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直视着眼前这位巴蛇族的后代,言辞恳切:“在下并无恶意,只想借上古神器炼妖壶一用,用完之后,定当完璧归赵。”
松如打量着眼前的人,良久道:“我不知你身份,如何借得你炼妖壶。你说会完璧归赵就会完璧归赵,万一你骗我怎么办。”
晨曦渐起,远处海天相接处云彩将天自然分成两半,下面一半橙光渐露,一半是清冷的金黄色,慢慢地给海水染色。海风将海浪一步步逼向岸边,从青年的角度来看,海浪翻涌的浪花,像是有什么巨兽正在海底潜伏,等待着时机给岸边的人一个致命的袭击。
青年双拳紧握,轻声道:“我乃神鸟凤凰,借炼妖壶是想救我亲人,不知姑娘可否慷慨?”
松如抬眸,莞尔:“原来是神族的朋友。只是就算是神族的朋友,这炼妖壶乃是上古神器,也不能因为你一句话就将炼妖壶借给你。万一朋友用炼妖壶去做什么恶事,那我巴蛇一族就成千古罪人了。如此,还请见谅。”
青年神色冷了几分,“姑娘既然不愿将炼妖壶借给我,那在下只能动手抢了。”
松如气笑了:“怎么天界的人都是这样不讲理吗,别人的东西,不给你,你就要强抢。”
青年脸色有些难看,“我只是想借用一下,并不是不还了,是姑娘不肯借。更何况,这炼妖壶乃是上古神器,当初女娲大神交由巴蛇一族守护,是巴蛇族生了异心,沦为妖魔,既然如此,上古神器也没有交由巴蛇族守护的理由了。”
巴蛇一族的叛变成了巴蛇最大的耻辱,若是叛变成功便是英雄,偏偏有野心没能力,徒给世人增添了笑柄。
脑海里闪过西海龙王一脸鄙视地看着自己,“巴蛇的后人,骨子里带着巴蛇一族的卑劣,我可不想有个随时都可能在背后捅我一刀的儿媳妇。”
松如冷笑,“当年的事情,巴蛇族的确有错,但也不代表你们可以死抓着这点不放,来折辱我们巴蛇族。这炼妖壶,你是别想了。”
君子不言人私,不揭人短,青年闻言脸上有些难堪。又听到松如后面的那句话,薄唇几近抿成一条直线,一双漂亮的凤眼多了几分狠厉。
松如还未反应过来,一把长剑突然朝她命门刺来。她连忙拿出长鞭去挡,但是青年动作太快,长剑在鞭子上挽出个剑花,一个假动作,直朝松如面部刺去。
长剑带着寒光,青年下手狠辣,那一剑若是刺下去,松如的脸必定会毁。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青光射向长剑,长剑躲避不及,从松如面部擦过,一缕青丝乍然落地。
长剑被青光击退,青年被施于长剑上的法术反噬,踉跄地后退了几步。
恨恨看着突然出现的三人。
若安刚从君旻口中知道眼前的小姑娘就是大哥要娶的那个女子,虽然父王还未同意,但也算半个亲戚了,欺负了她的亲戚,她怎么能忍?
天族太子妃的气场一拿出来,整个气势就变了,“小小年纪,谁教的你出手如此狠辣”
“我教的。怎么,有意见?”女子清冷又带着几分慵懒的声音自众人身后响起。
若安晃神回头,见到的就是一个长得倾城绝色的姑娘,肩膀上站着一只火红的小狐狸,小狐狸灵动,女子妖媚,两者相辅相成,竟一时让若安看晃了眼。
君旻见到缘衣,眼睛多了几分笑意,上前行礼,“师父。”
缘衣没有看他,直接掠过君旻,走到若安面前,重复刚才的话,“他是我教的,怎么,有意见。”
缘衣曾经是天界的帝君,受万人敬仰。成为魔尊后,更是无人敢忤逆,上位者的气场死死压住了若安。
若安回过神来,被缘衣这么一逼问,神色恹恹的,扯出一个笑容,“原来是魔尊的徒弟,”
想到刚才君旻给她行礼,她却不搭理的模样,若安有些不开心,“本宫并没有什么意见,只是还望魔尊教我儿子时,不要教如此毒辣的手段。”
君旻皱眉,提醒道:“母妃。”
君旻走到缘衣面前,“师父,我母妃无心之话,你不必放在心上。徒儿还未曾见过这位师兄,倒未曾向这位师兄行礼。”
话说的轻柔,然而提到青年时,眼里却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敌意。甚至嘴上说着行礼,身体却一直没有动作,只倔强地站在缘衣面前,似乎在等着缘衣给他一个解释。
缘衣终于给了他一个正眼,“他不是你师兄,你不必向他行礼。”
赤丹的剑法和法术都是跟离墨学的,离墨剑法向来都是柔韧有余,杀意不足。缘衣很是不满,就私底下对两只小凤凰说:“你们将来若是化成人形与人交手,出剑时万不可心软,一定要快狠准,才能一招制敌,一击毙命。”
没想到赤丹竟记住了,缘衣暗暗点头,孺子可教也。
简单到甚至算不上解释的一句话,君旻的心情却好了很多,看赤丹都顺眼了很多。
他看向赤丹,轻笑道:“不知这位怎么称呼?”
