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年前、炎湖神殿——
“哈哈……来,让本宗亲一亲!”
“哎呀,宗主大人,您别……”
大殿屏风后是祝融宗主休息的偏殿,此时这里竟是一团香艳。橘红色的纱衣与棉袜随处可见,居中那张罩着炎红色纱帐里的软塌内,七八个窈窕的身影更是撩动着娇笑着。
焱煽站在远远的屏风外面对着殿外的众人,脸色异常冰冷。自己的父亲焱耀在屏风后这副德行,他有何颜面面对着一众老臣?压制着胸中不理解的怒火,他遣散了前来议事的诸人,任由耳边的调笑回响良久,愣是杵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殿内静的连焱煽的心跳声都清晰可辨,突然屏风内传来中气十足的询问声:“议事已经结束啦?”
“……”
“那你就走吧!别打搅本宗!”焱煽没有回应,只是把这一切归于冷漠的对峙,又过了好一会儿,屏风的那一头显然也意识到自己的话何等多余,厌恶的声音又编织出一句话试图将焱煽打发离去。
冷冷的回首看了一眼屏风,焱煽至始至终没有说任何话。一甩手拨过倚在一旁的长戟,头也不回的大步走出大殿。在他看来,若不是屏风后的那个人还是他的父亲,这个地方他早就不想在多一秒钟了。
“哟!冰块脸若是放在共工族,估计是人见人爱了!”刚步出大殿的门槛,一个声音便扑面而来,伴随着玩味的轻笑映入焱煽眼帘的还有那把他自幼便熟悉的羽扇。
“你来干什么!本少主可没空和你玩!”冰冷的心不由有些回暖,脸上却没有因此好看些许,焱煽仿佛掩饰似的掉头便要往炎殿外走去。
“唉?唉?冰块脸又摆起谱来了?你又要去侦查么?反正有浩渺在外面守着,你担心什么啊!”来者仿佛没有因为他的冷言冷语受挫,紧跟着焱煽的步伐追去。他们彼此是自幼的交情,焱煽什么性格他在清楚不过了。
“你怎么这么无聊!我不去你要说我懒怠,我去你又嫌我多事。那你还让不让去了!”身旁一连串的唧唧哇哇,焱煽不禁满头黑线,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向紧追着他的这个人。不摆少主的架子,也不说的那么深奥,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当初一起打闹的玩伴。
“啊……”此话一出还真问道了追他的人,羽扇微微掩住刚才还在喋喋不休的嘴。他居然真的词穷了呢!
“把浩渺招回来吧,我可能几天不回来,议事你就顶着!”长戟一横一丛火焰在他哑口无言的时候包裹住焱煽,潦草的几句话在吞噬灼热的烈焰中销声匿迹,再要去追已经晚了……
“唉!怎么什么麻烦事情都赖我头上!”
……
共工祠,通天湖畔——
火焰在距离通天阶梯百里之外的哨塔结界内出现,焱煽的身影扭曲的空间中随着火焰一同出现。仅仅只是那么一瞬间,他又化为一丛灰影消失在哨塔结界之内。
再次显露身形的时候,焱煽已经出现在共工祠外的围墙边。他轻巧一跃跳上了距离围墙最近的一棵银杏树。考虑着自己这几天都要在这里,银杏树是最好的藏匿点,树叶宽大密实,银杏果实还可以解决自己的吃饭问题。
拂去眼前浓密的树叶,通天湖畔的景色一览无余,只是这个时候除了景色再无他物了。
似乎眼前的景象并不称心,焱煽无趣的瘪了瘪嘴,一翻身他优哉游哉的躺在树干上,大大的一个哈欠过去,睡了过去。
“嘻嘻……”
“姐姐,你快来!”
“蕙儿你慢点,别摔着了!”悦耳的声音回荡在焱煽的梦里,只觉得睡梦中比远在炎湖的处所中更加舒心。
“姐姐,你快来!唉!哎呀……”不想他的美梦竟被一声惊叫惊醒,焱煽猛地爬起来一看,那惊叫的人儿已经扑倒在一只雪白的豹子上。
站在一旁的女孩看着平平淡淡,倒是这个冒冒失失吵醒他睡觉的女孩让他意外的感兴趣。青绿色的儒裙一尘不染,没什么花纹但是也看得出是上好的丝绒缝制,略微深一些颜色的披帛绣着惟妙惟肖的鸾凤,与她头上那顶银辉玉簪相得益彰。看似普通却又精致的着装,让焱煽眼前一亮。
“都说了,会摔,怎么就是不听呢?若不是青兰……”
“嘻嘻,我知道青兰在身边潜行着,我才不怕摔呢,姐姐别老大惊小怪的!”精致的女孩冲着相貌平平的女孩打趣着,娇蛮的声音透着一点点故意的不满。可爱又天真,即使做错了事,也让人生不起气来。
“青兰也不能永远跟着你,作为祭司候补,随时都要端庄有度!”拉起压着雪豹的懒洋洋晃动手脚的小丫头,女孩专心的拍掉丫头的灰尘,不住的叮嘱着。
“蕙儿!”眼前的女孩摇头晃脑一脸不愿意听的样子让叮嘱声变成一阵略重的警告。
‘这个精致的女孩叫做蕙儿?真是个叛逆可爱的丫头呢……’攀着树枝目光专注的看着两人的焱煽脸上浮现出暖人的笑意,这两人的相处感觉倒像他和那家伙呢。
‘叮铃铃……’
“铃~”
“叮铃~”
清脆的环佩碰撞声如铃铛悦耳,数百条浅绿色的绸带随着铃声飞向天空,光线在丝质亮滑的绸带上折射出或白或青的色彩,美不胜收。而这带来这些美景的源头,便是那团舞动的身影,是那个叫蕙儿的女孩。
乐声渐渐祥和有序,如磬石祥和安宁,让焱煽的内心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悠扬。
本以为自己可以这么悠闲的度过这一整天的时候,一道光突然向他袭来,本能似得身体微微一侧,焱煽躲过了那道险些将他打落地面的光束。
“什么人!”一旁的女孩发出警惕的喊声。
可蕙儿却没打算给自己搭话的机会,又是几丛锐利的光束,毫无空隙的向着他打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