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帝之剑回归正常,与应龙家而言确实是一件不胜欣喜的事情。这短短的数月里连续几件大事总算沉淀,唯一要说什么不一样的地方的话,那就是阳宣蛊突然以应龙逆鳞右眼的身份入住司雨馆的偏殿。
就在他宿在偏殿的第一晚,便引起了馆内不小的骚乱,侍女无一不被他哄的幻想连篇,更是连日常端茶倒水的活都纷纷抢着做。虽然这种轻浮的态度让阳裕洛等众人头疼不已,可他们也很识趣的不多过问。要知道若说轻浮,也并非谁都能轻浮得起来的。这位殿下虽然是路边捡来的,可却比自家正统的渊珀殿下更有作为龙王的风范。
其实也归结于阳裕洛懒得和他计较,阳宣蛊入驻司雨馆后帮了他不少的忙——他几乎每天都会选择一个时间邀请御风殿的遥姬公主与阳渊珀共处一阵子。这等撮合的复杂差事,阳裕洛毫不需要支会,阳宣蛊便主动担当,当真是让阳裕洛心情大快。
只是苦了渊珀,他对于身边这个表里不一的西王母家公主,只得碍于家族颜面相敬如宾,那勉为其难的表情到最后连装傻的阳宣蛊都无法直视,他索性双手将门一带,将二人关在了自己的房中。
这样的场景几乎每天都会上演,而渊珀自己也是满满的无奈。他的这位叔父根本不听他的,于是乎他也只能忍耐着。直到傍晚目送遥姬离去,匆匆返回侍剑厅,脸上才总算露出了兴奋的表情。因为只有那个时候,他才能马上与凌蝶在泉室好好独处一会。那即使两人相视无语,对他而言也是一种幸福。
这一日,同往常一样,渊珀送走了自己厌烦的遥姬,兴匆匆的从侍剑厅取出雷帝之剑,正要往泉室走去。
他那一股子没头没脑的高兴劲,完全忽略了站在司雨馆妃殿旁边的阳宣蛊。
“见殿下每日都如此开心,叔父倒觉得甚是心安呐。”
阳宣蛊的一阵不喜不悲的话好似带着些深意的味道,让渊珀立刻收回了自己奔出去的脚步。“呃……宣蛊叔父。”他赶忙将手中的剑藏在身后,深怕被阳宣蛊抓着一样。
“你不需要躲,我那样做不过是做给裕洛长老看的。”宣蛊歪了歪头,用他那只锐利的独眼看着手忙脚乱的渊珀,皓齿一笑,话音说不出的邪魅。
他的话成功说中了渊珀最忧心的一处,渊珀也转而收敛了他全部幼稚的气息。眼瞳如水的微微颔首不语。
一阵冷场过后,宣蛊也不避讳,继续看着眼前这座冰白透亮的宫殿,感叹着像是隐射着什么。“只可惜,这妃殿冷冷清清的,到处堆满了装饰用的绸缎。似乎共工祠已经等不及要装饰这凄凉的宫殿了。”
只有应龙家正式立妃,才会装饰这座妃殿,可到底谁才是王妃,也只有渊珀一人知道了。
“叔父若是喜欢这座宫殿,渊珀开启它供叔父使用又有何妨?”渊珀的声音冷冷的,与他此刻的目光一样。微微深沉的声音拖去了往日的稚气,有了些许的磁性。
“嚯?殿下可真是体恤我这个外来的叔父呢?只是叔父很是不明白呢,若说赔上这座宫殿,殿下又想从我这里换取什么呢?”若说宫殿,应龙家的逆鳞神园自己的宫殿比这妃殿也毫无差距。不过这些天来宣蛊其实都在等渊珀的一句话,那句他等了许久的话。
渊珀毫无隐藏的讨好,被宣蛊一语道破。这让原本盘算好的渊珀一度陷入窘境,那种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的表情,直叫宣蛊笑出声来。
“该不会是让叔父今后不再看着你与遥姬公主吧?哈哈哈哈……”
等他的笑声慢慢沉静下来,渊珀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只是更加深沉,沉得好似整个妃殿都能听到回音。“叔父此话说的虽然是玩笑,却与渊珀所求无差。”
宣蛊也被那话音的气势微微镇住,他有些疑惑的转过身来,等待渊珀未说完的话。
“渊珀所求,这座妃殿怕是不足于抵给叔父。若叔父真有心拉渊珀一把,渊珀愿意将这应龙家王位拱手奉上。”
“……你居然!”他的话成功的将宣蛊脸上的邪气表情一扫而空,宣蛊面色一沉,瞬间身影伟岸了许多。他早就知道渊珀想要什么,只是不想他居然会想要拿王位这样的东西来摆布自己。这实在是天下最可笑的笑话了……
