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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0:五天

东部大陆——松庄

致远仔细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这也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认真地看自己的样子――是不是失去之后再得到的东西才令人珍惜?

林神医的手艺非常不错,恢复容貌之后的致远和以前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致远心情非常复杂,既有欣慰也有感伤。

――欣慰的是终于成为了自己,终于可以抬起头做人,终于可以用“致远”这个名字对大家说:“我就是致远。”;伤感的是,这意味着他不再是纯所谓的丈夫,也没有理由再与纯**,同时也意味着他离开的时候快到了。

致远转过头,刚好看到纯正在深情地盯着自己,两人目光相对,都显出一丝慌乱,各自忙把目光移开,纯更是满脸通红――许多事情就象一层纸,不能捅破,一旦捅破了,大家反而不好相处,反而有一种陌生的感觉。

人生很多时候还是戴着一幅善意的面具比较好。

自从带着邹松回来之后,致远再也没有进过纯的卧室――邹松和纯住在一起,致远一直住在客厅。

两人再也没有做过爱。

林神医左右端祥,对自己的杰作也很满意。最重要的是,他很知趣,知道什么时候该留下来,什么时候该离开。

“致远,老朽已经把你完整地变回了本来面目,也算给了你一个交待,今后的路就靠你自己走了。”林神医呵呵笑着说:“你们慢慢聊,没什么事的话,老朽先告辞了。”

“谢谢。”致远想再说一句挽留的话,话到嘴边却呑了回去――他实在太想与纯单独在一起。自从回到“松庄”之后,他们再也没有独处过。

林神医笑眯眯地提着药箱出去了,屋里安静了下来。

“谢谢你把阿松带回来,让我们一家团聚。”纯首先打破沉默,感激地说。

“没什么。”致远内心充满失落和怅惘,本来还想说一句“这是我应该做的”,可实在说不出口――实在找不出什么理由。

英雄并不是那么好做的,做英雄就要失去很多看似平淡的东西,懦弱的时候要装作勇敢、悲伤的时候要做出坚强、需要的时候要装出无欲、更不能让岁月消磨雄心斗志,整天都要装出一副豪情万丈、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样子。

――英雄只能流血,不能流泪。

――这样的英雄是不是活得太累?

谁没有悲伤的时候?谁不需要安慰?做一天的英雄也许并不难,可一生要做英雄就太难了。英雄与狗熊有时只相差一步。

致远有善的一面,也有恶的一面。他不是没有想过,利用一切机会除去邹松――以邹松目前的处境,要除去他实在是太容易了。邹松一死,纯就完全属于他了。

有时,他也很恨自己,为什么一个个大好的机会摆在面前,却白白的让它流失?做了很久的好人,为什么不能做一次坏人?为所欲为、无所顾忌,什么道德、什么良知、什么礼教、什么正义,都让它见鬼去吧。

可是,致远又实在做不出来。

致远毕竟是致远。一个平凡而有血性的人。

“我已经收拾好了行礼,明天一早我就会离开。”致远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我不会再妨碍你们的生活,我会默默地为你祝福。”

“谢谢你。”纯的声音低了下去:“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我不会看错你的。”

“你不用谢我,该说谢谢的人是我,在这里我得到了很多的快乐,也第一次有了一种家的感觉。”致远望着纯的脸庞,深情地说:“我一生都不会忘记你的。”

纯的声音更是低得象蚊子、几不可闻:“我也是,在我孤立无助的时候,你也给了我很多的快乐和勇气。”

“尽管我们错过了彼此厮守一辈子的机会,但却拥有了无尽的思念和眷恋之情。错过了爱却彼此拥有,也不枉此生了。”

“我的心情也很复杂心,喜欢你,却又是那么得矛盾,倍受煎熬。致远,你知道吗?这几天睡在他的身旁,醒来第一个想的人就是你。理智告诉我赶快停止对你的思念,可感情却不受理智的控制。”一个人一旦真正地爱上了另一个人,就不会那么容易地把另一个人从他的记忆中抹去了――除非他失去了记忆。

纯眼睛湿润了:“在阿松最痛苦最低潮最危险的时候,我怎么忍心去伤害他,特别是你和他,我生命中最爱我和我最爱的两个男人。我究竟能为你们做些什么呢?又不能做什么?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办?”

