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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尾终于见到好日子(72)(1 / 1)

这间宿舍门上贴的名字里有我。

门开着,我走了进去。

这不是现代意义上的酒店房间。像是过去的老招待所,也可能是过去什么系统(国营单位)的培训中心(如今时兴叫基地)。

房间深长,像工厂那种大间的员工宿舍,一个房间可以安排住多人。只不过这儿摆的不是双层架子床,而是普通的单人床。床贴两边墙,一溜四张,床头挨着床头。

房间里已有人了。是一个寸头个子不高的壮实汉子,看上去四十六七岁的样子。他占了最里头靠窗下左手边的一张床。正在那儿摆放他带来的物品。屋内就他一人,我就朝着窗下与他面对面的那张床走过去。

见我把物品撂在了与他对面的床上,他开口了。

“死党,你靠我这么近可要注意噢。”他张口就叫我“死党”。

尽管,来这儿之前,已(从伟叔)大概知道了“死党”这个用语是怎么回事。但对别人直呼我“死党”,我可是真的很反感。在我的头脑里,“死党”是带有强烈贬意的。“死党”是“文革”年代专用于对“反革命黑帮”成员之间关系的蔑称。被人当面叫死党,无异于视你为“牢改犯”,无异于视你为“反革命”。所以,我是绝不能接受这种侮辱人格的称呼的。

我不理他,佯装没听见。

“哎,你这个死党怎么不理人呀?”他很不高兴了。

“不要叫我死党。我不是死党。”我没好气的回他一句。

“不叫你死党?哪要叫你什么?”

“坏人才叫死党。我不是坏人。”

“你有没有搞错呀?死党是很铁的意思哎。”

“那叫铁哥们。不叫死党。死党是土匪黑话。”

“你这个死党好难讲话哎。好,好,那我叫你‘老大’总可以了吧?”他说。

“也不要叫我老大。”在南粤这里被叫做“老大”也多少带点“黑道”的味道(警察头,工头,黑帮头,或但凡一群人的头头在南粤都可以被叫做“老大”)。

“哪我要叫你什么?”

“我姓牛。工厂的人都叫我牛叔。”

“叫你叔?要我叫你叔?”他瞪起眼来。

“我是说我在的那个工厂里的都叫我牛叔。”

“没搞错吧?你(年龄)有比我大吗?叫你叔你不是要占人便宜吧?”他顿了一下,“我叫你牛老板吧。”

“我可不是什么老板。”

“你不是老板?搞么鬼?”

“我是打工仔。真不是老板。”

“怎么可能,你这个年纪了还当打工仔?”

“年纪大了也要吃饭呀。”

“当老板不是更有饭吃吗?”他说得轻飘飘的。

“我当不了老板。”过往的经历致使我已经不可能再去想什么老板了。

“有什么当不了的?”他说。

“哪你一定是老板喽?”我问。

“我们潮汕人都要自己当老板的。”

“噢,你是潮汕人。”

那句“宁当鸡头,不做凤尾”,就是说的潮汕人个个想当老板。

“对啊。我们潮汕人是不想给人打工的。当不了大老板,就当小老板,反正是要当老板的。”

工业区里一些小铺头(卖烟酒茶水泡面的小店)档主,大多是潮汕人。这也算是他说的“小老板”了。

“佩服你们潮汕人。我做不到。”

“看你就是有能力的人,你还能有什么做不到的?”

“不说我当老板啦。怎么称呼你?”我绕开这个话题。

“我姓陈。”

“噢。陈先生。”

“不要叫我先生。我只读了小学三年级。”

“陈老板。”

“不要叫我陈老板。”

“哪怎么叫?”

“就叫死党。我喜欢别人叫我死党。”

“陈死党,这样叫是不是太难听了?”

“没有呀。我觉得好听啊。”

“哪我就叫你陈死党啦?”

“嗯,就是。”

“你刚才说什么要注意来?陈老板。”

“讲了的吗。不要叫陈老板,叫死党。”

没办法。我的观念控制着我的语言表达。

“噢,噢。叫你死党。叫你死党。”

唉,管他呢。反正南粤这边人人也分不出话语的好赖来。

“叫死党就对了吗。”他反倒是高兴了。

“我睡觉打呼好厉害的啦,我怕会吵到你的。”这就是他说的要我注意的。

“我不怕吵。陈死党。”

“你学的好快呀。牛叔。”

“牛叔”竟从他嘴里脱口而出。

“你叫我牛叔啦……陈死党。哈哈……”

“你不怕把你叫老了,你叔就叔吧。哈哈……”

我的第六感觉,与这个潮汕汉子是可以放心打交道的。

来南粤几年来,深感在这块地盘上人与人的关系的诡异。你防我,我防你。心理上人人感到自危,都信奉“别信陌生人”,都秉持“别和陌生人说话”这些处事原则。但令我没有料到的是,在这个完全由陌生人凑在一块的培训班上,竟碰上了一个可以放心说话的人。这算是运气,也是例外吧。

“是你自己要来培训?”陈问。

“不是。是老板叫来的。”我答。

“谁拿钱?”

“是老板拿的钱。”

“我说呢。一个打工仔怎么会掏八千元到这鬼地方。”

“你是自己拿钱吗?”

“他妈的。是我一个死党(指他一个朋友)把我卖了。”

“怎么说?”

“他被人搞来培训,他又把我搞来了。”

“哪他一定给你出钱了?”

“他出钱?你以为这钱不要还他的呀?”

“我是不会还我老板的。”

“你以为你老板傻呀,他能白出钱吗?他是想要你后面给他多干事。”

“我气死那个烂仔(前面的死党朋友)了。他上了当,就他妈的把我也拖下水。”

他铺好了床就躺下了。

到了这儿也就别指望能正儿八经的睡觉了。

我没去洗涮,衣服也不脱,直接躺了下去。

夜已经深了。

他虽然躺下了,但嘴里还在不停地说他那个朋友烂仔的不是。他那个朋友烂仔也是一个小老板(没听清楚是经营什么的),连他自己也是被先进了培训班的朋友给拖进来的。这就有了朋友的朋友,又朋友的朋友,一大拖拉的,先后的都被拖到这里送钱来了。

尽管我的耳朵仍在努力地听着陈死党叨咕,眼睛却不知不觉地眯上了。等再醒来时还有说话声,以为是陈死党一直说到现在。再扭头一看陈死党,他正睡的死猪一样,仰面朝天,鼾声如雷。但我并不是被他的鼾声吵醒的。

这时,我发现房间里又多了两个人。那两人正站在门口说话。我是被他们说话声给惊醒了。说也奇怪,陈死党的呼噜比他们两说话的声音要大得多,我却没有被吵醒,倒是这两个年轻人不大的说话声让我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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