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弱柳迎风
胡琼问道:“什么迎风摆?”
白光华道:“你天生力弱,就像这柳条。柳条跟柳树,一弱一强,强的被我一脚踢断;这弱的,我怎么踢得它断呢。”
胡琼是读书人,一听便明白,这就好比水跟石,石头强硬,常被击碎;而水柔弱,却能无坚不摧。
白光华道:“你用拳击它。”
胡琼依言上前,握手成拳,去击打那柳条,那柳条受力摆动,哪里能损伤它半毫,连柳叶都没击打下一片来。
白光华道:“这就叫迎风摆。迎风摆剑法,看似简单,其实却是高深的剑法。学好它也是当世高手了。你就随着自己的悟性,学多少是多少吧。我们爷孙儿相聚一场,我好歹给你留点念想。”
两人走到半山亭。胡琼就是在这亭子里,跟小王爷第一次混在一起,无端遭受牢狱之灾,差点还害了自家的妹子。
桃杏已谢,其它的山花还在鲜艳地开放,有鸟雀在枝头欢叫着。
白光华坐在亭子里,把“迎风摆剑法”的要诀一字一句地教给了胡琼。半天儿时间,已是傍晚,山下村子里炊烟袅袅,两人肚饥。白光华道:“我不耐进城,我们在这村里吃饭吧。”
牵着驴,走下山坡来,一个十几户的村庄就在眼前。已是暮春天气,林花谢了春红,树叶已是长满枝头,满身青翠,发出脉脉的清香。两人沿着池塘朝村里走去,一只大黄狗最先发现客人,从田间小路上跑来,“汪汪汪……”地叫,迎接客人。
地里还有劳作的农人,抬头望见两人,忙站起身来招呼,问客从何处来?
白光华说是到城外来游玩,错过了宿头,来村里吃饭、歇宿。那农人放下农具,走过来,道:“到我家来吧。”山里农人自是淳朴,热情待客。
在农人的带领下,两人来到农家,这家虽然寒素,但房屋收拾整齐,地面干净,家里人都回来了,站满一屋,招待城里客人。
主人当场逮住一只母鸡,送到厨房。不长的时间,厨房里就飘出鸡肉的香气来。
点上油灯,端上鸡肉。主人问喝酒否?客人答:喝一点。主人叫小孩到邻家去赊了一罐的包谷酒来。
油灯昏黄,主人殷勤劝客,客人也不客气,吃着芳香的鸡肉,把一罐的包谷酒给喝完了。
吃罢酒饭,安排客人睡下。
两人躺在床上,白光华对胡琼道:“迎风摆的要诀你已背熟了,至于达到什么地步,只有靠你的悟性了。我想来,这还不够,俗话讲,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要是你遇见比你强的人,你怎么办?”
胡琼笑道:“那我只有求饶了。”
白光华道:“我再索性教你逃跑的武功吧。”
胡琼坐起身来,问道:“什么武功?”
“随风飞。”
“好啊,跑得像风一样快,这不就是传说中的轻功吗?”
白光华道:“我教你随风飞的初级要诀吧。学好它,一般的人就追不上你了。说起我这随风飞的轻功,不是我自夸,跑起来,天下能追得上我的,还没有几个人呢。”
“我想,武当剑派的轻功,也是很了不得的。”
白光华立时没好气地道:“没比过,不知道。”顿了顿,平息了一下心情,道:“我教你口诀,你记好了,回家自己琢磨吧。”
白光华把“随风飞”口诀念了几遍,又讲解了一下。胡琼是读书人,很快就背熟。白光华睡觉,胡琼在梦里练习“随风飞”,把被子踢得老高。
第二日,鸡叫第二遍,勤劳的农人就起床来了,厨房里生火做早饭。
吃罢早饭,白光华给了一两银子,农人摆手不要,白光华硬塞到他手里。
牵着驴,走过山这边来。白光华道:“小兄弟,你回家里,好好练习这两件武功,一生受用不尽。”
胡琼见白光华要分别的意思,忙道:“师父就到我家里住着吧,我好早晚向师父请教。”
白光华道:“我没正式收你做徒弟,你以后不要叫我师父吧。你我牢房相聚,也是有缘,说不定以后还能相遇,我们就此别过吧。”
胡琼问道:“师父到哪里去?”
白光华道:“五福教灭我否卦教,我与它誓不罢休,我这就要去找他们。”
胡琼道:“师父一人怎么行?还是多联合江湖人士……”
白光华道:“严嵩倒台,五福教失了后台,我看他们还能嚣张到何时!再说,你还不信我的本事吗?”
胡琼诚恳地道:“师父到我家里住些时日,我好好地孝顺你老人家。过几日,我再为您送行。”
白光华道:“我心里急得很,恨不得插翅飞到盘龙山上去,过一日也等不得。”
说罢,也不顾胡琼,转过身来,白光华施展起“随风飞”轻功,头也不回,一阵风似的,朝东跑去,眨眼之际,消失在一片烟霭迷漫之处。
胡琼想到,我什么时候能练到这种来去如风的地步啊?胡琼呆了一起儿,骑上驴子,赶进荆州城里来。还了驴子,胡琼步行走到家门前,早有家人接着进屋。
母亲迎着,屋里谈着话。妹子还在乡下,没敢接她回家。
从此,胡琼闭门不出,只在自家后院,把白光华教的“迎风摆”跟“随风飞”武功,慢慢地自家揣摩练习。胡琼是富家公子,遭受了一些变故,练功心切,日夜勤练不辍。
如此过了两日。这一日,胡琼正在后院练习“迎风摆”剑法,突然听到前面吵闹声,遂施展起“随风飞”轻功,快步跑到前面来。还没露面,就听到前面是熟悉的捕快的声音,忙躲在门后,张眼望去,捕头正跟母亲争论。
母亲道:“琼儿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哪里会是江洋大盗?”
“不是他,会是谁?”
母亲道:“城里失盗时,他正在坐牢,王大人能做证的。”
捕头笑道:“你还维护你的儿子呢,东顺酒楼里,人人都看见你儿子跟江洋大盗坐在一起喝酒。”
“他们是牢友,出来喝个酒,怎么就是大盗了。”
捕头道:“你也不要跟我理论了,我们请他去衙门,他要是大盗,国法不饶;他不是大盗,大人也会还他一个清白。你快快叫他出来,到衙门里去一趟。”
“他不在家。”
捕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给我搜。”
一众捕快推开胡家人,分头跑进后院深堂,大肆搜查起来。柜里床上,房梁砖缝,墙角地洞,仔细搜寻,甚至还挖了一块地,没有搜出胡琼来,倒是搜出几罐的金银首饰出来,都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捕头拿着一枝头钗,道:“这不就是赃物了?老头偷盗,你家小子负责窝藏。”
胡母气得脸发白,嘴哆嗦,道:“这本是我胡家之物,怎么是赃物了?”
捕头道:“你也不要争辩,衙门里自有公论。”
胡母道:“我跟你到衙门里去。”
捕头道:“这个倒不必。你还是叫你儿子到衙门里来吧。”
“我儿子不在家中。”胡母答道。
捕头大声道:“胡琼在逃,赃物已获。我们回衙门交差。”手一挥,一众捕快,呼啦啦出门去了,留下一家的人不住地长吁短叹,这伙捕快比强盗还来得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