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3:周杨
“走,这次不把这群流寇给清理干净,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四哥!”一个面红怒目的男子说道。
“五弟还是那么急性子,据说这次的头头就是那个什么,赵虎?一并杀了算了。”一个女子阴柔的声音咯咯地笑着说道,只是,话语中的杀意,令人毛骨悚然。
只是这群人并有注意到,一丝薄薄的雾气,出现在他们的脚下。
“什么声音?”这个女子突然站住,仔细聆听着四周的动静。
这时,这群人都停下了脚步,看着不远处的树林,仿佛有人影在从中晃动。
“兄弟们,随我杀进去!”这个面红怒目的男子也不管那么多,大声叫嚣到。
顿时,四周的人群便随着这个男子,杀入树林,树林里顿时传来一阵厮杀声。
一道人影,缓缓在雾气中出现,“出乎意料的成功呢。”这个人影说道。
这个人正是致远。
看着那群在树林里,对着空气胡乱劈砍的人群,陈耀看着身边的白色圆球,摸了摸它的脑袋,“你还真是有用呢。”
这个白色的圆球仿佛也是很喜欢致远这样抚摸一般,兴奋地在空中舞动出白色的光环。
这时,一道震动仿佛通过白色圆球,传到致远的脑海。
顿时,致远脑海中的神识世界,仿佛是天翻地覆一般,不断地震动了起来。
猛地一口鲜血吐出,致远眼里露出凶光,看向四周。
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那群在树林里不断砍着空气的疯狂的人们。
“糟糕,是心魔那里出事了?”致远感受着来自胸口的阵阵危机感,确定地说道。
给白色圆球传递了一个神识信号,卷起狂风,致远迅速地消失在原地。
危机的感觉来自东南方向!
致远的速度已经到达了自身所能承受的一个极限,一丝丝鲜血从陈耀的嘴角流出,随着心口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心魔那里遇到前所未有的危机!
不久,致远便清晰的感觉到心魔的所在之地。
“究竟怎么回事!”致远神识一动,一道意念便朝着那个方向飞了过去。
突然,致远感觉自己的神识仿佛被掐断了一般,胸口一阵闷哼,又是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竟然使得致远的身形有些摇晃不定。
“这是什么力量?”致远一抹嘴上的鲜血,有些诧异地说道。
随即,致远便加紧了朝着心魔赶去的步伐。
不远的山洞中,一个中年男子缓缓张开了眼睛,“有人来了,西方,不远处,刚才我掐断了他的一道神识。”
这时,两个黑影便出现在了黑暗之中,发出桀桀的怪笑,然后朝着男子手指的方向,急速奔去。
半空中的致远突然感觉,有两股强大的气息在这片天空中,不断扫视着,瞬间便将自己锁定了。
还没来得及变幻身形,一个黑影变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凌冽的寒光在自己的面前闪过,致远侧身躲开。
危险还没解除,瞬间第二道身影便出现在致远的背后,也是钩爪,朝着致远奔袭而来。
连续躲开两人的攻击,致远身上也是多出了几道血痕。
武痴!竟然是两个武痴!
致远现在有点头皮发麻了,虽然自己距离武痴只差一步,但就是那一步,便是天地之差,武痴境界的**之强,远飞武师境界可以匹敌。
打不过!
瞬间在致远的心里便有了这样的想法,试着卷起龙卷逃跑,但是两人一前一后的配合,让致远找不到出路可退。
“怎么办?”致远心里如同火烧一般。
这时,一道拳影出现在致远的面前,鼓起体内的两道劲力,致远一拳轰了上去。
体内仿佛翻滚一般,致远闷哼一声,一脚飞去,扑了个空。
踩在飘过的一片树叶之上,致远借力刚欲飞开。
一道暗红色的光线从下面传来,来不及躲闪,陈耀一拳便朝着这道光线轰去。
顿时,致远觉得自己的手臂上传来一阵发麻的感觉,与此同时,天空中响起剧烈的轰鸣声。
抬头看着天空,强烈的电光,几乎让致远没法张开眼睛,随着电光的落下,致远只觉得身体一麻。
身上随即便多出了几道血印,致远竟然也没有多大的感觉。
这样下去,自己死在这两个人手中是迟早的事情。
致远的余光瞥了一眼四周,四周尽是岩石围绕,三三两两的树木,根本没有办法藏身。
猛地,致远感觉自己的身体急速向后飞去。
“糟糕,身体被雷击过后,竟然渐渐变得麻木了起来。”看着前方的拳影,致远瞬间便明白自己是被打飞了出去。
轰的一声,致远将身后的岩石竟然都撞碎。
致远的眼前瞬间便出现另外一个黑衣的男子,一拳轰下。
动弹不得,致远感觉后背一疼,自己竟然破开岩石,朝着地面飞去。
完全处于下风,一点还手的力量都没有!
