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只是在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禹云岚忽然发觉整个世界变得静悄悄的,几秒钟后,他才意识到,继味觉和嗅觉之后,他的听觉也诡异地离他而去了。
这无疑又是个极大的打击,而且在现今这样随时可能被各族各部攻破结界围攻进来的情况下,一旦什么时候连最后的视觉也失去,那就不仅仅是能不能得到帝木胜果的问题,而是连能否保住性命都成了未知之数。
禹云岚苦思良久,终是觉得不能再如上一次一般死要面子隐瞒下去,毕竟现在他与花如雪在同一条战线上,将要面对的敌人又空前强大,已经容不得再犯丝毫错误,若是花如雪因为不知情而错误估计了他的战力,则极有可能在战斗中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可既然失去了听觉,言语也就没了作用,无奈之下,禹云岚只好以在地上写字的方式向花如雪解释清楚,不料花如雪看完之后,非但没有露出什么不悦的神色来,反而疑惑地盯着禹云岚上上下下看了半晌,直看得禹云岚心里有些发怵了,方才抬手捡起一根树枝,认认真真地在地上写道:“你无需惊慌,现在失去,只是为了将来更好的获得。”
写完,她便丢下树枝,回到桑罗帝木下冥想去了,剩下禹云岚一个人将那行字反复地看了又看,虽不知她究竟知道些什么,但奇怪的是,看着那娟秀的字迹,他心里竟是慢慢安定下来。
禹云岚本就是心性坚定之人,既然花如雪说没事,他便抛开了先前那些对于未知的恐惧,只是此刻他却有意无意地忽略了,为何他会对花如雪如此地信任,为何她说的,就一定是对的?
日上三竿,在结界外一个看起来颇有人族风格的营地里,一身红色盔甲,英气逼人的南弦月大步冲进主帐,对着居中座上一位正翻阅着兵书的中年男子抱拳行了个军礼,道:“叔父,听说昨夜已有妖人闯进结界了,为何咱们还不攻进去?再这么枯等下去,里面的好东西恐怕都要被那些妖人抢光啦!”
中年男人并未披甲,面相颇有几分儒雅,但眉宇间却尽是在真正的战场上沉淀下来的锐气和坚毅,这个人,便是战神六部中柳家的家主,有着“飞将军”美誉的地级强者,柳远。
他放下兵书,呵呵笑道:“昨夜那边进去了百余头魔狼,还不知怎的被他们派进去一位七级大妖,最后只有那位七级大妖负伤而回,可见结界内的阵法还没有完全破除,此时冒进,风险太大,而且就算真的找到了什么,在眼前的局面下,也未必就能完好地带出去,我们不必着急,再等等吧。”
南弦月见他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心中不甘,又道:“那咱们就这样一直等下去不成?”
“你放心,最多等到午后时分,有些人的耐心就会被耗光的。”柳远抬起手指朝南弦月虚点了两下,又道:“我看你呀,倒不是惦记着那两枚帝木胜果,听说昨天你在外面被一个年轻人打败了,你就是急着想找人家出气吧!”
南弦月俏脸一红,嗔道:“叔父你就别取笑月儿了,总之,出兵的时候,我要打头阵,叔父你可不能把我安排在后面!”
“一个优秀的战士,越是在大战之前,越要懂得放松自己,要知道如何将自己调整到最适合战斗的状态,像你这样老是风风火火的,叔父怎能放心让你打头阵?”柳远板起脸来数落了一番,见南弦月红着脸一副不甘不愿的样子,这才转而笑道;“好好好,我答应你——不瞒你说,我也想见见是哪来的年轻人那么大本事,能把咱们的月小姐打得心服口服的——不过咱们话说在前头,若那真是个人才,我们还是要以招揽为先,切不可任性胡闹,寒了人家的心。”
南弦月听他答应,顿时笑逐颜开,拜谢道:“叔父放心,月儿岂是不知轻重缓急的人,相信以咱们战神六部的名头,若是开口招揽他,他定然无法拒绝的。”
平静的时间果然很短,正如柳远所料,到了午后时分,又有三个中等规模的妖族部落纠集在一起,杀气腾腾地冲进了结界之中。
这三个部落加起来也就两百余人,其中修为最高的是一头牛面人身的五级妖人,这样的妖力,自然不会被真正的大妖和人族强者放在眼里——甚至严格来说,在那些大部落的强者眼中,这两百多人也不过就是第二轮的炮灰而已,毕竟就算英灵戮妖阵已经失效,可里面还有一位桑罗妖王,谁也不清楚千年过去,桑罗妖王如今的态度和身体状况如何,在这位真正的万年老妖面前,谨慎和敬畏是永远不会嫌多的。
至于帝木胜果,就算是那三个中等部落得到了帝木胜果,也断然不敢藏匿起来或者吞服下去,这一次来的部落虽然不少,可谁都知道,连一个大妖也没有的部落只不过是来碰碰运气赚取一些边缘的收益罢了,两枚帝木胜果,最终肯定还是要由那几个大部族来分的。
两百多名妖族冲进结界,立刻就有十几名修为最低的小妖被剑气绞杀,可是也没有更多剑气了,此时的英灵戮妖阵就如同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需要吝啬地计算着每一分残余的灵力来对付那些最弱小的敌人,至于稍微强大一些的,则已经无力顾及了。
众妖来势汹汹,花如雪第一时间便从冥想中醒了过来,她抬头发现禹云岚已经抢先起身,忙挥手打出几道劲风,落在禹云岚身前,禹云岚低头一看,地上竟被这道劲风书写出两个字:“我来。”
禹云岚哈哈一笑,全不理睬,径自招来九界,提枪翻身上马,他长枪随意一划,也在地上留下几个字,他也不管花如雪做何反应,便拍拍九界,慢吞吞地朝着那两百多名妖族迎了上去。
花如雪低头一看,只见他写的赫然是:“我可没有躲在女人背后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