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焱天戟始终不如他的父亲焱煽那样,心中能够容纳那么多人和事。也从来不能如他那样绝情寡义……
雅婷,那个蚩尤族一席蓝衣的少女,长长的头发编出整齐的发辫,不施粉黛的脸上带着一双时刻戒备四周的清晰瞳子……就在她从岩壁掉落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刻入他的心中,从此他的心里就再也容不下其他女人。
回忆——
十二岁的焱天戟两手空空的站在岩谷守卫面前,对着面前的两个守卫自豪的说道:“你们下去休息会吧,我要往岩谷走一趟!”傲气的下巴微微上扬,透出一丝纨绔,手里还有些自负的样子。
‘少主吩咐过,小少主根本还不允许接近岩谷,如今放他过去就已经是天大的差池了。若还退下休息……’守卫们面面相觑,真不知道到被发现的那时候,少主和少夫人知道会把他们怎么处置。
守卫擦了擦额前紧张设想而冒出的汗珠,连忙规劝道:“小少主,这岩谷是要塞,我等不小心看守,不但会伤害小少主您,还会危及到整个祝融族的安危。小少主您还年幼,还是让属下送您回去……”
话音还未落,就只见天戟的脸上慢慢浮现出对他的话百般厌烦的表情。
“唉唉唉!天戟大人七岁就收复了我族灵兽炎犬的幼崽,这可是只有灵力极强的人物才能做到的!咱们有什么可不放心的,小少主您息怒,我们先去上头汇报一下,小少主自便便是了……”另一个守卫就显得识趣多了,他早就察觉到天戟的不悦,直接打断了同伴的规劝,一脸媚笑的奉承完,便拉着伙伴匆匆的往谷外走去。
背过身去的阴影下,一抹得意的笑一闪而逝……
天戟目送着守卫远去,耸了耸肩膀,骄傲的自言自语说道:“哼!还好有个识趣的,看守这里不过是为了防止族人进出岩谷罢了。七岁便来过这里,有什么可怕的!”轻轻的一弹指一抹炎红色的光束冲入了岩谷深处。
既然他人说危险,他还是会小心的,一道探路的光束在前面引路他也自然可以悠悠哉哉的荡过去了。双手交叉在脑后,天戟便一个大踏步向前迈进。
只是不想,脚下是一条隔着台阶的下坡路,一脚踩空的他一个惯性便跟着划了下去。一脸狼狈的爬起来时,自己已经落在了岩谷的入口前。他弹了弹袍子上沾染的草木灰烬,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头也不回的继续雄赳赳气昂昂向着岩谷深处进发。
“哼,小鬼终究是小鬼!”
“呵?你这么说,我倒想起当年你也是这副德行!”
“信不信我折了你的扇子!”
“喏?这还害臊了不成?”一阵调笑出现在距离天戟较远的牌坊顶端。显然一个劲头向前走的天戟没有听到这些……
岩谷炎湖——
转眼间,天戟已经坐在一片血色湖泊边上,他抚摸着怀中趴着的一只秋田犬样的灵兽,随意的向湖中投着石子。
石子在湖面上划过一条长长的涟漪,
‘成绩不错!’,天戟看着几乎打到对岸去的水漂,站起来心情舒畅的伸了伸懒腰。揪过脚下的灵兽,让他与自己的目光对视。
触手温暖的洁白皮毛上包裹着吞吐的烈焰,那双金红色的眼睛圆鼓鼓的看着他,这就是当年他领回来的炎湖灵犬幼崽。他为它取了一个响亮又有传说的名字——敖烈。以龙王太子的名字命名,是他希望它能够成为自己得力助手的心愿所向。
天戟拎着敖烈故作认真的想将它顺势扔进湖泊,这对于炎犬幼崽是致命的恐惧。因为炎湖终究是归于湖的范畴,属水。而以火焰为生的炎犬,在没有一定修为之前,若是不小心触及炎湖之水也是会致命的。
“敖烈,这岩谷深潭的血泉是炎犬母兽沐浴之地,你也下去洗洗如何?”天戟显然是吓唬手中的敖烈,可他一脸认真的样子还是让手中的灵兽起了不小的惊慌,话间它正拼命的蹬着小腿,用它小小的前爪抓住天戟的棉袍。
手中的敖烈一阵挑弄,搅得天戟无奈松开了快要抓不住它的手。敖烈也顺势扑到天戟的肩膀上,舔着天戟的脸希望他不要把它扔出去。
“哈哈!你怕什么,我吓唬你的!别舔我呀!好痒呀,敖烈!”
