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把堆货的事忙完,儿子就迫不及待的找销路去了。从我们住的这个巷子往北出去不远,那条街西头就是两家紧挨着的汽车站,一家是长途(外省),一家是短途(本城镇区)。
零一年时,正处在全国各地打工人群涌来这个被称作世界工厂小城来的热潮中,两个车站日输送量不下十万人次,整年二十四小时的运转。
本就炎热的南粤小城,更被乱哄哄的巨大的人流喧闹的热浪窒息,车站里里外外每时每刻都是摩肩接踵人头攒动。
这给当地人(外地人得不到这地盘)带来了赚钱的大好机会,他们在车站进出口对过往人群卖瓶装水,一伙人发水,一伙人收钱,一元成本,三元卖出,在这块地盘,一个卖水小摊简直就是一台印钞机。
儿子要把他进的瓶装水批发给汽车站这里的摊主。儿子把供货价格放低,与他们达成了交易,刚进库的瓶装水很快就发出去一部分。
这时已到夜里十点,儿子好像完全忘了疲劳,又连着到边上几家竞争者小店去打招呼,告诉人家,可以向他们批发供货,几家店主脸色都不好看,但听到儿子供货价格低,还是答应需要时就电话叫。
等这些全都做完了,儿子一屁股坐在小店门口石阶上,累得他再也不想动了。
到这时他还没有吃晚饭。我试着对儿子说我对他搞批发这件事的看法,劝他出完这车货就收手,不要再进货了。
让他妈妈守着小店有点事做就算了。自己稳定地在老美公司做个打工白领,不仅职业令人羡慕而且收入好,比上不足比下绰绰有余了。
再说,世上的钱是永远也赚不完的,有个差不多就行了,完全没必要为赚钱而拼命。
儿子不赞成我的想法,他年轻,总想干点什么,他坚持要把批发业务做起来。
既然这样,我也不再多说,但心里却免不了为他担忧。自那之后,除了上班,儿子的休息时间全用在了推销和送货上。
他的努力是有成效的,不时会有叫送水送饮料的电话打过来。这更鼓舞起了儿子的信心,他想把批发业务做大起来。
他一个人力量不够,就把他妹妹从内地省城那里叫了回来(之前也在粤打工,后回内地结婚并留在内地做服装生意,但效益不佳)。
他妹过来后,妹夫没多久也跟来了。儿子还联系了他儿时(小学同班)两个好友过来参与他的批发。
这两个好友也都在社会上打工多年,平时与儿子没断联系,儿子通过电话把合伙搞批发的想法告诉了他们,很容易那两人也就同意了。
就从他们打工的地方赶来了我们所在的这个小城。瓶装水饮料之类货物都是沉重的,远的地方不能用人力三轮车(那时还没出电动的)送货。
儿子他们就买了一台微型厢货(面包)车,但儿子的两个同学都没有驾照,他自己有驾照,但白天又在公司上班。
只得另花钱请小店对面水暖配件铺的司机帮忙开车送货。儿子拉齐这一班人马,算是正式进入批发经营了。
小店里一下子多出三个靓仔(儿子的两个同学加他妹夫)和一个靓女(他妹妹)来,他们都正值二十五六岁的年龄,青春朝气显露,使原本就有所不同的小店更加惹人注意。
儿子喜欢篮球足球运动,他的两个同学还有他妹夫也都是运动爱好者,四个人正好凑堆,每周都要出去打几场球。
这还嫌不够,有时干脆丢下手上的活就跑出去打球。儿子召集的这一班人,简直就像是一个玩耍的俱乐部。
这班人没来时,他倒是玩命似的做。这伙人来了他反倒没了压力,领着这班人玩起来了。
我对儿子应是最知道的,说白了,他骨子里就不是那种真想当老板的人。
他从学校走入社会,虽说也是走的打工这条路,但却颇为顺风,两年时间就晋升中层职务拿上高薪,遥遥领先他小学中学与大学同学。
导致他想赚钱又在赚钱上并不太在乎,在同学朋友之间在花钱方面也不认真计较。
于是乎,只要是打完球回来,几个人就拉开桌子在小店门口放开量的往肚子里灌啤酒。
他(做化妆品生意)表哥经常从内地来羊城购货,都会过来我们这里,他也是一个十瓶八瓶啤酒灌不醉的家伙,这帮人凑到一块吵吵嚷嚷地总要喝到后半夜才罢休,这都让边上的人以为我们小店赚了不知多少钱而羡慕妒忌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