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本来还想促成一个座位好邀邀功,现在却是怕了,要是当面闹伤了和气,更加难以收拾。
那七岁的徐洋却被庄涵噎得不知所措,他长这么大,家里外面谁不是让着他的?进了经纬院这个小圈子倒是没有往日那么威风,但好歹也有几个小兄弟抱团。
平日里被大孩子欺负就已经满肚子气,怎么一个比自己出身低的小姑娘,居然还敢顶撞起来了?“你才不是好人!你、你抢裕宁公主的席位,你是何居心!”徐洋那小子指着庄涵便叫。
初月晚再次迷惑。
为什么要吵架?这点小事为什么??说得好像很严重的样子啊!等等这位小兄弟你是谁?谁来着?“小十三快过来。”
初永奕赶紧把初月晚抱起来撤退。
“不要吵架,啊怎么办。”
初月晚有点担心,“要不……叫太子哥哥过来,太子哥哥说午休要来的……”先生听到这话,背后寒毛都立起来了。
太子殿下来看见了那还得了。
太子殿下要来是不是云家那小修罗也得跟着来??先生慌忙扶了扶发冠,感觉脖子上这颗脑袋就快不是自己的了。
“别闹了!成何体统!”他赶紧摆出先生的架子调停。
庄涵让他凶了一嘴,彻底拧住这个劲儿了,座位也不肯坐,赌气倚着窗子便大声嚎啕起来。
先生值得使出最后一招,眼不见为净,挥手道:“堂堂朝臣之女,大家闺秀,怎么这样哭哭啼啼不识大体,唉,叫随从来把庄小姐请回家去休养吧!”
“对对,先生教导我等要温良恭俭让,喜怒哀乐莫形于色。”
别的小学子附和道。
“府上疏于管教才这样吧,哭的真难听。”
“好好的一个大小姐居然四岁了还在别人面前哭。”
庄涵的侍女闻声从外面跑进来,也不先哄自家小姐,只一个劲儿地鞠躬给周围孩子和先生道歉。
初月晚看着哭哭啼啼的庄涵,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好伤心的样子。
初月晚赶快让十一哥哥把自己放下,初永奕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是听话地把她给放在了地上。
“哭哭哭,哭什么哭?说你几句你倒委屈起来了!”徐洋让她哭得心烦,也莫名开始害怕这件事会给自己惹来更大的麻烦,但是又不懂得怎么应付这种情况,只能越来越生气。
“你、你不要再哭了,你快点停下!”徐洋上去捂住她的嘴。
“嗷!”庄涵狠狠一口咬在他的手指。
“啊——”徐洋大叫。
先生的脸色由白变青由青变紫,赶紧过来一手一个试图将他们分开:“庄小姐,怎么还咬人呢?啊——”一不留神庄涵把他也给咬了,小牙口还挺有劲儿,叼住就甩不掉。
“涵涵不要咬,脏脏!”初月晚提醒她。
庄涵松开口往旁边“呸呸”。
“你个小丫头太可恶了!”徐洋气急败坏,反手要打回她去。
“涵涵!”初月晚突然冲上去,小肉之弹一样撞到庄涵身上,把她给扑倒了。
徐洋的劲儿却没收住,他面前扑倒了庄涵露出了先生,那一巴掌就扎扎实实甩在先生的脸上,可巧他个子又瘦又高,一个巴掌下来人没站稳,从窗口栽了出去。
学馆外,水花声里传来一阵沉痛无比的惨叫。
围在窗口的小学子们愣愣地看了一会儿,突然齐声欢呼雀跃。
“唔。”
庄涵揉揉被撞痛的脸蛋,爬起来看看抱住自己的那个肉球。
突然对方伸出手来捧住她的脸颊。
“涵涵不哭涵涵最好了!”初月晚捧着她的脸揉揉,“涵涵不怕,不生气,不生气~”
“嗯!”庄涵鼻头一酸,埋头搂住了她。
学馆里动静太大,外面候着的各家下人也都着急起来,芙蕖没等里面传话就赶快掀起帘子,看到这一幕急忙跑进来。