速度快于自己,力量强过自己,致远连准备的空档都没有,弱点暴露无遗。
逃跑,必须逃掉!
一股不甘心的意志从致远的心里升起,身边的狂风随即暴虐的升起!
卷动散落的石头,化作一拳,带着致远不屈的意志,朝着天上的那道人影,轰了过去!
那道人影仿佛是没有想到一般,现在的致远竟然还可以爆发出那么强大的力量,略微一吃惊,迎接上了这一巨大的拳影。
另外一道黑影,随即便朝着致远落下的地方飞奔而去。
突然,眼前一黑,这道黑影看到一个白色的光线出现在黑暗的四周。
随着白色的光线缓缓张开,这个黑影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以意化招!”黑影现在的神色只能用震惊来形容。
迎上拳影的黑影仿佛都是一惊,但是随即很快便平静了下来,“武师巅峰的修为,就算是以意化招又如何?”
随着白色缝隙的缓缓开张,这道缝隙,仿佛变得越来越模糊,在黑影的一拳之下,悄然崩溃。
只是,两个黑影惊讶地发现,原本应该在地上,失去行动力的致远竟然不见了!
“这小子,跑的倒是很快,我就不相信了,再搜一次试试!”一道黑影在震碎致远那道拳影之后,有些恼火的说道。
两个武痴境界的武者,竟然抓不住一个武师,这让他们觉得特别没有面子,虽然两人是有些轻敌大意,但是这也应该决计不会发生。
不久,随着两人的气息覆盖,两人也是摇了摇头,然后迅速地离开了。
这时,从一旁一个不起眼的坑里,致远缓缓地爬了上来。
捂着自己的胸口,每一步都走地那么缓慢。
“差一点就死在这里了,还好你们以为我是飞走的,并没想到我藏了起来。”致远抹掉嘴角的血迹。
看了一眼两人远去的方向,致远更加肯定这两人是受人指示而来的,而且那个人,极有可能就是那个掐断自己神识的人。
看着自己现在狼狈的样子,致远不甘心地在心里咆哮,“我要变强!”
双手撑着四周的墙壁缓缓前进,致远感受不到心魔的位置,仿佛心魔也是找了个地方躲起来了一样。
感觉到体内的魔气在一点一滴的修补着自己的身体,致远的脸色也是渐渐缓和了过来。
“还好,没受什么致命伤,现在的伤势,最多三五天,就能恢复。”今夕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走着说道。
这时,今夕听到前方有人在大声地说道:“差不多就在这里,两位堂主大人刚才说了,找到那个人,燃起这个信号弹,他们会马上赶到,有赏五十金,若是杀死则赏百金,大家加把力找啊!”
听到这里,今夕不禁摇了摇头,“看来我陈某的人头还是挺值钱的?”