她抬起头,坚定地说:“也许你是对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我们分开,从此不再相见。”

可是,他们能做到吗?

“还有一个办法?”致远说。

“什么办法?”

“就是你跟我一起走。”致远苦笑:“我也知道这是异想天开。”

“我有家庭,有爱我的丈夫、可爱的儿子,怎么能一走了之?”纯忽然露出温柔的笑容:“但我可以陪你一起在松庄走一走。”

“好,我也正想再看看松庄,这个美丽的地方。”

“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初春的季节,仍然非常寒冷。

冬天已经过去了,春天还会远吗?

从这一天开始,人们明显地感觉到白昼长了,太阳暖了。气温、日照、降雨,这时常处于一年中的转折点,趋于上升或增多。小春作物长势加快,油菜抽苔、小麦拔节,应该及时浇灌,促进生长。

农谚提醒人们立春雨水到,早起晚睡觉,大春备耕也开始了。

“松庄”的绝大部分人都还呆在有炉火的屋子里取暖,没有出来――这些人都不用春耕。不过,这样也好,纯和致远可以静静地走一走,不怕有人干扰。

过去,纯都喜欢挽着致远的胳膊,今天却象有了距离,故意慢了致远几步。其实,这也能理解,过去致远的公开身份是她的丈夫,现在致远算什么?朋友、还是情人?

幸好,“松庄”的下人们都不知道,在过去的日子里发生的事情,他们只知道一直有一位主人――松少爷一家,在这里幸福地生活着,直到永远。

――仅此而已。

四寂无人。

“松庄”的后花园很大,曲径通幽,小桥流水,其间还点缀着很多假山。有一座假山比较大,有三个人那么高,致远一走过去,假山就挡住了纯的视线。

纯比致远要慢几步,等她刚走到假山后,才发现致远没有继续走了,就站在假山后面,深情而充满**地望着她。

还没等纯反应过来,致远已经一把将她拉到了怀中。

“你要做什么?我们不可以的,我丈夫就在家里。”纯拼命挣扎。

致远的嘴唇在找纯的嘴唇,喘着粗气说:“明天我就要走了,我想再要你一次。”

“不行。”纯把嘴唇移开,不让致远吻到。

“就一次,好吗?”

“一次也不行。”纯坚决地说。

致远的手在纯的身上搜索,纯拼命地抓住他的手,不让他的手游动,同时拼命地往外挣,想挣脱致远的拥抱。

“大白天的你在做什么?别人看见不好。”纯低声求致远别这样:“我们说会话,好吗?”

“我想要你。”

“不行的。”一向温良恭俭的纯变得很坚决:“我要叫人了。”

致远也不好意思强迫,只好悻悻地松开手:“好吧,我们就说一会话。”

纯如释重负,忙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一个长条石凳说:“我们到那里坐一会。”言毕,率先走了过去,致远无奈,只好跟了过去。

石凳四周没有较高的建筑和树木,从别处都可以看到这里,一览无遗,致远再想使坏就没有机会了。想到离开之后再也不能得到纯,致远很是郁闷。

纯坐得离致远远远的,几乎坐到长条石凳的尽头处。女人真是奇怪,曾经可以放纵地和你**,也曾经对你说喜欢你,一转眼却可以坚决地拒绝你,仿佛没有任何理由,所以人们常说女人心海底针。

其实,纯看到致远真面目的时候内心就起了波澜。

致远无比刚毅、充满自信活力的脸给了纯全新的感受和冲击,一股暖流瞬间从胸口流向腹部,差点让她情难自禁,尽管她曾经完整地容纳过致远,可是,当时致远还是她丈夫的模样,至少还有和丈夫**的样子,也至少情有可原。

现在的致远却和她丈夫完全是两个人。

再和致远**是不是算红杏出墙?如果不是,那么原来的**又算什么?