“小少主就不该吓唬我的孩子,敖烈还小呢……”就在他俩嬉戏打闹的时候,炎湖泉眼之中出现了一处沸腾的漩涡,一只成年的炎湖灵犬带着温润的声音直挺挺的浮出水面。金红色的眼睛与身上发亮的金黄色皮毛掩盖了她本为雌性的柔和。
一身庞大的体态与她透出的霸裂气势让天戟一下识出了她。
“暮皇?你怎么在这里?”这是天戟的父亲、祝融少主炎煽的炎湖灵犬——暮皇。
温和的女声在谷中回荡开来,暮皇微微低头似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小少主不是刚刚才说过么,这炎湖是炎犬母兽沐浴之地……”事实上她也是刚刚受命离开自己的主人前来炎湖沐浴,不想刚入湖水便感受到自己孩子的气息,于是又浮了上来。
天戟一拍脑门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啊!我都忘了暮皇是母系的灵犬,父亲取暮皇这名字真不适合你!”其实也的确,他早就忘记焱煽的灵犬是公是母了。毕竟这些被誉为最强训候的家伙们如狼似虎,从哪里看都不像是母的啊。
暮皇咧开了自己的嘴,露出了自己洁白锋利的犬牙,话语中透出一阵笑声。眼神灼热的凝视着天戟说道:“小少主此话差矣,我暮皇可是这岩谷的独尊的母兽,主人赐予我的名字在过去就预示着这个道理呢。”语气中透出对焱煽的无限崇拜和它独特的高傲,与她那有些像狼首的头部和锐利的眼睛相呼应。
说到这个份上,天戟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了。面前是父亲的炎犬,自己这次擅闯岩谷也就是说已经被自己父亲发现了。打死他都想得到,暮皇哪里是来沐浴的,分明就是他父亲焱煽先一步察觉他的动向,特地派她来堵自己的。
“什么人!”就在两方僵持冷场的时候,暮皇的声音又再起响起,只见她一个闪身瞬移到天戟面前,警惕的环顾着空旷的泉谷。目光很快就锁定了悬崖上一个微微凸起的山石,猛地四爪一蹬,她轻松的跳上了先前锁定的谷壁,对着那一处岩壁喷出致命的烈焰喷吐。
一个蓝衣少女在烈焰后出现在岩壁上,她慌忙的用手臂上宽大的蓝色衣袖拍去身上灼烧的烈焰,却忽略了烈焰后追击的暮皇。暮皇的前爪顺利的通过挡在之间的烈焰,向少女狠狠地扑去,同时紧跟着一个甩尾,重重的将少女从空中打落地面。
沉重的落地声激荡起不小的灰尘,“啊!”一声低沉的喊声,在暮皇脚下销声匿迹。被激荡的灰尘消散后,天戟的目光也同时聚焦在脚下。暮皇已将方才空中的那个蓝衣女子拖到了自己的脚边。
敖烈挣脱天戟的怀抱,快步跑向被暮皇打倒的少女,用它不算锋利的犬齿狠狠咬进少女的手腕,血液从少女的手腕与敖烈的嘴中的空隙中喷涌而出。
“敖烈!住手!”
相比两只炎犬对于眼前人的敌意,天戟似乎并没有那份自觉,他蹲下身去细细端详着趴在地上的这个少女,抓起她的发辫将她的脸翻了过来。
一只手用力的打在敖烈的头上,方才的喝止并没有起到作用,还真的是要用点狠招,自己的狗才会听话了。敖烈识趣的松开了咬住的手腕,天戟也收回了目光继续端详眼前的人,‘似乎还是个孩子……’
手指轻轻撩过少女的颈项,还没等天戟想入非非,暮皇的告诫声便响了起来:“小少主,这少女出现在岩谷可是非同小可!”岩谷有异,她必须比自家主人的儿子早一步表现出了极度的理智。
天戟不以为意的将少女拦腰抱起,无视暮皇的阻拦说道:“出了乱子,我一力承当!再说了,这样一个小丫头就算是奸细也起不了多大作用!何况又不带一件武器……”身边的敖烈在地上翻动了一下身体,立马爬起来。它低着头‘呜呜’的发出叫声,虽还不能够说话,但它还是很有主见的对天戟的决定表示出抗议。
“是……”看出天戟似乎要救他怀中的人,暮皇也自知这事情自己是劝不下来的。料想这进入炎殿自然有自己的主人再出手,暮皇也不再多做言语,转身走入湖面,端正的坐下,又重新侵入血泉之中。
目送暮皇的离去,天戟咽了咽口中的唾液,打发了父亲的灵犬,怎么掩人耳目的将怀里这个女人带入房间也是个问题。只希望那些回殿中回禀的守卫还没回来。不然盘问起来又是一桩事情。
天戟的身影慢慢消失在炎湖可视的范围内,一个手持长戟的身影在那之后出现在血泉湖面的上方,轻声的叫唤声伴随着泉眼中再次沸腾的湖水传出:“暮皇……”
暮皇步出湖心,抬头一望,又立刻恭敬地低头回应道:“我的主人!”
……
琉璃馆——
天戟端着药走进自己的房间,看着救回的少女依旧躺在那一动不动。
明明侍女方才已经通知他,她应该已经醒了。想到这里天戟嘴角不经意间的多出了一丝嘲笑,其实眼前的人会假寐他还是一点也不意外的。毕竟是敌人嘛……
“你醒了?”带着一丝颇有戏弄的味道的问句,天戟放下手中的药碗,端坐在桌旁看向床上装睡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