比他更天才,所以两个人站在一起时,大家都只会看到外表俊美,性格温和的风澜公子,而且云风澜出身高贵,表面上皇上还是对他颇加宠爱,但实际上如何,只能说帝王心思难测。只不过即使这样,他也比夜北熙好了太多。
夜北熙小时候不受重视,没学到多少,后来武术天分很高,但又拖累了文学。虽说不是每个男儿都要求文武双全,但对于夜北熙来说,文的方面太弱则是一个硬伤。
夜北熙对自己要求非常严格,他活下去,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做事,只是为了报仇。那时候他也是一个皇子,但是却连读书的资格都没有,每天他都只能悄悄偷听,有很多东西都是母妃教的,那个可怜的女人在来到南朝之后就没有过一天的好日子,但她对夜北熙来说则是唯一的温暖。
也许是那段日子太过黑暗,夜北熙每次都很享受众人瞩目的感觉,但是云风澜比他好太多,叫人实在恨不起来。说起来他还是第一次认真观察这位国师呢!不得不说,莫霏雨长得恨美,这种美模糊了性别,但是她浑身散发的冷意让人退避三舍,可是不会觉得过分。那人好像天生适合被别人仰望,不染尘埃。
云风澜一直在弹琴,沉浸在琴声中的他并没有发现有两个人在旁边偷听,又或是根本不在意被人听到。名琴绿倚,是他琴中的知己,不会有比绿倚更适合他的琴!
盛夏的阳光总是让人燥热,可是他的琴声却给人带来了清凉,心中也静了不少。云风澜被鼓掌声惊醒,从琴声中回神,同时他也发现了站在他身后的霏雨,两人相视一笑,有着不为人知的默契。
夜北熙今天穿的比较正式,至少比平时穿的好了不少,他一直不注重穿着,但是今天的宴会,看来他是用了心的。云风澜不奇怪他会出现在这里,莫霏雨已经把慕容离的消息传给了他,不过现在他还是当做不知道的比较好。
“看来你们两个今天有要事,我先走了。”云风澜朝夜北熙点了下头,起身离开。
夜北熙嘴角朝上勾了勾,看来事情有点意思了,他望向莫霏雨,:“看来国师知道我来这里的原因了,那么也就不废话了。”
莫霏雨浑身散发冻气,夜北熙心里暗想着夏天在她身边的人是不是都可以乘凉,莫霏雨一个眼神杀来,所有的幻想顿时打破。莫霏雨从袖口里取出一张纸,上面记载着百草丹的地点:“百草丹当初被医仙藏了起来,就是怕引起江湖大乱,可是没想到最后却便宜了慕容离。”
夜北熙无所谓的笑笑:“反正药做出来就是让人吃的,只是不知道过了那么多年,药效还在不在。”
“这你倒不用担心,”莫霏雨说,“百草丹被封在冰玉盒之中,是不会出现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