纯自己都无法回答,之所以立刻把致远叫出屋子,是怕自己控制不住渐渐升起的**,丈夫负了重伤,前途渺茫,是人生最低潮最危险的时候。她不想再做对不起丈夫的事情,如果再做,她实在没有理由说服自己,也实在没有脸去面对丈夫的一往情深。

致远心里何尝不能理解纯的苦衷,这也是他不忍心强迫纯的重要原因。

松庄”最痛苦的人就是邹松。

邹松此刻正躺在床上,万念俱灰、痛不欲生。他的肩筋已经被挑断,即使医好之后,也形同废人。如果说**的痛苦还可以忍受,但是,纯和致远的关系却是邹松永远都无法忍受的。

所有的耻辱、所有的忍耐、所有的艰辛,仿佛都一夜付之流水,失败的打击是巨大的,他活着还有多少意义?难道是为了看致远和妻子藕断丝连?还是为了等有一天邹锋派人来杀他?

邹松真的不想活了,他想到了自尽。一个人不能决定自己的出生,却可以决定自己的死亡。他希望自己能够死得有尊严。

――生既无趣,何惧死亡?一剑吻喉,了却尘世。

他感到唯一对不起的就是儿子盼盼。盼盼还那么小,他死以后,儿子怎么办?可是,他又如何能活着去面对纯?纯**时的反应他最清楚,一想到纯在致远身下的婉转呻吟,邹松就恨得咬牙切齿。

没有一个男人会心甘情愿戴一顶绿帽子。如果上天给邹松一次机会,他一定会亲手将剑刺进致远的胸膛。

过去几天纯几乎一刻不离地细心照料着他,邹松想自尽也一直没有机会,今天,纯出去了那么久还没有回来,机会来了。

邹松在床上艰难地移动,用嘴咬开了床头的一个红木暗杻,床头立刻出现了一个小匣。匣里有一个很小的青花瓷瓶,里面装的就是致命的毒药鹤顶红。

这小瓶鹤顶红就是邹松一直以来悄悄为自己准备的,在万不得已时使用的东西。里面的量并不多,却足够他们一家三口吃下去。邹松没有勇气给纯吃,更不想盼盼吃,妻子也是实属无奈、情有可原,他不忍心再去伤害妻子。他只希望儿子能长大成人,从此不再卷入东部大陆恩怨,平平淡淡的度过一生。

东部大陆险恶,富贵如云,如果没有出生在富豪之家该多好啊。

邹松用嘴咬开了瓶盖,流着泪,一咬牙,就用嘴去吸鹤顶红。

一吸下去,一了百了。生亦何哀,死亦何哀?

就在邹松的嘴唇刚要碰到瓶口的瞬间,一只稳定的、鹰爪一样的手闪电般地拿走了青花瓷瓶。

快得恰到好处。

这只手从那里来的?屋里并没有一个人啊。

――这只手是从屋里悬挂的一只过节用的红灯笼里伸出来的。

一只手怎么能放进灯笼里?灯笼怎么容纳得下?更奇怪的是,红灯笼里响起一阵轻微的蟋蟋蟀蟀的声音,一个人用一种如丝如烟一样的方式慢慢地从灯笼里扭曲了出来。

就象冒出的一股轻烟。

邹松瞪大了眼睛,嘴都惊异的合不拢,几乎忘了自杀的事,忘了去呵斥这个人打扰了自己。如果不是亲眼所以,他就是死了也不会相信。

――幸好他还没有来得及去死,还来得及看到这一幕。

红灯笼里下来的就是瘦骨嶙峋的胡老板。

“里面的蜡烛这样暖和,你为什么要打扰老朽出来?”胡老板拈着山羊须,叹了一口气,仿佛很责怪的样子。

“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死了吗?”邹松并不知道胡老板在松庄,更不会想到胡老板就在自己卧室里悬挂的灯笼里。

“你怎么一心想我死?”胡老板笑得就象老狐狸:“没帮你完成心愿之前,我怎么那么轻易地死?”