没想到这么快,便对自己进行追杀,今夕也是相当无奈。
躲到一个安静的山洞,今夕盘膝而坐,体内的魔气缓缓地转动,加速地修补着身体的伤势。
随着魔气的一丝丝的壮大,伤势也恢复了三四成,只是今夕感到一丝丝异样的感觉。
就在今夕想要探究的时候,山洞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当即脸色一沉,今夕的目光随着地面上拉长的影子,变得愈发冰冷了起来。
可以说,现在今夕的状态正处在一个低谷期,心魔不在,那个白色老七也不在身边。
而今夕更是负伤在身,万一对方人数众人,困住自己,等到那两名武痴强者过来的时候,今夕就真的是插翅难飞。
“怎么办?”今夕的思维飞速地运转了起来,看着已经能勉强看到一个轮廓的剪影,甚至愈发清晰的脚步声,今夕的心,不禁也提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从今夕的身后,传来一阵粗暴的吼声,这是一阵野兽的嘶吼。
“快撤,那小子断然不可能在里面。”野兽发出的强大气势,让外面的人不敢入内探查究竟。
稀稀疏疏的脚步声传来,今夕知道他们已经离开了这个地方,只不过,福兮祸所伏。
眼前竟然有更大的危机,就是在藏在深处不知名的凶兽,今夕在感受到这股强大的气势之后,也是感到力不从心。
若是巅峰时期,或许可以与之一战,但是现在今夕正处在人生中的低谷之中,恐怕只有那凶兽将自己吞噬掉的可能。
当即,今夕不再犹豫,起身正准备离开,突然从洞里爆发出更加惊人的嘶吼声,恍若奔雷,向今夕袭来。
“不好,这畜生是盯上我了。”今夕心念一动,转身向洞口奔去。
这时,从洞里,突然冲出来一只巨大的野兽,利爪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在夜雾中,显得那么阴寒。
今夕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利爪,朝着四周的墙壁猛地一拳砸去,顿时,细小的石块,便喷射而出,一时间竟有些飞沙走石的感觉。
在这一瞬间,今夕鼓动全身精之力,抓起两块碎石,朝着那怪物的眼睛扔了过去。
一阵可以撕破碧空的吼叫从怪物嘴里发出,两行鲜血顺着眼角留了下来,似乎是受到了刺激一般,怪物变得更加疯狂了起来。
黑暗中,陈耀清晰地看到这个怪物的位置。
不能出去,谁也不能保证刚才的那些人有没有走远,自己要是贸然冲出去,说不定就会死,陈耀不敢去赌!
反正都是不可避免的一战,在感应到怪物气息的那一刻,今夕便知道,这个怪物只有武师后阶的实力,本就有了一战的**。
但是在看到怪物如此庞大,今夕的心动摇了一下,但是,很快今夕便冷静了下来,想要将两方激怒拼个你死我活的情况是不存在的。
与其面对两个武痴强者,不如一战!
现在的今夕悄悄地闭起了自身的气息,在黑暗中,卷起了丝丝的微风。
这个怪物猛然一转头,张着大爪便向今夕挥舞了过去。
今夕一惊,迅速躲开。
“看来这个怪物的感知力,很强。”今夕在心里说道。
缓缓运转着体内的魔气,修补着身上的伤势,这个怪物仿佛是感受到了什么一般,又朝着今夕冲了过来。
再次躲开怪物的进攻,试探性地两脚朝着怪物踢去,怪物竟然纹丝不动!
“这究竟是什么怪物?”今夕在心里暗暗惊道。
瞬间,今夕便发现怪物开始移动了,怪物用爪子触摸着四周,缓缓朝前方走去。
那是出口的方向!
怪物便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今夕脸上的冷色渐渐加重,“这样的话,我肯定熬不过他,不能恢复身上的伤势,有没有食物,看来唯一的办法,只有杀死这个怪物才能脱身。”
想到这里,今夕不再留手,催动起体内为数不多的精之力,“夜魅魔!”今夕轻轻吐出三个字。
随着三个字的落下,一道白色的缝隙便出现在这个不大的山洞里面。
随着招式的完成,今夕向怪物看去,竟然纹丝不动!
