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敛殿’一直是共工祠中最昏暗的地方,作为继承湖之镜的宿主所居,这里更多的时候都是被结界紧紧封锁,多年来鲜有灯火通明的场景。
此刻它也依旧昏暗无光,在这云遮月的时候更显阴冷。突然响起的宝剑出鞘声与冰青色的灵力光辉照亮了殿内最深处的角落,一个披发的人影随着光源投影在窗外草地上。
光辉时明时暗,搅得人影都有些扭曲,显出极度不稳定的情形。
“连你也要背叛我吗!”一个声音带着一腔不满的怨怒口吻响起,又伴随着宝剑回鞘的声音一同消失。
……
青渊竹林——
距离‘云敛殿’最近的‘青渊竹林’是苓蕙与苓兰的居所,在苓蕙所住的‘渊西殿’走过桥便可以到达冰封阁的角门。而在苓兰所住的‘青东阁’则可以直接眺望到云敛殿的所有景色。
苓兰站在殿前若有所思的看着不远处的云敛殿,今日的事情来得太突然,让她来不及好好理清头绪。
“自己的儿子怎么也不可能让凌蝶给雷帝之剑养剑,那么,这件事就就是凌蝶与渊珀自己私下的事了……”苓兰手托着下巴轻声呢喃着,只觉得眼前一亮,随即紧锁住自己的眉头。
似乎料想的和凌蝶一样,若不去阻止自己的儿子,只怕就会促成大错了。
急忙赶到云敛殿的苓兰径直走入内殿,“风儿!风儿!”她对着禁闭的内殿紧张的喊道,却又再也不见凌风的回音。
推门一看,内殿里一盏蜡烛还略微滚落下一滴烛泪,只是这里已经人去楼空。
“该死!”看到此景,苓兰有些不甘用力的跺了跺脚,转身奔向司雨馆的方向。
……
泉室——
凌蝶扶着干燥的岩壁匆忙从水神殿穿过主殿下到泉室之中,还未来得及细细喘息便丝毫不敢耽误的用尽全力唤起泉室中的雪苑。
水光涟漪微闪,雪苑出现在她的身边,扶住喘息不已的她。
“少小姐,您慢些!”
“别管我,快!赶往司雨馆,到雷帝身边去!去保护阳殿下!”反握住雪苑的手,凌蝶急的满眼通红。因为紧张与奔跑导致喉咙的干涩让她说话都有些声线错乱了。
“少小姐?”突如其来的命令让雪苑都有些意外,阳殿下?少小姐好好又去搀和他什么事情么?
时间紧迫容不得自己在犹豫迟疑,多一份耽搁渊珀便多一份危险。凌蝶紧紧的抓住雪苑的手,有些颤抖的说道:“哥哥要对他动手!雪苑你一定要封住哥哥的行动!若哥哥因此迁怒于你,你就告诉哥哥,若是殿下有什么不测!我……便以身祭剑!”她知道她的话会带来什么后果,可是现在……她只是闭了闭眼睛依依不舍的松开手,退入湖心。
几步之间,泉室的上空不知哪里来的风卷残云,一阵苍穹凌乱,数株冰剑划破云雾直冲湖面,在距离湖面两米多的地方停了下来。
凌蝶抬头看着穹顶上林立的冰锥,眼中充满了害怕。她不知道自己敢不敢为了渊珀搭上自己的命。但方才的那般冲动绝对不是说着玩的……
自己这样冲动的赴死之心到底从何而来,凌蝶想不明白。或许是因为家族与应龙家之间太多的争斗,或许是因为兄长的过分忌惮,或许是因为自己真的喜欢上那个有些胆怯的背影,更或许仅仅只是自己想要在这共工祠决定一些事情,反抗一些规矩……
收拾起自己的思绪,凌蝶转过头来看着雪苑雾化的身影。‘嘭’的一声,无力的跪倒在地上。一切都只待一会儿雪苑与凌风的交锋罢……她双手微微合拢,静静的祝祷着。
“水神啊!我祈求你,保佑他们,保佑哥哥、保佑殿下。”微弱的叹息声与眼眶中眼泪滴滴答答的落水声响了起来。
……
司雨馆——
入夜的司雨馆,早就习惯了撤去所有侍女。
现下馆外静的连树叶窃窃私语的声音都清晰可辨,在这里笼罩着数到龙息结界的司雨馆外,一个周身密布银光的人影矗立,他手中的水晶剑鞘时不时扭转着水色的光辉。
他一步一步的踩过那本会因为外人进入而发出声响的龙息结界,此刻却形同虚设毫无动静。人影轻松的进入内殿,迂回着走在司雨馆的小径上,感受着脚下晶莹的墨玉石子路透着冰凉的触感。
“原来这数年来,妹妹每次养剑返回冰封阁的疲惫竟不单单只是因为自己。那把比雪月凌华逊色千百倍的雷帝之剑居然占据了妹妹大把的灵力。”脑海中多年来的记忆拼凑,让凌风眼中不断侵入鲜红的血丝。
他悄无声息的来到司雨馆内殿唯一点着温暖烛火的房间,倚在红木的廊柱边听着里面的动静。
屋内辗转的沉重的脚步声与门前徘徊的投影,似乎思索着什么,时而冲到门前又立刻转身回去。