一见到胡老板,邹松就长出了一口气,他知道只要胡老板没有死,就说明没有完全输,他就还有机会翻身。

胡老板举着手里小小的青花瓷瓶,意味深长地说:“你还想喝这东西吗?”

邹松摇摇头,表示当然不想喝了。只要有希望,谁还愿意自尽?

希望一般是指:一、心中有所期盼。二、心中的想望、期待。三、仰望。希望是照亮人类进步的灯塔,人生被一串的希望支配着,希望成全了人生。

因为一个人有希望,生命就有了,活着才觉得有意义,才感到有趣味;希望如一颗太阳,有了它就有了光,有了生机;希望又如一泓溪水,伴着你在人生的道路上奔流,将生命的一切发挥到了极致。

――人,千万不能没有希望。

对于邹松的表达,胡老板很满意,他把邹松扶正,躺在床上,再拉了一张凳子坐在床前,看着邹松说:“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其实,你没有必要绝望,我们并没有输。”

“嗯。”

“不到最后关头,不到翻开最后一张牌,千万不要轻易认输。”胡老板说:“在机会面前是人人均等的,只要你手里还有牌,你就有赢的机会。”

“你说得对。”邹松点点头:“可是,我们还有牌可发吗?”

“当然有。”

“请说。”

胡老板说:“只要你还没有死,你就一定会有牌?”

“我这个样子跟死有什么区别?”邹松苦笑:“没有你,我还能有什么牌?”

“你当然有,只是你没有意识到而已。每张牌都有它的作用,并不是大牌才能一定赢钱,关键是你要能把握出牌的顺序。”

“顺序?”

“是的,顺序,出牌的顺序非常重要。”胡老板说:“你要计算对方手里的牌,计算自己是该先出大的、还是先出小的,或者一会大一会小,以一种合理的顺序将牌打出去,最后取胜的很可能只是一张众人都看不起的小牌。”

――“你就是一张牌,而且是王牌。没有人能取代你,钱庄的二庄主,即使致远也不能取代!你就是你!”

――“你将在关键的时候起到关键的作用!”

――“你就是最后取胜最关键的一张牌!”

邹松睁大了眼睛,听得热血沸腾,他做梦也在想的就是能再回钱庄、执掌大权。否则,那么多的苦岂不是白吃了?

“请说。”他一叠声地催促:“告诉我,我要怎么做?”

胡老板说:“你要知道该做什么,首先就要认真分析目前的处境和实力对比。”

一想到目前的处境和实力,邹松就泄了气。

“其实,只要认真分析一下,你的处境并不象你想的那么艰难。”胡老板站起来,在屋里慢慢踱步,胸有成竹,侃侃而谈,神情就象是一个决胜千里之处、运筹帷屋之中的大元帅:“邹锋也并不似外界所想象的那么强大。”

“公正地说,我大哥是很可怕的,头脑非常人可比,气魄更是可比日月。”邹松的表情严肃而复杂,交织着一丝恐惧和自豪:“怡和钱庄的实力是非常可怕的,绝对超过常人想象的空间。”

“我当然知道,这确实是事实。”胡老板也变得很严肃:“可是,看问题不能光看表面,在我的眼里,钱庄已是内患外忧、危机四伏。”

“对内,没有很好解决接班人问题,而这个问题随时都可能引爆,成为最大的隐忧,一旦失控,必将血流成河、内乱不止;对外,树敌太多、咄咄逼人,需知树大招风,树欲静而风不止,一旦群起攻之,后果不堪没想。”

――“除夕一战中,损失最大的就是‘五口会’,你想,‘五口会’会善罢干休吗?”

――“以‘五口会’会长的身分要挟,‘五口会’的会长会甘于要挟吗?不想杀人来口、永除后患吗?”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五口会’刺杀邹锋的杀手已经倾巢而出,如一浪一浪的潮水一样涌来,不杀邹锋,绝不收手!”

――“你可以去得罪任何组织,但是千万不要轻易去得罪‘五口会’!”

胡老板看着邹松,继续说:“你知道邹锋此次计划的名称吗?”

