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医生顺利取得了姬扬的心尖血,MARK也恰到好处地解除了姬扬医学仪器的警报声,病房回复了平静,结束短暂电话通话而回到室内的陈染看着明显松了一口气的主治医师,也放下心来。
陈染一边道谢,一边上前握住姬扬露在被子外的左手,微微用力捏了捏姬扬此刻愈发瘦削修长的手指,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达成目的的林医生不敢多耽误,嘱咐了几句注意观察的事项后,就要和陈染告辞。
“夜色已经这样深了,林医生不如今夜在家里住下,明天一早我派人送您回去?”
“不了不了,我家中还有事情,就不留下了。”
“是我疏忽,想来林医生家中也有人挂念,若是我留宿在外心中最不能放下的就是拙荆了。”陈染似乎情绪见好,言语中若有调侃之意,可眼神却不像语气这般轻松。
医生毕竟心中有“鬼“,被陈染大有深意的眼神一看,一时间回话都有些磕巴了:”不不,我我是有实验要做,论论文要写。”
“好,那就不耽误林医生了,我也时刻盼望着今日医学能够再有新突破,如果我能帮的上忙,林医生也尽可开口。”
林医生出了姬扬家的大门,才觉得冷汗贴背,摸摸口袋里的试管,想起陈染刚才的所言所动,心中也不是很平静。但是既然决定了要试试那个苏黎的手段,也就顾不上这么多了。
按照原先设计的路线,医生虚晃一圈又被接回了梁宣的地下实验室,正儿八经地要开始一场“实验”了。
梁宣的宅院此刻守卫愈发严密,比起林医生离开那会儿,多出了好几个生面孔,身材精干,目露凶光,整个别墅外围滴水不漏。
等在原处的几个核心人士,这会儿只剩下了梁宣,苏黎和徐谦,以及那不被看见的真正主角——姬扬。
医生从口袋了拿出刚刚取得的心尖血,不知道苏黎在容器里动了什么手脚,这会儿的血液也丝毫不见暗沉,鲜艳如初。
苏黎这会儿换上了全套的白衣,双足□□,头发披散下来,额间一抹青色的发带,两颊用黑色和红色勾勒出诡异的图案,收敛了平日里略带稚气的神色与笑容,倒真是不似凡人了。
苏黎将一块床单大小的白色麻布抖开,平铺在开阔的中间位置,四个角又小心翼翼地压上了四支白色的蜡烛头,这烛头只有拇指长短,蜡泪淋漓堆叠,明显不是新的。又取过林医生手中的心尖血放置在偏右手位置的两截烛头之间,然后从腰侧贴身处抽出了了一把黑色的匕首。
这匕首通体黑色,让人望之生寒,一直专注盯着苏黎动作的姬扬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有种说不出的畏惧感从心底升起。
苏黎大概一早知道这匕首对于姬扬的影响,悄声说:“别怕,不会伤害你的。”
苏黎让徐谦关掉屋内所有的灯源,然后命他守在最里侧的门口。“显魂术一旦开始就不能停下,不要放任何人进来打断。”
整个室内陷入一片黑暗,忽然,麻布四角的蜡烛幽幽燃起,没人看清苏黎操作了什么,就像是吹了口气的功夫而已。
“众人屏息,神灵不言,聆听我心,遵从我意。”苏黎的声音响起,魅惑低沉,就好像字字在你耳边落下,又仿若声声从你心底升起,让人忍不住放长了呼吸,减缓了频率。
姬扬感觉像是有什么看不见的力量在引导着自己,让自己站起身,轻轻踏上了平铺的麻布,又缓缓地躺下,而心脏处正是那瓶刚刚取得的心尖血。
姬扬感觉到一种奇妙的异样从心脏处往四肢发散,带着苏酥麻麻的暖意。
苏黎口中念念有词,用一种听不懂语言吟唱,节奏由缓到快,声音由低到高,忽然如银瓶乍破,姬扬感觉到体内流动起滚滚热流,整个人如同被架在火上烤一般。
姬扬先是努力忍受,可是痛苦如此鲜明,根本让人忍不住要尖叫起来。
姬扬大声痛呼,可是这声音依旧发不出来。
苏黎的表情也愈发凝重,额头上也见了汗。忽然间,苏黎将匕首扎向自己左手腕,血涌而出,苏黎顺势挥洒,白色麻布上留下点点血痕。
可是,姬扬觉得自己痛得更加厉害,意识渐渐涣散,视野模糊起来,在忽明忽暗的烛光中,姬扬有一种马上就要魂飞魄散的感觉。
怎么回事!撒完手中血的苏黎睁开眼睛却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大惊失色。
梁宣对上苏黎惊慌的眼神,再看着地上血迹斑斑的白布,心中亦是大恐。“姬扬她怎么了?为什么我还是看不到她?”
“不应该这样的!”苏黎喃喃自语,血珠顺着手腕流淌,可是他却顾不上,死死盯着烛火,脑中飞快回忆当年与师夫说过的话。
“生身的心尖血搭上你的至阴血脉,就算是后脚跟都进了阎罗殿也能被你叫回来!”
“为什么非得是我的血,你老人家的不行啊?”当时还要更小几岁的苏黎捂着被师父割了一刀掌心,有点儿委屈。
“这种禁忌魂术必须是你这样的生辰八字外加童子身份才行呢,我这把岁数怕是连只耗子魂都显不出来喽。”当日逆天施法成功的师父心情不错。
“我可不信就没有例外,每回来一刀,我还不得血竭而亡啊!”
“臭小子,胡说八道!你以为我天天出山逆天啊,要不是为了——算了不和你瞎扯,不过你倒是说对了一样,例外就是如果能够找到生身的至亲至爱之人的心尖血,效果应该更好。“老头摸摸胡须,笑眯眯道。
“什么至亲至爱?父母子女吗?”
“说你还小嘛,不是那种关系的亲和爱!是得第一个相爱交合的人才行。”
第一个相爱交合的人——相爱交合。想起这个片段的苏黎,不自觉地重复出声。
“你的意思是如果能找到姬扬第一个相爱并且有过亲密关系的人,用他的血可能会起作用?”梁宣问道。
“是!可怕是已经来不及了。”苏黎掩面,掩不住的绝望从声音中流露出来。
“那可未必!”梁宣一把夺过苏黎手中的玄铁匕首,毫不犹豫地扎向自己的左侧大腿。
“你干什么!”苏黎上前阻挡,可梁宣已经又拔了出来,带起血花四溅,不少正洒落在那白色的麻布而上。
密闭的空间好似有穿堂冷风刮过,四支脚上的蜡烛齐齐熄灭,整个房间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原本意识已经涣散模糊的姬扬,感觉自己像是被生生拽回了那白布之上,灼烧的痛感也渐渐平复。
“我这是怎么了?”姬扬黑暗中也有些懵懂,自己记忆像是有了断层,只记得苏黎割开了手腕。
“开,开灯吧。”梁宣的声音听来有血颤抖,像是压抑着什么,又像是希冀渴望着什么。
守在门口的徐谦遵照boss的吩咐,按开了大灯,整个房间恢复明亮。紧接着和一直在另一侧角落的林医生齐齐倒抽一口冷气,只见原本空空如也的白色白色麻布上,躺着一位一袭黑裙的年轻女子,正是那画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