事实上渊珀早就得到了自己家族长老的回禀,依照目前的局势他要唤醒自己的灵力必须以凌蝶为活祭贡献给应龙,否则在他这一代蚩尤一族便能轻而易举的战胜自己。
一阵内心的抉择让渊珀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可正当他走到门前准备开门时,雪月凌华的利刃破门而入,直击他的喉咙。他本能的抬起右手挡在喉咙前,却不想虽然保住了性命,手臂却划下了深可见骨的伤痕。
凌风也从门外的黑暗之中走了出来,看到这一击未能得手,他再次挥起致命的锋芒,对还没来得及看清局势的渊珀发起又一道攻击。
渊珀苦于手中没有武器,拼命的在凌风的剑花之下躲闪着。他明白凌风为什么会如此对他,可这痛下杀手、招招致命却是他始料未及。光滑的墙壁上戳出一个又一个剑孔,局势对渊珀来说绝对是负数,他只能仓皇躲闪,捂住自己流血的手,在凌风的剑气下拼命向放置有雷帝的内室跑去。
看着眼前渊珀跌撞的逃窜,凌风脸上露出了滑稽的笑。他如今冷酷阴沉,好似一个嗜杀成性的人,如猫捉老鼠一样的在渊珀身后追赶着他。早就不再是原先那个对妹妹温和,对他人冷漠却不难相处的凌风了。
“想要拿到雷帝!阳渊珀你当本少主是傻子吗?”他一道一道的剑气打在前方躲藏的渊珀周围,引发墙壁的爆碎坍塌,几欲将渊珀困在废墟之中。
庆幸的是,回廊中一块巨大的天花板崩塌了下来,挡在了渊珀与凌风中间。渊珀这才得以喘息,他匆忙的退后了几步,对着对面的凌风大声喊道:“凌风,你到底想怎么样!与我动手你根本没有一点好处!”
回答他的是凌风斜斜翻转出的一道更强的剑气,带着飞沙走石将阻挡去路的石板劈裂成两半,而石板后面已经不见了渊珀的踪影。
凌风几步走上前去,用手指抹了抹留在地上的那摊血迹。
“好处?本少主只是看不上你的命,并不求什么好处!”他贪婪的舔舐了一口指间粘稠的血浆,温热而腥甜。他已经好久都没有尝过血的滋味了……
“无谓的抵抗!”凌风的武技就好似一把双刃剑,越是动用强力,便越是反受其害。面前一地的狼藉与手中握紧的雪月凌华形成了正比,太久没有如此动武的手早就浸出了血渍,染在剑柄的纱布上。
不过相比凌风,渊珀更不容易。他正匆忙游走在一片混乱的应龙殿内,寻找着废墟中通向放剑房间的道路。以往几步便可以到达的侍剑厅,现在只能另寻他路,身后还有不断追赶自己的剑气。更让渊珀头疼的事,凌风已经在整个应龙殿内布下层层感应结界,一时半刻外面发现殿内动静的人也闯不进来。
就在他成功摸进雷帝所在的房间时,破碎的木屑带着一道闪亮的剑锋又一次向他迎面砸来。不过凌风还是没有得手,剑锋冲出房间的霎那,渊珀便一个屈身借力闪入房间之中。电光石火直接拿起雷帝,稳稳地接下了凌风回身的狠狠一击。
渊珀拿到雷帝之剑,凌风近攻自然占不到便宜,外部的结界还在消耗着自己的灵力。他索性一个回弹与渊珀拉开了距离。
“你以为杀了我就能堵住悠悠众口了吗?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渊珀刚开始只当凌风是来泄愤,可如今看来凌风只怕是来杀人灭口的。现在他有雷帝在手,不由自信了许多,至少他已经敢挥剑指着对面的凌风了。
“哼!不过是伏羲座下的几条小虫居然敢来指点我共工族的家务事!”凌风显然被渊珀的话激怒,他将剑举至齐耳,收拢灵力。
渊珀只觉得剑锋之上回旋着呼啸的剑气,好像想要一击震碎雷帝一般。
“……”凌风摆出这样的架势,渊珀也不敢再拿剑指向他。他立刻松开受伤的右手背于身后,试图在这个两人对峙的时候,搜索身后画轴里止血的药剂。画轴的隔间里空空如也,渊珀不由得一阵心虚,手中的剑也压低下来。
失血过多的他,现在只能等待凌风主动出手,才能趁其不备从下方攻击,分散凌风的视线了。
“就这样想挡住雪月凌华!哼,只怪阳舞死的太早了!”渊珀这些小动作在凌风眼里只是小孩子把戏一样。他懒得与渊珀计较,只当是留给他一个死的明白的时间。那画轴后面早就是一片废墟,其实在他先一步到达房间的同时,就已经将隔间伤药尽数砸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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