邹松点点头:“大哥在鹰塔上亲口对我说的,叫‘黄雀计划’。”

“不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黄雀’,邹锋想做的就是最后的黄雀。”胡老板说:“可是,黄雀背后还有一只弹弓。”

“弹弓?”

“是的,弯弓待发的弹弓。”

“不会吧?”邹松实在想不到怎么还会有弹弓,还能有什么势力配做这只弹弓。

除了“五口会”、暴风城,普天之下,谁与争锋?

“邹锋一定有所察觉,有所防备,所以一直并没有倾举庄之力与我抗衡。”胡老板说:“同样,这也是我目前迟迟没有发动进攻的重要原因。”他表情象老狐狸:“在这一点上,我们很相似,仿佛达成了一种默契,因为我们都不想被人算计,都想笑到最后。”

他轻轻拍拍邹松的手:“所以我们只能等。”

邹松说:“等?现在杀得你死我活的时候还要等?”

“对,等,耐心地等,一直等到弹弓露出蛛丝马迹。”

“这要等多久?”

“不会很久的。”胡老板拈着山羊须:“不管这个人潜得有多深,总有线索可寻。”

“有线索吗?”

“有。”

“我可以知道吗?”

“当然,我正准备跟你说。”胡老板深思说:“我估计这只弹弓就是‘针’!”

邹松瞳孔几乎收缩:“针’?卞大师晚年历尽苍桑,最后铸的那把剑?”

“对,就是这把充满死亡、邪恶的剑。”胡老板说:“我跟你讲的不是剑,而是用‘针’的人。”

“谁是‘针’?”

胡老板说:“我一直怀疑萧四就是‘针’!”

“萧四?”邹松张大嘴,几乎不敢相信:“他不是你的心腹吗?不是你最得力的助手吗?”

“心腹在一定情况下也会变成心腹之患,最得力的助手也可能是最容易出卖我的人。”、“嗯。”

“我想来想去,觉得萧四最有可能。”

“为什么?”

“因为性格。”胡老板说:“一个人的志向往往是由性格决定的,比如,一个与世无争的人往往不会踏足东部大陆,也就无从争权夺利之说。”

“有道理。”

“暴风城的二当家是刘侯。刘侯是个谋士,性格沉稳多谋,也有过于拘谨犹豫、当断不断的一面,这样的人常有自知之明,没有当老板的**,他的志向是张良、孔明那一类的辅臣,为我提供计谋,由我定夺,所以,刘侯没有理由是‘针’。”

“三当家是残刀。”胡老板说:“残刀跟我的时间最久,也是我最了解的人,他是一员不可多得的猛将,却绝不是帅才。”

邹松说:“我听说残刀的喜好就是杀人。”

“是的,嗜杀如命,天山一战,一人共杀一千七百八十八人,开东部大陆之先河,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这个纪录至今无人打破。”

“厉害!”

“残刀虽然厉害却不可怕,勇猛嗜杀却无更多的心计,这样的人如果是‘针’恐怕早就暴露了。”胡老板说:“所以,我想来想去,能接触到暴风城核心的、又最可能是‘针’的人就是萧四。”

“你确定吗?”

“不能,我还没有证据。”胡老板说:“萧四既有勇更有谋,性格处事低调,不多言不多语,可是一旦内心认定了的事却非常执着、坚忍、顽强、果断。志向一向非常的高远,一向以天下为已任,对权力有一种强烈的**。”

“客观地说,萧四是暴风城最好的接班人,你是钱庄最好的接班人,你们都很优秀。”胡老板又说:“我其实一直在培养萧四,一直准备让他接我的班。”

“那萧四怎么可能是‘针’呢?他没有必要那么做!”

胡老板望着邹松,一语双关地说:“我怕他心太急,想快点独得权力,这很容易挺而走险、急功近利。这是很多年轻人的通病,你们要注意啊。你们不要太急,我和邹锋不一样,知道什么时候该放手交权。”

“你什么时候放手交权?”

“很快,但是,我交权之前要做两件事。”

“哪两件事?”

