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绝大军已到了皖口附近,他收到林平辉的回报,有些恼火,紧接着又派出军士告知,如若抗命,一旦皖口战事有所拖延,后果皆有锦帆军来承担。林平辉看到章绝又来催促,他疑心更重了。但他也不好明说,叫了几名副将过来,准备派出一队军士,先去应付章绝。
莫不语和莫六在会稽城中又隐藏了几日,他们察觉到自从上次遇到金沐雅和叶证后,就一直有人在跟随他们。两人决定即刻离开,就在混入人群,准备出城之时,阴差阳错又再一次碰到了金沐雅。金沐雅此时已在会稽采购了大量货物,准备返回建业。就在马车车队在城门口驻停时,随从告知金沐雅发现了莫不语和莫六。金沐雅记恨莫不语当日在濡须口挟持金晖群,但又不想看到两人出事,一时竟然说不上来对两人到底是什么感觉,思索了一阵,就下令手下先把两人擒住,再作打算。随从们听到金沐雅的吩咐,拔出了兵刃气势汹汹向两人走去。莫不语很快就发现了金沐雅的随从向着自己过来,他一拉莫六,两个人就即刻转身离开。但那些随从此刻却是突然加速,冲了过来,口中喊道:“站住,不准跑。”
城门口聚了不少人,看到一群挥舞着兵刃的人突然出现,顿时乱做了一团。城门口的策府军士则是即刻上来,一下子就把金沐雅随从和莫不语、莫六同时拦下。这样一来众人只能待在原地,而策府军士身后则是缓缓走出来一人,正是叶证。叶证认得那几名金沐雅随从和莫不语及莫六,就开口问道:“你们又想干什么?”
一名随从站了出来吼道:“这两人是通缉犯,我们只是出手把他们擒住,押回京城,你们策府难道还想阻拦?”
叶证冷哼一声:“你们说是通缉犯就是通缉犯,给我看看刑部的通缉榜文,谁要是想在会稽胡来,先问问我们策府。”几名随从当然没有随身携带通缉榜文,一时语塞,金沐雅则是从马车下来,缓缓走了过来,对叶证说道:“叶总教头,我说他们就是通缉犯,你觉得呢。”
“哼,我觉得,我没看到榜文,我就不觉得他们是,怎么样。”叶证这一句话颇为无赖,金沐雅气的一脸通红。莫六看在眼里开口说道:“两位不要动气,我们自有苦衷。”还没说完,莫不语拉住莫六,打断了他的说话,紧接着说道:“如果我们如有做过对不起东越的事,自当会去认罪,此刻想要擒下我们,我俩绝不会束手就擒,就看诸位手段了。”莫不语因为被通缉一事兼之莫朴至身亡,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气,他看到金沐雅不依不饶,此刻完全爆发了出来,整个人突然凝起气劲,誓要奋力一搏。莫六见到已是这番局面,随即也是气劲涌出,双手握住了短刀。
金沐雅看到两人气势汹汹,隐隐有些害怕,不自觉的退了两步。叶证则缓缓向两人走近了两步,他其实已知道两人被刑部通缉,同时被通缉的还有之前在策府服役的董云,他深知董云为人,绝不相信他会作出对不起东越叛国之事,所以对于莫不语和莫六他也有所保留。但莫不语这番话说的颇为犀利,有要挑事的意味,他也不能坐视不理。
莫不语和莫六见到叶证过来,听他口气,明显有偏帮着他们两人,但他现在却是缓缓向自己走来,虽然没看他散出气劲,但南榜武榜前十的高手,他们绝不敢小觑,两人严阵以待。金沐雅也知道叶证的厉害,看到叶证向莫不语和莫六过去,也为两人捏了把汗。
这时从城门外,突然传来一声莫不语极为熟悉声音:“叶总教头,这样欺负小辈,有失身份吧。”
叶证听到来人说话,看向城门外,只见污衣道人和冯荀知缓缓从人群中走出。叶证也没说话,站在原地,仔细打量了一番两人。莫不语则是分外开心,他这些天来一直在逃亡,见到了污衣道人犹如见到亲人一般,他快步想要过来。但叶证却是缓缓动了一动,拦在了两人之间。
污衣道人朝莫不语微微一笑,他知道莫府出事后,一直担心莫不语,没想到在入城之时居然碰巧见到了莫不语。但看他们似乎是惹上了麻烦,本想先观察一阵,再出手,但听到金沐雅喊出叶总教头,他顿时明白对方就是叶证,莫不语和莫六必不能敌,只能现身出来。
叶证站定后,开口对污衣道人说道:“这位道长,我并没有欺负小辈,只是阻止闹事而已。”