赤丹认出了君旻,这是当初他和沙棠一起送回天界的那个孩子,沙棠还曾夸过这个孩子比他们的翎羽还漂亮。
这个孩子长大了,长成了少年人的模样,的确如沙棠所说,长得很漂亮。
想到沙棠,赤丹神色暗淡了下来,“赤丹。”
沙棠不和赤丹在一起,赤丹脸色不太好,还在西海边和松如动起手来了,缘衣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两人肯定是出什么事了,但是赤丹没说,缘衣便也冷眼看着,全装不知道。
倒是若安看向赤丹,“不知这位小友为何与这位姑娘动手,两位有何过节?”
赤丹不语。
若安见状,已经认定是赤丹理亏了,又接着道:“若是有什么过节,你不妨说出来,我们一起做个见证,也好解决了二位的矛盾。”
松如在一旁突然插话道:“并无过节,只是这位想借炼妖壶一用,两人没有谈拢,才交起手来。娘娘不必担心。”
松如向来是聪明的,不然当初也不会和缘衣做交易,见到若安的第一眼,她就猜出若安的身份了。
若安闻言,眼中划过一丝满意,不怎么笨,还可以。
赤丹想了想,还是放低自己的态度道:“是我鲁莽了。”
辰烨闻言,眼中悄无声息划过一丝流光,“今日我也是为炼妖壶之事而来,你若是想借炼妖壶一用,还得等我们将事情处理好了。”
赤丹自是不愿的,但目前也只能这样了,也只好点头答应了。
话说完,海风吹过,吹来一阵尴尬。
君旻低头想着缘衣和赤丹的关系,缘衣和辰烨向来话少,赤丹和松如则是不知道说什么。
若安左顾右盼了一会儿,摆出主人的架子,“今日我西海处理家事,炼妖壶的事恐怕得日后再说。各位,告辞。”
缘衣喊上赤丹,“我们也去。”
赤丹有些愣,“不是说是西海得家事吗?”
缘衣嗤一声,“他们谈他们的家事,我们谈我们的公事,是吧,辰烨?”
辰烨眼中划过一丝无奈,从嗓子里轻轻飘出一个字,“嗯。”
缘衣说完,也不管若安难看的脸色,反客为主,自顾自走在前面,赤丹见状赶忙跟上去,反正是跟着缘衣进去的,出了事也是她扛着,赤丹跟的毫无心理负担。
日出的余晖照映在两人身上,将两人人影拉的细长,某个角落甚至融合在一起。
君旻落在身后,低眸看着两人的身影纠缠,见到缘衣的开心瞬间消失殆尽,双手无意识的紧握。
他眼中划过一丝悲伤和迷茫,两百年来,缘衣一直都是对他冷冷的,他以为这是她的天性如此,可昨日看她与松如的交流,今日和赤丹讲话时的情态,全然不是对他那样的冰冷。
是不是,她的身边除了他,谁都能待。想到这个可能,君旻眼中多了几分阴霾。
小狐狸趴在缘衣肩头,小心翼翼地将头转了方向,面对君旻,看见君旻低着头,眼中多了些同情。
这两百年来加上昨天晚上的事情,是让糖葫芦彻底明白了,缘衣性子古怪,但并不是不爱说话,在苍梧山的两百年里,私下里,她会捉弄自己,但也会讲几句话,但是对君旻就不一样了。她是真的不喜欢天族啊。
亦或是她在以这种手段逼君旻主动离开,可是为什么呢?天族的小天孙做自己的徒弟不是倍有面子吗?
糖葫芦觉得自己小小的脑袋想的太多了,为君旻也操心的太多了,于是又悄咪咪地转过身,打了个哈欠,还是睡觉吧。
若安看缘衣冷落君旻要被气死了,心道:到底谁是你的徒弟,不带着自己的徒弟,带着一个陌生人。
此时,若安完全忘了,她之前是不同意君旻拜缘衣为师,甚至是不愿意缘衣也进西海的。
若安被气得,拉着松如径直往前走,似乎超过缘衣是件很骄傲的事,把被扔在后面的君旻忘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