=====分支=====
泉室——
渊珀与阳宣蛊的会面好似经历一阵浩劫,几经跌撞渊珀总算赶到了泉室。看着泉室里清新的水光,渊珀也自觉的松了口气,至少这会儿又可以度过了一阵风平浪静的日子。两人依旧是无言相向,静谧自生。
直到距离礼祭还有一天的这个晚上,渊珀最不愿意接受的事情发生了。
凌蝶如往常一样伸手接过空中飘摇而下的雷帝之剑,还未转身走下湖心,空灵的声音便先行传来。“明天,就不用在来了。”
她能感觉到身后的渊珀,呼吸因为她的话不由窒息了一阵。可她还是没有回头,依旧是那样淡淡的说道:“灵核已经重新生长起来了,自然是不能跟以前相比,但是已经好很多了,所以不必天天如此灌注了。”冠冕堂皇,亦不需要过多的回复,一切都是淡淡的。
“你何必对我这般冷言以对,上次的事情难道就这般无法挽回吗?”渊珀明白上次自己冲动的过错,早就注定了他们两人无法回到从前。可他不在乎,那种爱明不明是是而非的关系,他不想再要了。
“我与哥哥之间从来无需他人质疑,阳殿下不必介怀。”
渊珀的心思,凌蝶其实也清楚一些,可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全部堆在她的面前。在她看来自己的哥哥比眼前的殿下要可靠得多。她也情愿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平淡的生活与她而言已经是一种奢望的幸福了。
“殿下的剑还给殿下,还请殿下早些回去休息。”
同往常一样,凌蝶快步走向渊珀,将雷帝稳稳地递到渊珀手中,微微屈膝行礼准备要绕开渊珀离开。
凌蝶的一脸漠然,让渊珀心里挤满了说不出的苦闷。他感觉他在应龙家为凌蝶所做的一切都是一场空,一阵不甘涌上心头。
他愤愤的看着凌蝶离去,突然鼓起勇气喊道:“我知道的,你以前的事情我都知道的。可是凌风他也不是一个完美的人不是吗?你为什么要用那么苛刻的要求对待同样不完美的我!”
“即使不完美,可他是凌蝶的哥哥。而您是应龙殿的殿下……”话音传入凌蝶的耳朵,却没有让她停下离去的脚步,只是微微的一个停顿,她半侧过脸来,清冷的目光带着斩钉截铁的话回应了渊珀。
凌蝶的话语划出一道无形的界限搁在她们彼此之间。
无论如何渊珀都知道自己无法超越凌风在凌蝶心里的地位,可是凌风难道就是真心实意的珍惜凌蝶吗?“你从来没想过吗?为什么凌风自从那一次你应龙殿回归共工祠后对你态度发生转变?难道不是因为湖之镜在你体内,凌风才对你百般珍惜!”他不信,他绝对不信。
凌蝶的脚步总算是因此停了下来,她有些厌烦的瞪住渊珀,她有些不能理解渊珀这时候的无理取闹,他到底为了什么要翻出陈年的旧事?
“虽然不知道殿下从哪里听来的旁门左道,但是凌蝶还是告诫殿下,眼见的才是事实!”哪怕过去兄长是因为这个才爱护自己,可这么多年来,凌蝶绝对相信眼前的感情,那至少比眼前这个外人可信。
“可那又怎么样呢!真实的事实又在哪里,你大可以告诉我呀!你能肯定凌风对你的珍惜全部是发自内心的吗!你……”
‘啪!’对于凌蝶的坚定,渊珀不知道哪里来的疯狂开始对着凌蝶继续胡闹起来。就在他因为凌蝶沉默而越加无所顾忌的时候,凌蝶的手狠狠的打在了他的脸上。
她出手的瞬间便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余的事情,一记耳光稳稳地落下还未见踪影停留,便被凌蝶稳稳收归怀中。此刻她眼睛里挤满已然了各种闪烁的情绪,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会真的打出手一样。
“殿下如今该想的是如何振兴应龙家。我的父亲,逆鳞殿的幽轩殿下,如何死去的!凌蝶永世不忘,望殿下不要执迷,恕凌蝶逾越,殿下清醒一点吧!”没有等渊珀从那清脆的耳光声中回过神来,凌蝶便已经慌忙的欠身福礼,转身跑出了泉室。她一分一毫也不愿意在那里多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