污衣道人没有说话,径直朝莫不语和莫六招了招手,示意两人过来。莫不语和莫六刚一动,叶证顿时周身爆出强劲无比的气劲,气劲直抵在莫不语和莫六身前。污衣道人脸色微变,他随即飞身过去,手指成剑指状,直刺过去。叶证起手就是一掌带出强劲气劲冲向剑指。剑指和掌上气劲撞在一起,周围气浪炸出,把一众人都震退了数步,场中一时间就只剩下叶证和污衣道人。周围的策府的军士赶紧疏散了百姓,同时把莫不语、莫六、冯荀知三人围了起来。冯荀知看了一圈四周的策府军士,这些军士动作迅速,处事果决,不亏是东越第一精英军团。
叶证感觉到来人剑指十分凌厉,他掌上加重了气劲,污衣道人同样也感觉到了叶证雄厚的气劲,他剑指微微一转,同时凝出三道剑芒,叶证瞬间感觉到了剑指的变化,他闷哼一声,掌上第二次涌出大量气劲,抵挡污衣道人的三道剑芒。这样一来,周围又一次炸出了层层的气浪,靠的近的军士直接被撞飞。冯荀知见到一名军士朝自己飞来,起手一扶,助他站定。军士有些不好意思,赶紧道谢,冯荀知也不避讳,随手一摆,示意无碍。
污衣道人和叶证还在比拼,莫不语和莫六见状,想要上前帮忙,谁知对面的冯荀知突然朝两人看来,示意不要乱动,冯荀知也不是惧怕叶证和周围的军士,而是因为远远看到有一队军士簇拥着一人策马过来,他隐约感觉到,来人颇有身份。
策马前来的一队人很快就来到城门口,一名身材健硕,身着白衣的文雅中年男子从众人中间缓缓走出。他极快的看了一圈周围,对着叶证和污衣道人说道:“住手。”
叶证闻声,气劲顿时一收,污衣道人见到叶证收回气劲,赶紧把剑芒驱散,两人停手看向了来人。叶证见到来人,随即颇为恭敬的一抬手,说道:“大都督。”
莫不语和莫六此刻明白来人正是南榜军榜位列榜首的东越大都督宣侗。
宣侗点头向叶证示意,随即看向了污衣道人,眼神一亮,仔细打量了一番,开口问道:“之辰兄?”
污衣道人见宣侗认出了他,开口笑道:“宣兄,别来无恙。”
宣侗下马,来到污衣道人身边,颇为惊讶的再度问道:“你还活着?”污衣道人极为爽朗的一笑道:“活着,活着。”
周围军士及众人都纳闷,大都督怎么会认识这么一名邋遢的老道,但宣侗丝毫没有在意周围,对手下军士说道:“都散了吧。”
军士们整队离开,金沐雅见到宣侗出面,她也不再纠缠,就上了马车,朝城门驶去。莫六一直看着金沐雅从上马车到离开,突然心中一阵空荡。
宣侗把污衣道人和莫不语一众人都请到了策府。莫不语和莫六是第一次来到策府,在策府门外,首先映入眼睑的就是惠帝亲手书写的“策府”牌匾。进入策府后,众人发现其实策府并不大,各间房前都有明确标识部门,时不时有军士们出入忙碌着。宣侗则是把众人领到了内堂。他为了避免污衣道人身份尴尬,所以进入内堂的除了污衣道人、冯荀知、莫不语、莫六之外策府就叶证一人。宣侗坐在主座,叶证和污衣道人一众分两侧坐下。宣侗开口向叶证介绍污衣道人:“这位是我少时在太学的同窗王之辰,你们也算不打不相识。”
污衣道人起身,朝叶证一拱手,叶证也起身回礼,随即开口说道:“阁下是王家的人吧,王氏三叠劲,叶某领教了。”污衣道人知道刚刚那一手剑芒瞒不了他,就一笑回道:“雕虫小技,不足挂齿,阁下气劲雄厚,在下着实佩服。”随即两人突然就大笑起来,叶证为人豪爽,他虽然知道王之辰是王家的人,但敬佩其手段,也就没有这些所谓的叛党的忌讳。污衣道人是真切佩服其手段,他位列南榜武榜王之愠之后,但污衣道人却觉得叶证如果全力施展,恐怕王之愠不一定能敌。
莫不语和莫六听宣侗和叶证道出了污衣道人的真实身份,两人直愣愣看到污衣道人,莫不语想到当时在建业城外龙渊据点污衣道人问向他关于王之愠的死,他顿时明白了。
污衣道人一一介绍了众人,当听到莫不语和莫六身份,宣侗开口问道:“莫大人真的离世了?”
莫不语想到爷爷,心中泛起酸楚,回道:“爷爷走了。”
宣侗若有所思道:“莫大人一心为了东越社稷,到头来就这样离世,令人惋惜。”他这一番话其实已是对东越文帝有所不敬,但众人都是沉默了一阵。
叶证突然开口打破沉默,他问向莫不语和莫六:“董云是和你们一起出事的?他现在何处?”
莫不语听叶证问起董云,就把在濡须口和建业城中发生的一切简单告诉了大家,听完后宣侗语气骤冷,狠狠说了一句:“既然有人想要挑事,那就让他们有来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