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想赶我走吗?”花如雪下意识地退了半步,就好像真的担心他会突然对自己出手似的,可禹云岚却只是从空间项链里取出一把木伞来,小心翼翼地撑到她头顶上,遮住瓢泼大雨,低声道:“你看看你,衣服都湿透了,上回那场大雨你不是一开始就把伞撑起来了吗?”
他前一刻还在杀气四溢地与天雷相抗,这一刻却又忽然变得如此温柔,如此巨大的反差和心里突如其来温暖感觉让花如雪稍稍呆了呆,方才想起此时他与她相距是如此之近,而当她回过神来时,竟发现禹云岚的手几乎已经快要伸到了自己的脸上!
花如雪脸上一热,劈手把木伞抢过来,退开两步,有些羞怒地问道:“你、你想干什么?”
“啊?那个……其实也没有什么……”禹云岚慢吞吞地收回手去,挠了挠头道:“我就是忽然想起,认识你这么久,都还没有见过你面纱下面的样子,一时有些好奇罢了,真的很抱歉,我没有要冒犯你的意思。”
被他这么一说,花如雪非但没有释然,反而觉得脸上愈加热了,好在禹云岚立即就转而问到了别的事情:“对了,梦璃姐姐他们怎么样了?我刚才好像看见了骞阈,怎么现在却又感觉不到了?”
“他们都很好,放心吧。”花如雪暗暗松了一口气,道:“至于骞阈,他已经死了。”
“骞阈死了?这怎么可能?他可是天位大妖,你们谁是他的对手!”禹云岚顿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但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琢磨着道:“不过,若是刚才那位帮助我渡劫的那位前辈出手,或许真能收拾得了他——对了,快告诉我,那位前辈是谁?人在哪里?他救了我的性命,我可得好好感谢他才行。”
他满怀期待地等着花如雪的答案,却不料这位美丽的圣女脸色忽然变得说不出地奇怪,最后,她唯有嗔怒地瞪了他一眼,咬牙道:“禹云岚你敢再说一次!谁是什么前辈了!?”
直到此时,禹云岚才愕然发现,站在眼前的花如雪居然已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三级小妖女,而是摇身一变成了惊人的八级大妖!
“拜托……我没看错吧,难道你就是那个帮我的前……人?”他不自觉地抬起手揉了揉眼睛,可战龙之身的目力又怎会轻易看错,霎时间,禹云岚只觉自己所认知的世界都颠覆了一般,哭笑不得地叹道:“天哪,这到底是我在渡劫还是你在渡劫?怎么我打生打死地熬过了天劫,还以为可以更好地保护你们了,你却忽然成了八级大妖,又跟梦璃姐姐一样把我远远地甩在后面了?”
傻瓜……真正的力量,又岂会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等级就能囊括的?花如雪无奈地看着这个明显有些挫败感的年轻骑士,嘴上却不打算安慰安慰他,转而道:“与其在这里想这些没用的东西,你不如考虑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办好了。”
“好吧好吧……”禹云岚悻悻地叹了口气,转而望向那数千里烈火烧灼之后的森林残骸,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低声道:“你还记得那个像太阳一样的火球吗?我不认为禹云拓将军当时的判断有什么不对,但这场大火若没有我们,恐怕也未必会烧得起来,现在是时候为将军、也为这片森林挽回一点儿什么了——如雪姑娘,你能把这些剩下的自然力量借给我吗?”
花如雪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她扫了一眼周围还剩下海量的自然之力,疑惑道:“我倒是没有问题,可你并非木灵之身,怎能承载这么多的自然之力?”
“我当然不能。”禹云岚笑了起来,又扬了扬手中的无双剑,道:“可是我想它是没有问题的。”
十神器乃是混沌之物,按理说可以承载任何属性的灵力,花如雪尝试了一下,果真将这些自然之力依附到了无双剑上面,这把神剑自古以来杀人无算,原本充斥着血煞霸道之气,此刻被如此之多的生命灵力包裹起来,倒隐隐有了几分圣洁的味道。
“这就行了。”禹云岚满意地挽了个剑花,回转身去跳到九界背上,又道:“劳驾你帮我照顾一下梦璃姐姐她们,我去去就回。”
“等等!”花如雪却叫住了他,此时她先前送出去那一颗自然之灵正好将禹云拓的黑色战马引了过来,她飞身上马,赶到他身边,道:“她们现在没有危险,让我跟你过去,也许我还能帮得上忙。”
“那……好吧。”禹云岚哪里拗得过她,无奈地点点头,拍拍九界道:“小九,恐怕现在也只有你还记得将军的位置了,带我们过去吧,看看我们还能不能找到一点儿将军的遗物。”
尽管火海已被大雨熄灭了多时,可直到二人走进森林残骸的这一刻,仿佛都仍旧能够感受到大地和空气中残留的余热,黑暗的天空中像是飘荡着无数惨死于烈火中的冤魂,它们哀嚎着、恸哭着,或是叹息着,虽无法现形,却叫人心中无端端地沉重无比,十分难受。
二人一个已是战龙之身,一个则佩戴着森林神器翡翠之心,都比常人更能听清这些幽魂的声音,一时间谁也没有了说话的兴致,任由九界寻着道路一路前行,没过多久,前方一下子变得空旷起来,禹云拓那匹黑色战马忽然长嘶一声,陡然加速,竟是超过了九界,飞快地往空地中心处跑了过去。
这应该就是那个军营了,禹云岚无言地看着周围焦灼凹陷的土地,几乎已经看不出半点儿原来的模样,作为那颗如同金色太阳一般的火球坠落的中心点,这里要禁受的远远不只是烈焰的焚烧,还有极端恐怖的爆炸冲击力,如果连军营边缘都变成了这副模样,那么当时站在火球下面的禹云拓,面对的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