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岸边的任晨已经被一幕吓得喊不出话,甚至连呼吸也都被吓停了,他还没反应过来要做什么,他就看见河里的那一个身影,用超快的速度奔向夏潇。
节目组的其他人还在那边帮忙找东西,并没有发现这边出了状况。
小芹吓得不轻,双脚似乎被水里的什么东西缠住了,无法动弹。
任晨反应更快一些,他赶紧去喊节目组的其他人过来帮忙救人。
段南城趴在石头边,伸出手抓住了夏潇的一只手。
夏潇掉下去的时候,知道这么摔下去必死无疑,于是脑海里只剩下一句:“这次死也是掉下悬崖,我和水真有缘。”
接着她的头就磕到了岸边的石头,再然后,下坠的过程中,一只手紧紧地捉住了她的手腕,她听见头顶闷哼了一声。
猛然被人拽住了,她抬头往上看,竟眼睛一热:“段南城……”
夏潇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此刻又痛又怕,头受伤了,她像个娃娃一样挂在半空,脚下又是万丈深渊,水声轰鸣,河水无情地朝他们奔腾而来,在她侧面的石壁飞流直下,落到底下是白花花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段南城死死地捉住夏潇的手腕,他的手劲很大,但似乎已用了全身的力气,手上青筋暴起,脸也涨红了。
段南城咬着牙:“把另外一只手给我。”
夏潇的头开始晕,河水湍急,她看得出来段南城吃力:“你放手,拉着我你也会被拖下去的。”
可段南城坚定地:“快把手给我。”
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放手,祝笙歌不能死,那一瞬间段南城只有这一个想法。
段南城整个人趴在崖边,双手在粗粝的岩石上摩擦,撑着支持住两个人的重量,大约是已经被蹭掉了一层皮,但他似乎丝毫没有感觉。
夏潇的头越来越晕,再这么坚持下去才是连累了段南城,于是她将另一只手也交到了段南城的手里,在自己还能用力的时候,用双脚在岩壁上寻找能蹬上去的支点。
段南城觉得轻松了一点,开始拉着她往上拽。
可不管用,她支撑不了多久。
她只能缴械投降:“段南城,我头晕……”
面前模模糊糊,天旋地转。
她用尽全身力气,本能一般地说:“你快放手,我自己掉下去就,就好了……”
失去意识前,她听见对方喊了一句:“祝笙歌,我不允许你放弃,再坚持一会……”
朦朦胧胧间,她也觉得不怕了,至死还有人关心她,真好。
这一晕,夏潇并没有晕太长时间。
到了下午时分,她幽幽转醒,醒来时发现她正躺在一个小木屋里,身上已经换了干净的衣服。
屋外不是来时的那样晴空万里,而是灰蒙蒙的一片,还没有下雨,但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样子。
身旁有个小姑娘关心地问:“祝小姐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夏潇循着声音看过去,是节目组里的工作人员。
夏潇摇摇头,发现头有些晕。于是她在小姑娘的帮助下,勉力支撑自己坐了起来,一动头就痛,她才发现自己的头顶长了个大包。
小姑娘解释道:“医生说,祝小姐这是外伤所致的轻微脑震荡,如果没有恶心、呕吐、视物模糊这些症状的话那就没什么大碍。”
夏潇点点头,晕倒前发生的一切又回到了她的脑海中,她记得,当她摔下悬崖的时候,是段南城捉着自己的手不肯放。
“段南城呢?”
小姑娘没想到夏潇连名带姓地称呼段影帝,自然又熟稔,顿了下:“段先生去完成任务了。”
还有什么任务没完成?
“那任晨呢?”
小姑娘指了指屋外:“在外面。”
任晨站在路边,正呆呆地看着马路的另一头,似乎在等什么人。
夏潇从屋里走出来,她这回晕的时间很短,才半天时间,想来也没什么严重的,除了头上的包要消肿还需要一段时间。
“小晨晨。”走到任晨背后,夏潇唤他。
任晨惊喜地回头:“你、你醒了,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不多躺一会?”
说着说着他就低下了头,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极其自责,“都怪我,你才会受伤,才有这么大的事。”
“不,怪我,一点都不关你的事。再说,我已经没事了,医生都说我没事了。”为了证明自己,夏潇还蹦跶了两下,看任晨眉头仍皱得能夹核桃,她声音和缓,“真的和你没有关系。”
看夏潇已无大碍,任晨的眉头这才舒展些。
夏潇接着问道:“段、段老师呢?”
任晨重新看向他方才看的路的那一头:“去把……我们没完成的、任务做完。”
“任务不是已经失败了?”
“是南城哥和节目组申请再跑一次的,他说规则上没说完成次数和完成人数,那么他自己再跑一次也是符合规则的。导演也觉得有理,就同意他再开一次摩托车了。”
不知道他出去了多久,这天越来越阴暗,不一会是要下大雨的,虽说这岛上的雨向来不会缠绵,可能一炷香的时间就会停,但段南城在路上会淋到雨,淋了雨的山路更崎岖泥泞,更加危险。
任晨见夏潇也一脸担忧的样子,低声问道:“笙歌,你和南城哥……感情很好对吗?”
不是拍摄时间,所以四周没有人。
许是和任晨的关系更近了,又只有他们两个人,任晨说话竟破天荒地流畅许多,话语的长度整体也都有了延长。
夏潇突然被任晨问到和段南城的关系,就像一个从不看书的学生猛然被老师抽到背课文,有些慌乱,又想混过去。
她扯了扯嘴角:“我们是朋友啊,现在应该算是生死之交了。”
任晨却不太信:“我觉得……你们不像是普通朋友,如果是,那也像多年的好友……”
那不可能,她和他不过才认识了一年,如果不算上前世段南城说的那些,她没有印象而他却还记得的碎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