“第一,确认萧四的忠诚;第二,为萧四上台扫清障碍。”

“有你这样的老板真是萧四的福气。我大哥怎么不象你!”邹松叹了一口气,不无羡慕地说:“你确认萧四的忠诚了吗?”

“当然,我有很多办法。”胡老板眼里象有一根针:“没有人能长时间的欺骗我,无论他潜藏得有多深,我一样会有办法让他现形。”

“你用了什么办法?”

“我故意不理睬萧四让我停止进攻的信息,故意一直不和他联系,不让他参与整个计划,故意在暴风城只留下老弱病残,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萧四是什么反应?”

“他一签完协议就立刻连夜赶回了暴风城。”

“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萧四非常顾家,非常在意青龙镇留守人员的处境,是一个为了家庭、朋友不顾一切的人,这样的人心中没有自己。”胡老板说:“这样的人当然是值得依赖的人,这样的人自然也不可能是损人利已、出卖亲人、朋友的人。”

他的眼睛有些湿润:“萧四和老朽一向情同父子。”

谈到家,邹松也是深有感触,如果不是为了纯和盼盼有一个美好的将来,他完全可以一走子之,或者一死了之。

“当老大首先就要善于识人、知人、用人。”胡老板说:“做不到这一点,不要去争老大的位置,即便偶然争到了,也不会长久。”

――“这也是我给你的忠告。”

邹松继续问了一个问题:“你决定传位给萧四,又如何为他扫清障碍呢?”

胡老板说:“萧四所面临的防碍,同样也是你所面临的障碍。”

“你是说钱庄?”

“是的,下一步,我就会为你们扫清这个最大的障碍。”胡老板语重心长地说:“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对策略者而言,最终出现的结果,往往是事先认为最不可能、且最糟糕的那个结果。我只能做这么多,只能扶你们一程,今后的道路还要靠你们自己去走。”

对萧四和邹松来说,这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迈过了这一步,前面就是平坦大道。

只是,胡老板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还能回暴风城去吗?胡老板虽然没有说,邹松却想得到可能的结果。

经历了那么多的磨难,邹松已经变成了一个不容易动感情的人,可是,现在他忽然觉得胸口一阵热血上涌,喉里象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说不出话来。

“千锤百炼出深山,烈火焚烧只等闲。粉身碎骨都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这是一首关于石灰的诗,用这首诗来形容胡老板手下的勇士是再贴切不过的了。

胡老板带来的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年轻死士。每个人都经过了异常严格的训练和淘汰,从初选到入选,淘汰者十之**,剩下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精锐中的精锐、亡命中的亡命徒。

这些人犹善潜伏。

比如,他们可以将身子紧贴在地表,四肢伸向地下,象树根一样吸收营养和水份;也可以长时间潜伏在水中,用耳朵来呼吸――人类的远祖,就是从水到陆演化而来的,耳朵的功能本身就是用来呼吸的,现在只是退化了而已,只要经过残酷、认真的训练就可以恢复。

――这些人甚至还可以象动物一样进行冬眠。

他们可以将身子扭曲成各种形状,只要一个极小的空间就可以藏进去;也可以改变身上的肤色,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让人根本分不清真伪。

更重要的是,他们都有良好的心理素质,有足够的耐心和坚韧。

――现在,他们就静静地潜伏在“松庄”,静静地等待进攻的命令。

邹松恢复了信心。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他急切地想知道该做什么,也恨不得马上就去做:“我们要如何去找到‘针’?”

前面他一直用的是“我”,现在用的是“我们”――“我们”的力量比“我”要大的多。

团结就是力量,凝聚产生动力。

“这很简单,我们只要死盯着致远,看他的动向。”胡老板说:“致远会把我们引向‘针’。不管你喜不喜欢,致远都是找到‘针’的关键人物。”

一听到致远这个名字,邹松的脸色就变得很难堪。

“你已经忍了那么久,也不在于一时。”胡老板说:“吃一堑,长一智,你一定要成功,只有成功才能洗刷掉所有的耻辱。”

他阴阴地笑了笑:“只要你成功了,到时候随便怎么处置致远都没有问题――你就是找十八个大汉把致远**一百次也没有关系。”

“嘿嘿。”

就在这个黄昏,致远提前离开了“松庄”。

消息传到胡老板和邹松耳朵里的时候,他们都很惊讶,都不明白致远葫芦里卖得什么药。本来,致远也是准备明天一早离开的,是什么原因促使他提前离开了“松庄”呢?