“果然,不是在巅峰状态,仅以我现在实力,根本没有办法撼动丝毫。”今夕突然有种脱力的感觉,双脚不稳,摩擦出丝丝的声音。
这个怪物,耳朵一竖,便冲了过来,感觉扑空之后,又迅速回到出口处坐在那里,仿佛是最坚实的城墙一般,伫立在那里。
今夕只觉得十分头痛,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自己没有办法逃出去,也没有办法杀死这个怪物,没有办法回复自己体内的伤势,更不能发出丝丝的声响。
几乎是极限一般地操纵着身边的风向,每踏一步都没有留下丝丝的声音,偶有错误,便会被怪物疯狂扑杀。
不久,今夕的身上已经多出了几道血痕。
神色变得冰冷,今夕看着不远出处有些微光的出口,但是那里仿佛有一座山杵在哪里,离逃离是那样的遥远。
就在这样的消耗战中,今夕感觉自己快达到一个极限了一般,但是那个怪物除了瞎了眼睛之外,并没有多大的事。
一个晚上过去了,今夕感觉自己对于风的操纵力,已经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能供自己消耗的能量很少,每一丝都必须细细把握。
今夕被怪物碰到的次数渐渐变少了,但是却依旧没有办法逃脱。
“不行,怎么都得拼一次。”今夕在心里不甘心地吼道。
随即,运转出两道劲力,朝着这个野兽奔袭了过去,野兽仿佛是感受到今夕滔天的战意,也是挥起爪子,朝着今夕猛地一抓。
一拳,一掌就这样轰在了一起。
今夕突然有了一种感觉,这种感觉很奇妙,仿佛是自己并没有完全参透一般。
退后,隐匿,一切的这些,今夕做的浑然天成,没有丝丝的多余。
“当初那巨人老二,并没有如同我一般,体内有一股韧性的力量支撑,全靠肉身释放出两道劲力,如此,我可以释放三道劲力!”今夕的眼神中闪烁着精光。
可以说,今夕现在修炼的方法已经不属于这个大陆上任何范畴,单靠肉身与一头怪物进行搏杀,靠着一次次的搏杀,强化着自己的肉身。
原本,当人修行出气之后,便是以气养身,使得身体不断的强化,而今夕则是靠着一种诡异的方式来进行强化。
原本体内的魔之气被释放出来,在今夕的身体内游走,似乎起了细微的变化,只是现在的今夕并没有发现。
修魔者,当魔之气进入肌肤之后,便已经完成魔之初显的阶段,肉身逐渐强大起来,甚至可以和原本修气之人一拼。
而魔之气,则是由体内的精之力转化而出,魔之气现在得到了极大的释放,精之力,在今夕的体内,不断强化今夕的内部。
而群魔乱舞的阶段,则是精之力转化为魔精之力,带动出更强大的魔气。
今夕现在体内的魔之气,正在缓慢的增长着。
这一切都是今夕不知道的。
感觉到体内的魔之气渐渐充盈,今夕更是将其转化为能量,供给自己活动只需,毕竟没有实物和水,对现在的今夕来说,是相当难以承受的。
只是今夕不知道的是,就在魔之气缓缓充盈体内的时候,一部分魔之气在今夕不知道的情况之下,竟然朝着神识世界冲击而去,缓慢地在神识世界储存了起来。
三个月的时间就在转瞬间过去,一个充满着腐烂气味的山洞中,一道人影正轻盈地飘落在其中。
三个月的时间,今夕对于狂风决又有了新的理解,并不是能卷起的狂风愈大,狂风决的威力就会变大。
精准的对于风的控制力,尤为重要,所谓的无风,指的是已经能够将所能控制的风,控制到随心所欲的地步,而绝非之前那样胡乱地浪费。
“差不多是时候做个了断了。”今夕看了一眼自己变得更加粗壮的右臂,说道。
三个月来,今夕无时无刻不是在依靠自身的力量,释放出两道劲力,随着时间的流逝,今夕也是越来越熟练的释放出两道劲力,达到一种炉火纯青的地步。
只见今夕朝着那怪物冲了过去,身后略微有微风卷起,“畜生!给我滚!”
三个月的山洞生活,让今夕觉得相当的窝火,终于在这一刻,今夕爆发了出来!
如同三个月前,一拳一掌的碰撞,同样的人,同样的招数,只是,取得的效果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三道劲力从今夕的手臂上奔腾而出,只见怪物怪吼一声,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声。
今夕看准空档,靠着自己精巧的控制力,穿了出去。
看到眼前的景色,今夕不禁也是大吼一声:“终于出来了!”
中午一起吃饭,她偷偷问旁边的于晓波,“kenny哪里去了?”
“出差。”
致远皱眉,觉得里外都透着诡异。
于晓波凑近,又说:“前些天盛传咱们的新老板,销售总经理即将上任,突然又说黄了。”
致远问:“你们都哪儿来的小道消息?为什么每次我都是最后一个知道?”
