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开心的节日,夏潇看着大姑那充满希冀的眼神——虽然她知道大姑喝醉酒后双眼就是这么炯炯有神,她仍不忍心拂了长辈的兴致。
“好好好,”夏潇端起酒杯,“我喝我喝。”
段南城看她豪爽地将酒杯一饮而尽,眉间浮起了一道浅浅的褶皱,低声劝道:“别喝太多。”
夏潇笑靥如花:“没事的,我可以的!”
……
行人寥寥的路上,一个男子背着一个女子缓缓地走着,远远地看去,会觉得两个人感情甚笃,岁月静好。
但近看却——
“冲呀,小段,冲呀!”夏潇趴在段南城的背上,愉悦地下着指令。
李朗说的群魔乱舞,到最后变成了夏潇的一人的乐乐陶陶。
原本她是不应该醉的,是她忘了她已经不是原来的夏潇。本身可能有遗传因素,成年后夏潇自己又经过一番锻练,已练出了挺好的酒量。但祝笙歌这身体,酒量还是不够喝下那么多白酒的。
于是猛灌了一通后,她的脸上一片绯红,呼吸也急促起来。她拽着段南城的袖子,可怜兮兮地和他说:“小段呀,我好像喝醉了,你送我回家。”
段南城闻言,立即和夏父说:“叔叔,笙歌喝醉了,我先送她回去吧。”
夏父毫不迟疑地将家里的钥匙拿出来递给段南城,和他说:“麻烦你了。”
对于段南城的人品,夏父是信得过的。
段南城接过钥匙,叮嘱李朗一声:“看着点大人们,不要让他们喝多了,他们要是喝多的话你给我打电话。”
在家庭聚会上大人们喝酒的事李朗经历了不少,他们鲜少喝多,最多也只是把自己喝兴奋了,然后开始讲故事,最后再依依惜别。
李朗握着段南城的电话号码,老成地点点头:“姐夫你去吧,这里有我,照顾好我姐。”
出了包间门,夏潇忽然捂住自己的脸不肯走了,然后蹲在墙角,一脸要哭的样子,“我不想走了。”
段南城随她蹲下身,温柔地问道:“怎么了?”
她放下手,气呼呼地抱住自己的膝盖:“我醉了,很丢脸,不想走了。”
然后她看着段南城,忽然笑了,好似春日里将积雪化冻的第一缕阳光,“小段,你长得这么好看,背背我吧。”
她又傻乐了一小下:“不是背我爸,是我,背我。”
段南城摸摸她的头,声音又软又磁:“好,背你。”
她伸出双手:“我不要坐车,我们走回去好不好?”
于是出商场的时候,段南城背上便多了一个挂件夏潇,商场离夏家不远,但背着她走,再远他也乐意。
冬夜的风是可以钻进骨子里的,段南城用自己的外套裹住夏潇,她一点也不觉得冷。
夏潇虽然醉了,嘴皮子耍得飞快,但她的不靠谱也只体现在嘴皮子上,趴在段南城背上,双手双脚偶尔乱动一动,其他的还算规矩。
她已经忘了当初萧政霖背过她,也忘记了被人背着的不自在,她双手圈住段南城的脖子,深吸了一口气,赞叹道:“小段,你闻起来香香的。”
夏潇喝醉酒,丢掉了很多她和段南城相处的方式,比如她一向称呼他为段先生,又比如她习惯性地在他面前认怂,这些通通都没有了,她只知道,面前的这个人,长了一张让人想蹂躏的好看的脸。
而且他温温柔柔的,很好说话,捏一捏他的脸,估计他不会反对的。
段南城低低地应了:“嗯。”
他想了想又问:“你真的觉得墨一桓不错?”
夏潇歪着头想了好一会,似乎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说过他不错了,半晌才回答:“没有。”
段南城循循善诱:“我和墨一桓比,谁好?”
夏潇这会不需要思考了:“你!”
他又问:“我和萧政霖呢?”
夏潇几乎是马上回答:“你!”
他满意地勾起嘴角:“乖。”
夏潇朦朦胧胧就想起今天长辈催婚的事情,这会醉了她也勇于表达自己的想法,于是一板一眼地跟他说教:“小段啊,你知不知道,不婚不育报平安呐。”
段南城其实真的很想问她,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她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受过什么伤,才让她产生这样的想法。
很早很早之前他曾查过祝笙歌的人际关系,简单明了,一点粉红气息都没有。
他和夏潇,虽然有交集,但却只是见了面,她会和他打招呼的关系,刚开始的时候他的出现她甚至都没有察觉。
是她曾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不再相信爱情了呢?
一想到这里,他就觉得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捉住了他的心脏,他心疼起来,她是他想要放在心尖上的人,却不知在哪里受了伤。
夏潇其实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喝醉了酒。
那时他还只是一个在片场里为靠近她而努力演戏的小演员。
萧政霖曾抨击过他,他要追女孩的话不需要用这样拙劣的办法,直接开影视公司,砸钱捧她,女明星大多都吃这套。
但段南城知道,她也在用同样笨拙的方法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她踏踏实实地一部戏接一部戏地演,大小角色都可以,为的是历练自己的演技。
如果他真的这么做,对不起她的梦想,也对不起她,她是断然不会接受的。
所以他想走她走过的路,在另一条她看不见的平行线上和她一起努力,可能为的是有一天能和她一起合作,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她身边。
因为是她的热爱,所以他也喜欢上了演戏,所以他进了这个圈子,也一路披荆斩棘至今。
夏潇喝醉酒的那一次她刚刚在全网引起了口伐笔诛,公司不顾她的反对,送她来参加一个酒会,并且威胁她,如果不来,那后面那部戏就不用演了。
她只能来了。可她来了又能怎样,一个还未大红大紫就被污蔑不尊重前辈的女演员,即使没有人去了解过事情的真相,但同行绝对没有人会愿意和她多说一句话。
而那些对她图谋不轨的人,她自己也不愿多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