是因为致远忽然觉得没有脸再呆在这里了。

纯和致远谈了一会话以后,说想走了,起身离开了长条石凳,为了怕刚才的事情再重演,这次,她故意走在前面。

致远跟在纯后面,看着纯曲线迷人的背影,随风飘逸的长发,想着她光滑的皮肤、坚挺的**、压抑的呻吟、温暖的紧缩,想着不知何时才能相拥,从此不能再抚摸这具完美的身体,**不可抑制地在体内奔腾开来。

与纯在一起,他的**从来没有停止过。

就在走到那座假山后面的时候,致远突然从后面抱住了纯。

“你要做什么?我们不是说好了的吗?”

纯惊得叫出声来,拼命挣扎。致远不说话,只是做。纯低声哀求致远别这样,她不敢大声叫喊,这里毕竟是她的家,别人看见让她如何做人?

“我要叫了。我要叫了,快放手。”纯尽管这样说,却并没有叫。

致远的力气要大得多,他把纯紧压在假山上,拼命的想做,那一瞬间,终获成功,就在刚接近的时候,致远忽然就不行了,一洗如注,在这种紧要关头不行了,致远长时间的不能原谅自己,他忽然感到了羞愧难当。

“你这个畜牲,我看不起你。”纯一边哭泣一边整理衣服:“我眼睛瞎了,怎么会看上你!”

“对不起。”致远低声说,真的感到对不起纯,这种行为,自己和畜牲有什么区别?他伤害了纯。

“以后我再也不会理你了。”纯快步走出了假山:“别跟着我,从此,我们一刀两断、形同路人,别再来缠着我。”

致远非常后悔,他知道,从此真的失去了纯,这个给了他许多美好回忆的女人,这个给了他家一样温馨的情人。

望着纯渐行渐远的身影,致远无语**。

在萧四的管理下,暴风城又恢复了往日的繁荣。

留守的二当家刘侯在灵隐寺当着众人的面,宣读了胡老板留下的亲笔文书,正式任命萧四为暴风城的监管人,在胡老板不在的时候,全权处理暴风城一切事务,任何人不得违背!

如果胡老板有什么闪失,这相当于任命萧四为他的接班人。

萧四这几天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苦尽甘来,人逢喜事精神爽,也许是差点失去的东西才让人觉得珍惜和可贵,在床上与妻子**的时间也更长更频繁了,一有机会就把古抱上床。

妻子古明显感觉到了这种变化,感觉到了丈夫的爱怜,感觉到了丈夫的冲击能力比过去持久得多,心里充满了无限的喜悦。

女人是需要男人爱抚的。

暴风城是不是从此可以高枕无忧了?

答案是否定的。

萧四并不是一个能够轻易被短暂的胜利冲昏头脑的人,他心里一直有一个阴影挥之不去――这个阴影就是什么时候怡和钱庄会再次卷土重来。

下次来的时候,就不是灵隐寺一干僧众能对付的了,钱庄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暴风城留下的都是老弱病残,不堪一击。而且萧四刚刚成为监管人,还有很多人不一定服气,还没有树立起绝对的权威。

这是萧四所面临的第一个挑战。

萧四从来不畏惧挑战,他相信东部大陆的历史从来是由人来书写的。

一个哲人说过:“优秀的政治家,能够发现历史,敢于走进历史,精于操纵历史。有时候,历史在一两分钟内就掌握在某个人手中的。这个人可能是个天才,也可能是个庸才。天才让历史从手中遛走,他就成了凡人;庸才将历史把握住,他自然就成了天才。”

萧四决心去书写一段属于自己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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