于晓波笑,“cherie,这是立身之本,你不能总是低头拉车,适当时候也要抬头看路。”
借着这个话题,席间众人历数历任销售总经理,提到程睿敏,致远的耳朵立刻竖起来。
说话的是一位在mpl呆了八年的产品经理。
他说:“都说女的长的好升得快,其实遇到女上司,男的也一样。当年若不是北区的director张彤照应,raycheng哪儿能窜得那么快。”
有人补充:“raycheng也是沾了他爸的光,走哪儿人都卖他三分薄面。”
“那是。”那人接着说,“所以张彤不管去哪儿出差都带着他,两人的关系传得那叫一个暧昧,有天张彤的老公终于打上门,我靠,丫真是一爷们,所经之处但凡值点钱的,电脑手机统统都被砸在地上。”
一桌人屏息等着下文,致远瘪瘪嘴,发现男人八卦起来,一点不比女人差。
“上头先还帮捂着,后来事情闹大发了,骚扰男性下属的名声传出去,哪个女的受得了这个?张彤呆不住,只好辞职走人,ycheng稳当当坐上她的位置,年会上领着女朋友现身,没事人一样,一年销售经理就升总监,你们谁有这好运气?”
满桌顿时哗然,乱糟糟说什么的都有。
只有致远不发表任何意见,挟了一筷子三文鱼放进嘴里,却被芥末辣得满眼是泪。
那顿饭直到结束,她都没怎么说话。
下午她去pndd总部见田军,听到一个更为震惊的消息。
原定这个星期发出的标书,被延迟至十月中旬。原因是某些供应商,居然说服省分公司减少集采的设备数量和配置,留待集采之后,双方再从非集采合同中各取所需。
致远无可奈何地看着田军,“少数公司犯错,咱不能惩罚连坐是不是?”
田军摊开手,“这只是查出来的,下面还不知道有多少猫腻呢。我说致远,你们要是也玩什么花样,一样不客气,立刻取消入围资格。”
致远连连赔笑,“您老知道,我们一向是良民,从来都不做违法乱纪的事。”
她告辞,田军起身送她,手搭在门把手上才想起一件事,“致远,有件事忘了谢你。你跟晴晴都说了些什么?她这些日子每天都用功到十二点,她妈妈先开始高兴,现在又心疼得不得了。”
致远眨眨眼笑,“我也没说什么呀?可能是晴晴大了,开窍了,知道用功了,这不是好事吗?”
其实是她鼓励人家的孩子早恋,致远不敢说。
“有时间你多跟她聊聊,我担心这孩子三分钟热度。”
“行,没问题,我也喜欢晴晴,特聪明一孩子。”致远一口答应。
出了门她开始琢磨标书延迟的真正原因。
打开车门坐进去,正拿着钥匙发呆,有人在窗玻璃上轻轻敲了几下。
致远扭头,竟是余永在外面站着。
她揿下车窗,露出一脸惊喜:“哟,怎么是你?”
余永手里晃着一串车钥匙,上下打量着她,“这话该我问你,你一人坐这儿干什么?”
致远笑笑,实话实说,“想事儿呢。”
余永转到另侧坐进来,向致远伸出手,“来,给支烟。”
致远斜着眼睛看他,“你又在戒烟?”
“没错。丈母娘强烈要求,那我就戒呗。反正世界上最容易的事,就是戒烟。”
“就是,前前后后你都戒了十几回了。”
余永大笑,吐出一口烟雾,问谭斌,“听说你休假,去哪儿happy了?”
“什么呀,我一直在医院陪床。”
“哟,谁住院了?”
致远踌躇一下回答:“男朋友。”
“哎?”余永惊讶地回头,“案子结了?”
致远更惊讶,“你怎么知道?”
“就上回呗,ray送你去医院,他的发小儿又被派出所扣了,我帮着料理的后事。”
致远沉默,过一会儿说:“谢谢你!很抱歉,我一时冲动,竟连累这么多人。”
“谢倒不必,就手的事儿。不过cherie,我一向觉得你做事很少情绪化,y也是,挺大的人,做事全没了章法,他可伤得不轻。”
致远转开脸,心口象有根线牵着,抻得难过,“他还好吗?”
余永看她一眼,奇怪地问:“你最近没跟他联系过?”