“小殿下!没伤着吧?先生呢?”芙蕖赶忙抹抹她满是墨水的脸,再看看挂在她身上的另一个小姑娘,“这位是……庄小姐?出了什么事?”其他家的下人见状也都进来认领主子,徐洋的贴身侍从赶紧抱起已经吓呆住的自家小公子,准备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跑路躲回府上再说。
“哟,把人推出窗子,还想走?”话音刚落,整间学馆一片肃静。
两边侍从掀起帘子,云锦书阔步踏进屋内,四下一瞥,径直朝初月晚走来。
“晚晚,谁欺负你了。”
他在初月晚面前蹲下,手指勾了勾她的脸蛋。
“没有人欺负晚晚。”
初月晚实话实说。
云锦书看着她花猫儿似的小脸,轻轻一笑:“那有没有人让晚晚不开心呀?”初月晚摇摇头,忽然想起:“先生摔坏了没有?”“嗯?先生呀。”
云锦书弯一弯嘴角,瞄一眼抱着初月晚的庄涵,又看看身后要跑没跑掉的徐洋,再一回想进来前看到那狼狈的大学士,大致明白了来龙去脉。
他揉揉初月晚的脑袋:“先生没事,从水里捞上来的时候,叫声还很洪亮呢。”
初月晚松了口气。
“太子殿下方才让严太傅留堂了过不来,晚晚到尚书馆看看?”云锦书问。
“好~”初月晚巴不得。
云锦书和芙蕖打过招呼,抱起初月晚,对周围道:“庄小姐没事了的话,请和徐公子同去清风馆坐坐吧。
还有十一殿下,应该刚刚都看到了,清风馆备了茶点,可以去尝尝。”
“小十三什么时候回来?”初永奕眼巴巴瞅着他。
云锦书桃花眼一眯:“当然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了。”
初永奕默默缩了回去。
“今日文澜馆会有另一位先生来,大家等等吧。”
云锦书出门前,回头又把视线在所有人脸上扫了一遍,才悠然抱着初月晚离开。
一听还有新的先生来,本来以为能放假回家的小学子们都垂头丧气。
“小公爷是不是生气了。”
其中有人怕怕地说,“我觉得……刚刚他的眼睛在刀我。”
周围的小学子一起惶恐而赞同地点着头。
“小舅舅,庄小姐去清风馆不会有事吧?”出来路上,初月晚小声问道。
“当然不会,晚晚放心吧。”
云锦书答应道。
“嗯。”
初月晚相信他。
清风馆就像是经纬院里的大理寺,是核查事件和问责的地方。
“那她以后还会来经纬院吗?”初月晚又问。
“只要晚晚想,她就能来。”
云锦书说。
初月晚点头:“想。”
云锦书拍拍她。
两人走进了尚书馆,一亮相,马上屋中便有人惊叹起来:“可算见到裕宁小殿下了!好可爱呀!”
“太子殿下小时候都没有这么好看呢。”
“真的真的,像小桃子成精了一样!”
“小公爷小公爷!我替你抄一个月的经书,小殿下能给我抱抱吗?”云锦书嘴角一抽:“滚。”
初月晚可可爱爱地趴好了,装作一只没得感情的小桃子。
晚晚只要小舅舅就可以啦。
尚书馆的学子大都十几岁了,年纪最长的已经及冠,相对文澜馆的孩子要沉稳成熟许多。
不过也有伴读与云锦书差不多,难得趁着太傅不在,能活泼一会儿。
“晚晚,这是我的地方。”
云锦书说着把初月晚摆在一个靠边的小桌前。
初月晚抚摸着小桌案的边缘,这里是平时小舅舅伏案的地方。
“清风馆的茶点我带了点出来,晚晚尝尝。”
云锦书拿了包好的点心出来,掰开成小块喂到初月晚嘴里。
“瓜子仁儿~好香!”初月晚称赞。
周围人看得都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