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1 / 1)

皇天不负有心人,两人蹲角落半天,终于看到那胖家丁被一丫鬟叫住,似是被吩咐了什么事。那胖子唯唯诺诺,离开众人,独自往街上走去。两人大喜,一人拣根木棍,尾随而去。此时已近晌午,街上人来人往,颇为热闹。白城中与二狗尾随那胖子多时,拥挤间却无好机会下手。正苦恼着,突见对面迎来一肥婆,登时大喜。两人对视一眼,一齐上前,二话不说,对着胖子的屁股就是狠狠一脚。两人脚力甚重,直踹得那胖子哎哟一声,就要往前扑倒。只是活该这胖子倒霉,这一扑,正对着那肥婆扑了上去。

只听见一声“噗通”,一声“哎呀”,街上众人纷纷一看,却见一胖子直挺挺的压在一肥婆身上。那胖子一手撑着地,另一手却抓着身下肥婆胸前那一团肥肉不放。那肥婆先是目瞪口呆,不知所措,随后猛醒过来,尖叫顿起,“你个杀千刀的死胖子,竟然敢来占老娘便宜!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就你这肥猪一般的模样,也敢出来现世!还不赶紧给老娘滚开!”胖家丁莫名其妙被人踹到肥婆身上,本就有火,听了肥婆的话,更是大怒。他平日里仗势欺人惯了,那里肯吃半点亏,起身“啪啪”两耳光甩在肥婆脸上,喝道:“死肥婆给老子闭嘴,就你这肥猪一般的模样,也值得老子占便宜,倒贴给老子都不要,还不赶紧给老子滚开!”两人对骂之中,仿佛只有对方是胖子一般。肥婆吃了两记耳光,顿时哭天抢地,“你个杀猪的还不赶紧滚出来,老娘要被人打死啦。”话音未落,只见不远处一肉摊窜出一名壮汉,手里拿把杀猪刀,一身酒气,满脸通红,瞪圆了眼珠子吼道:“那个王八羔子敢欺负俺婆娘,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胖家丁一看不好,转身撒腿就跑,平日历的懒状一扫而空,身手出奇灵活。那肥婆趴在地上大嚎:“还不赶紧给老娘去追!!!把那杀千刀的抓回来,老娘要扒了他的皮”“这就去,这就去。”壮汉急忙对着肥婆露个讨好的笑,转头凶神恶煞地朝胖家丁追了过去

且放一前一后追打的两壮汉不提,二狗大仇得报,心满意足。白城中替兄弟出了口恶气,心里也是痛快,两人得意洋洋地走回城隍庙。白城中眼尖,发现刚才那小姐的轿子还未离去,心思顿时活跃起来。二狗见他魂不守舍,又见那轿子未走,哪能不明白他的心思,便道:“今日只顾报仇,未讨得多少米,我两人都在一处,只怕会一起挨饿,不如我去别处看看,你在此蹲守如何?”白城中此刻简直望眼欲穿,哪里听得到二狗的话,嘴里只道:“好,好,如此甚好”便不再搭话。二狗嘴里嘟哝几句,收拾好家当扬长而去。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白城中终于等到那少女出来,看着身着袭袭黄衫的佳人,不由得又吞了几口口水。随着少女娇娜的步伐,白城中也离轿子越来越近。待到少女欲躬身进轿子那刻,他终于按捺不住,大声道:“小姐且慢,敢问小姐芳名,家居何处,在下白城中有礼了。”此话一出,众人皆愣。少女身旁的家丁只是看见一小叫化远远走来,本以为只是路过,未曾在意,也未刻意驱赶,不料这小叫化胆大包天,不去要饭,却问起了小姐的名讳,直唬得众人心肝皆颤。

轿旁一中年妇女叫骂道:“好你个不晓事的小猴儿,我家小姐也是你敢攀附的?赶紧一边去要饭去,免得吃苦头。”众家丁这才反应过来,顿时个个凶神恶煞,喝骂不断。白城中亦是半晌才反应过来,暗怨自己一时激动,却忘记自己此刻的叫化形象了,登时苦笑一声,让出道来。那小姐并不言语,看也不看白城中一眼,俯身进轿,众人吆喝声起,抬轿上路了。

临走,那中年妇女还狠狠瞪了白城中一眼。白城中也不气馁,只待轿子走远了,远远的跟着。

话说二狗另找到一处地方开张,刚摆好行头,便听到身后一人怒道:“你这小猴儿好不晓事,你这挡我前面,让我老人家怎么做生意?没得生意做,我老人家要怎么活?”二狗返头一看,只见一老叫化站自己身后,蓬头垢面,头发半白,一脸胡子拉碴,上面还沾了一些亮晶晶的东西,也不知是饭汤还是口水。衣衫已基本成了布条,胳膊大腿全在外面,中间一个大洞,露出里面寸寸排骨。二狗大奇,心里直嘀咕:“奇了怪了,明明刚才没人的,杂就突然冒个人出来”他人虽狡猾无比,却也知要敬老,当下不与老狡猾争辩,收拾东西便往前走。约莫走了四五十步远,二狗找了个阴凉地,摆好行头,准备开张,还未来得及坐下,却听见身后又是一声怒喝:“你这小猴儿好不晓事,你这挡我前面,让我老人家怎么做生意?没得生意做,我老人家要怎么活?”二狗心里一惊,返头一看,不是那老叫化又是谁?他心里有气,又觉那老头可怜,不好发作,当下也不言语,点点头,再次收拾好东西走人。