“一星期前打过电话,他说刚从荷兰回来,我就没啰嗦。”
“一星期前?”余永想了想,摇头,笑容无奈,“嘿,一星期前。”
致远觉得蹊跷,这什么意思?他象是话里有话。
余永咳嗽一声,似乎不知如何开口。
致远静静看着他。
余永果然说:“一星期前他在医院呢。倒是打算飞荷兰,先从北京去上海,飞机上就扛不住了,下飞机直接进了医院。”
致远的心几乎跳到喉咙口,“为什么?”
余永耸耸肩,“那得去问他本人。每天的睡眠时间只有四五个小时,操,时间长了铁人也得趴下。”
“累的?”
“啊,不然还能有什么原因?”
“现在呢?还在医院?”
“早替老板拼命去了,现在真的在荷兰。”
致远啪嗒啪嗒玩着火机,看上去神色惘然。半天她说:“你劝劝他嘛,公司的总裁,倒在跑步机上那位,不就是个前车之鉴?”
余永叹口气,“有种痴人,是劝不动的,非得事实给他教育。我就是一混日子的,老婆孩子就满足了,ray他跟我不一样,他太执着,也太想证明什么。”
这种人,遇事也容易钻牛角尖,要么一直执迷不悟,要么最终看破红尘,并没有中间路线。
致远一时没有说话。
“我得走了。”余永麟推开车门,向她伸出手,“对了,听说你们的技术交流做得不错,恭喜一下。”
致远抬头,“你什么意思啊你?”
“嘿,你怎么这种反应?纯粹的恭喜,没别的意思。”他的笑容里有着踌躇满志的意味,和一个月前的惶惑完全不同,谭斌隐约间心生不安。
余永离开,她又坐了很长时间,拿着手机颠来倒去折腾很久,还是收了起来。
回到公司,她做的第一件事,是跑到媒体部,借口考证公司在华历史,借了几本公司年鉴。
一个人离开公司,旷日持久之后,曾经存在的痕迹,也许只能在老照片中才能找到一鳞半爪。
致远为自己孜孜不倦的八卦劲头感觉脸红。
她看到张彤的照片。清矍消瘦的五官,并非美女,但眼神锐利,逼人的威势仿佛可以穿透纸背。
然后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见到一张程睿敏和张彤的合影。
说是合影也不合适,那显然是一个合同签订仪式的现场,人头曈曈。程睿敏手持红酒杯,侧头朝着画面中并不存在的人微笑,浓眉下清澈的双眼,有让人伸手抚摸的**,那时他只有二十六岁。
张彤的目光却落在他的身上,眷恋而贪婪,带着不可言说的无助和绝望。
不知是哪位摄影师,居然抓拍到这真情流露的瞬间,更不知什么人,出于什么心理,竟把这张照片留在年鉴中。
致远合上年鉴,心里有点酸溜溜地发堵,原来午餐时的八卦并非空穴来风。
但和你有又什么关系呢?她从怔仲中回过神,低声嘲笑自己,伸手推开年鉴,收敛心思,开始火速处理一周来积压的邮件。
收件箱显示出1054的字样,表示她有一千多封未读邮件。
邮件泛滥成灾,是很多大公司的通病。
她先打开outlook的预览功能,再新建一个文件夹,瞄一眼题目和开头两句,不是紧急和必回的邮件,一律拖进临时文件夹排队等待处理。
很快,她的心情被一封邮件彻底破坏。
致远命令自己深呼吸,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先把这封邮件打印出来。
那是一个三天前的会议纪要,每月一次的销售例会。致远休假,便委托周杨代她列席。
致远和自己团队达成的协议,是把几个地区的部分销售机会,列为upside。这样的结果,销售经理们不会有太大压力,谭斌也可以在季度末的时候,针对中国区的销售完成情况,随时做出调整,给下个季度的任务留出回旋余地。
但如今致远看到的,却是所有的机会,都变成了本季度必须完成的目标。
她把周杨叫进会议室,直接把打印出来的纪要放在他面前,“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周杨拿起来看一看,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有什么问题?”
“什么问题?”致远敲着桌面,**地问:“这个数字是谁敲定的?”
“kenny啊,那天李先生也在的。怎么了?”
“咱们达成的协议是什么?你代表咱们区参加例会,为什么不提出商榷?我走的时候交待过你,有搞不定的事,马上打电话,当时为什么不给我电话?”
周杨面露委屈,“我以为你跟kenny已经商量过。再说其他区都当场拍了胸脯,咱们区也不能太保守不是?”
