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夏潇的艰难,段南城将装满水的玻璃杯递到她面前,“姚晓说让我有空就过来,我正好忙完没事,就想着过来看看。”
夏潇又干巴巴地呵呵笑了一声,掩饰般地顺手拿过杯子抵在嘴边,“挺好的,大家都挺想你的。”
说话的时候她的视线四处飘荡,她看过圆桌旁的每个人,就是不去看段南城。
墨一桓看出夏潇的不自在,便借故说:“笙歌,你那是风口,风大别一会着凉了,我和你换位置吧。”
夏潇正想说好,却眼角瞥见段南城拿起了手边的一把餐刀,也不管他是为了切牛排还是切鸡肉,夏潇被这把刀上反射的银色光芒实打实地震慑了一番。
她刚要起身便被这光芒压回了椅子上,只能对着墨一桓一挥手:“不用,我挺热的,坐这凉快,凉快。”
墨一桓闻言,眼神一凛,紧闭着嘴唇重新朝后靠着椅背坐好,然后他拿出手机,漫不经心地在屏幕上划来划去。
换座不行,夏潇还有招。即使她坐在段南城身边,她也可以躲着他,只要她采取战略性的隐身,把注意力引到别人身上就行。
段南城来之前,最后一个话题是关于“段南城要去客串庞楚的新戏”,从哪断掉的话题该从哪接起来呀。
夏潇看着杨舒晴:“刚刚说到哪了?”
杨舒晴自段南城进来之后就一直在打量夏潇,夏潇看起来有点慌,如果真的是和段南城有点什么,大概不会是这样的反应。
今晚有这个聚会,其实都是因为庞楚。
杨舒晴想起庞楚给自己打电话的时候,她的语气虽然还算和缓,但仍透着她一贯有的凉意。
庞楚说:“和大家也好久不见了,我们这几个人也可以借此机会好好聚一聚。”
杨舒晴起初没想明白为什么经过网上闹的那么一出大戏之后,庞楚居然还可以和颜悦色地想请祝笙歌出来聚会。
庞楚对段南城有意是多少人都知道的事,虽然这俩人之间有没有过故事不好说,但庞楚要和祝笙歌见面,不会分外眼红的吗?
庞楚却说:“我和南城认识这么多年,怎么就会因为这点事就生分了。你只管把所有人都聚在一起,剩下的交给我就好。你最近看上的那部戏,我替你牵个线。”
段南城、祝笙歌、萧政霖、庞楚这四个人的关系错综复杂,杨舒晴还看不清楚。看不清楚就先不动,反正目前不管静悄悄地帮谁的忙,她都不亏。
但刚刚段南城进来后,选择坐在祝笙歌而不是庞楚的身边,的确挺让杨舒晴意外的。
可见祝笙歌仿佛如坐针毡一般,种种迹象看起来就像是……她在心虚,是撒谎后怕被揭穿的心虚。
难道真的像庞楚说的那样,庞楚才是正宫,而祝笙歌只是个谎话连篇,到处吹嘘段南城对她有多好的跳梁小丑?
既然祝笙歌问了刚刚说到哪了,杨舒晴就顺势地将方才说过的话题再重复一遍:“刚刚说到南城你要去庞楚的电视剧客串呢。”
段南城的眉轻轻挑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可他去客串那部戏,不是为了庞楚,而是为了还那部戏的制作人一个人情。
他瞥了夏潇一眼,后者对这个消息好像一点都不在意,她只注意她碗里的龙虾面。段南城不禁有些挫败,要想撼动这座小石头山,还需要继续努力。
杨舒晴见段南城没有说话,心下有了判断,便继续说:“笙歌,不能和段影帝合作,你也不要气馁,你天赋这么好,好好演戏,总有一天能像庞楚那样在圈里打拼出一席之地的。”
夏潇的手僵在半空:怎么话题又到她身上了,不是在说庞楚吗?还有,她怎么就气馁了,再说她也不要像庞楚一样啊。
段南城却微微眯起了眼睛:不能和他合作,她真的会气馁?
庞楚在旁十分贴心地夹了一块白切鸡放进段南城碗里,和风细雨地说:“别光顾着聊天,这么晚才来,一定饿了吧?”
杨舒晴差不多快相信庞楚说的话了,在段南城心里祝笙歌果然还是比不上庞楚的。
夏潇轻叹了口气,她不想在段南城面前继续演戏给庞楚看,一是怕段南城不配合,二是怕他多想。可庞楚不是这么想,她丝毫不怕段南城不配合。
或者说,庞楚对段南城还留存有一点信心。
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如果不能做到潇洒,看起来总是卑微而可怜的。所以夏潇心想,随庞楚去吧,她爱怎么在众人面前炫耀她和段南城的特殊情谊,是她的事。
段南城很客气地道了声:“谢谢。”可他依然端端正正地坐着,没动筷子。
庞楚有些尴尬,便抬手唤来了服务生,一边对着餐桌旁的人说:“我们叫点果汁来喝吧,你们想喝什么果汁?”
大家都点了,轮到夏潇这边,她正想开口,身边却有另一个声音替她回答道:“两杯橘子汁,谢谢。”
夏潇飞速地抬起头看着段南城,他也正在看着她。想起来他也不知道从哪得知她喜欢吃橘子的,从他来探病开始,自那以后,只要他给她投喂水果,其中就一定有橘子。
服务生有些为难:“段先生不好意思,没有橘子汁,请问橙子汁可以吗?”
夏潇打断段南城喝服务生的对话,当即回他:“可以,完全可以!两杯橙子汁谢谢!”
服务生走后,任晨便感慨道:“笙歌你和南城哥的口味真是出奇地相似。”
庞楚比夏潇更先不认同这个观点,她抢在夏潇说出否认的话之前说道:“南城其实不挑,他很好养活的。”
不知为什么,夏潇明明想着,随庞楚去吧,可听见庞楚这种明显表露她和段南城熟稔的话,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于是夏潇头脑一热,便脱口而出道:“谁说南城哥哥不挑的,最近他就不喜欢吃鸡肉,对吧,南城哥哥?”
夏潇朝段南城稍稍前倾了一些,声音中带着一丝丝的娇气,她的眼睫毛就好像蝴蝶的翅膀,轻轻上下扇动,可以直扇到人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