又走了几十步远,二狗再次找了块地准备开张。这次他多留了个心眼,前后左右看了个仔细,确认无人后方才坐下,哪知刚摆好行头,身后又是一声怒喝:“你这小猴儿好不晓事,你这挡我前面,让我老人家。。。”话还未说完,二狗一蹦而起,破口大骂:“怎么着怎么着,兀那老鬼,你还跟小爷讹上了是不是。老子走哪里你跟哪里,不跟你计较就算了,你倒还他妈的跟上瘾了是吧?趁着小爷没动手,赶紧滚蛋。你他妈爱去哪去哪,总之别跟着小爷。不然小爷的拳头可不认人,小心打得你满地爬。”

那老叫化也不生气,笑眯眯地说:“好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猴儿,竟敢对本尊大呼小叫。你可知我是谁?”“我他妈管你是谁!”二狗火气上涌,对着老头就是一脚。他有心给老叫化一个教训,倒是留了八成力,好叫这老头知难而退。哪知这老叫化兀自不动,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待他脚将至未至之时,伸出食指凌空轻轻一点,二狗半边身子登时麻木,那一脚无论如何也踹不出去。

二狗不服,大叫一声:“看我猴子偷桃!”脚一着地,顺势往前一冲,右手直往老叫化胯下抓去。那老叫化也大叫一声:“来得好!看我仙人摘桃。”随即伸出右手,直往小叫化胯下抓去。二狗毕竟年少,身体未长成,手不及老叫化长,眼见对方的桃偷不到,自己的桃反要被摘去,顿时大急。慌乱之下,也顾不得什么黄桃仙桃猕猴桃,赶紧收手往地上滚了一滚,方险险避过此招。他动作灵活,从地上一弹而起,大喊一声:“童子拜佛!”便欲绕老叫化身后,用中指戳其后门。这老叫化也不含糊,顺着二狗的方向一闪,口中喊道:“仙人点灯!”也伸出中指,欲走二狗后门。他手比二狗长,出手亦快过二狗,往往后发先至。二狗无奈,又是骨碌碌几个滚,避过此招。

二狗的绝招被对方原样奉还,心中愤懑不已,弹起身大叫:“着!”伸出右手,直往老叫化的双眼奔去。老叫化见状,也伸出右手,大叫一声:“着!”眼见对方的动作又比自己快,二狗双眼冒火。但他性子执拗,心想这次老子拼着中你一招,说什么也要干到你。便牙一咬,心一横,不顾自身,拼命往老叫化双眼叉去。只听见“哎呀”一声,二狗双眼中招,登时头昏脑涨,眼冒金星,其中指停在离老叫化眼睛一寸处,却是再也难进。

老叫化收手,笑眯眯的道:“小猴儿,你可服气?”“我服你妈个头,”二狗揉着眼睛,蹲在地上大喊,“你个无耻老贼,出招阴险下流,不是英雄好汉!”老叫化哈哈大笑:“我本就一要饭老头,干嘛要做英雄好汉?若说出招阴险下流,小猴儿,我的招数可都学的你的哩。”二狗也不争辩,只蹲在地上老贼老狗老不死乱骂一通。

老叫化继续笑眯眯道:“小猴儿再莫乱叫,本尊有话跟你说。”二狗不理,各种污言秽语绵绵不绝,“再胡搅蛮缠,小心本尊当真摘了你的猴桃。”老叫化收起笑容,把脸一板。此话一出,骂声戛然而止。二狗只憋了一肚子火,骂又不敢骂,打也打不过,只把一张脸憋得通红,瞪着老叫化直喘粗气。那老叫化对二狗表现甚为满意,摸了摸胡须:“孺子可教也,小猴儿,你可知,本尊为何找你?”“屁话,我哪知你从哪个狗窝里冒出来的,一个臭要饭的还动不动就本尊,也真是不知羞。”二狗心里暗骂对方不要脸,却浑然忘记了自己自称小爷这回事。老叫化开始摇头晃脑,“前些日子本尊偶过此处,见你与那白姓少年相斗,颇觉有趣,见你招式潇洒,英武不凡,颇有大家风范,确乃一可造之才”。此言一出,二狗立马觉得老叫化顺眼了许多,气不喘了,心不嘀咕了,眼也不痛了。“那是自然,”他得意洋洋,一跃而起,拍着胸脯大声道:“小爷我自学成才,天赋惊人,武功盖世,聪明绝顶,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他还欲继续往脸上贴金,却被老叫化毫不客气的打断,“猴崽子得瑟个什么,跟本尊当年比起来,你还差得远。”他背负双手,一脸深沉地仰望远处天空,似乎在回想些什么。只是他衣不蔽体,风一吹过,一头本已乱糟糟的头发更显不堪,一身散乱的布条随风飘动,和盖在布条下的排骨倒是相映得彰,与那高人气质,却是不大协调。二狗的话被打断,顿时老大不高兴:“你当年多威风我不知,我却知你现在可是‘威风’得紧!”他刻意加重威风两字,以示讽刺之意。老叫化哈哈大笑,“你个猴崽子话里别夹枪带棒的,你可知本尊是谁?”“知道知道,”二狗忙不迭地的回答,“小爷当然知道,你就一要饭的臭老头!”老叫化嘿嘿一声,把脸凑过来,低声道:“实话告诉你,本尊乃上界东方紫薇大帝是也。”此话一出,二狗瞠目结舌,呆在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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