谭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走得匆忙,确实忘记提前写封邮件发给刘树凡,清楚表达自己的意见。
她也能想象得到,例会上刘、李二人同席的微妙气氛,以及乔利维起哄架秧子,其他总监在一边赞许吹捧的场面。
周杨没有经历过,脑子里还是缺根弦。
但是事已至此,发脾气或者抱怨没有任何意义,只能想办法收拾现在的局面。
她坐下来发问:“额外增加的sales,百分之八十都在北京地区,你有把握吗?”
周杨说:“不知道。”
“不知道?”致远已经平息的怒气又冒上来,“young,你一个工作多年的销售经理,居然说出这种话?”
“我是真的没把握。其他行业的客户和pndd不一样,投标中潜规则游戏更多。咱们一直都在正面做工作,从来没有试过暗箱操作。可mpl不做,不等于其他供应商也不做啊!咱们在台面辛辛苦苦的作戏,没准儿就是一龙套,人在逗你玩,其实私底下早有了交易。”
致远被噎住,暂时没有话说。
在中国,商业游戏自有其特殊规则,跨国公司不是不想配合,无奈树大招风,从股东到审计公司,无数双眼睛死死盯着,逾越雷池并不可怕,一旦被发现则代价高昂。
周杨这是在乘机发牢骚要挟。
想了想她开口,“场面话我不想跟你多说,现在的条件就是这样,从公司到雇员,都不允许做任何违法的事,我们最大的优势,就是多年的信誉。我相信管理运营健康发展的客户,会正确取舍。”
几句话堵死了他的后路,表示以后不想再听到这种话。
“算了cherie。”周杨向后一靠,无声笑笑,“我尽自己个人的最大努力,争取拿下这几单合同。可是你答应我的,也别忘了,人,折扣。”
致远站起身,把手用力按在他的手背上,“三季度务必达标!pndd的投标已经推迟,从明天起,我和你一起见客户。”
快下班的时候刘树凡现身,据说刚从欧洲回来,时差尚在就先抵达公司。
致远约了十分钟时间汇报集采进度。
对她的疑问,刘树分析得很简单,“标书推迟,除了田军说的原因,还应该有个理由,按照以前的习惯,十月中旬发标,commercialnegotiation的时间,正好延迟到十二月中旬。那时各家公司急着签合同完成年度plan,,会在pricing和discount上做出很大的让步。”
致远不得不佩服,生姜还是老的辣。她觉得不对劲,可没往这方面想。
“哪,pndd是铁了心,要通过集采让各家价格大跳水?”
刘树点头,“是这样,看来你们也要去省公司做做工作,设法压下一部分订单。”
致远想起田军的话,“可是田军说得挺狠,会不会出问题?”
刘树笑,“cherie,有时间多读读历史,你会发现,中央集权和地方自治,从来就是永恒的矛盾。你们大陆怎么说?哦,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要学会利用这点。”
他低头看腕表。
致远本来还想提一下销售目标的事,见状识趣地站起来告辞,一面仔细品味着最后一句话。
一堆工作尚未完成,她只好拎着手提电脑去了医院。
沈培正在大发脾气。
沈培正在病房大发脾气。
起因是护工要为他换身衣服,他不肯,挣扎中把床边茶几上的瓶瓶罐罐全扫在地板上。
左手的点滴进针处,因为针头戳破了静脉,药液聚集在皮下,迅速鼓起一个大包。
护士要为他换针,他也不肯,居然自己拔下针头扔在一边,血汩汩流出来,沾染在雪白的床单上。
看到鲜血,他突然俯身,开始搜肠刮肚地呕吐,吐得上气不接下气。
致远进门时,几个人正围着他手足无措。
保姆王姨流着眼泪试图说服他:“培培你要听话,伤才能好得快。”
沈培方才一阵胡闹,已经耗尽了力气,此刻蜷缩在床上,死死攥着衣领,呜咽着重复:“不用你管,都出去,出去!”
“培培……”
“滚!”
老人退后低头抹泪,鼻头眼眶通红,花白的鬓发灯光下异常刺眼,
致远看不下去,撂下电脑包走过去,“沈培你想干什么?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王姨慌忙扯扯她的衣袖,“囡囡,不怪他,你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