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过往(1 / 1)

两人在天蒙蒙亮时一前一后回了月城,刚进城门,暗中观察两人的几人对了一眼,转身离开了。

此时不过卯时,尚未破晓,但街道上已经有小贩支起热腾腾的早点摊子。昨日花兰节的热闹散去,徒留一地的寂寞。

君旻走到缘衣面前,漫不经心地露出右手,“师父,昨日幸苦了一夜,我们吃点东西吧。吃完东西,我们回客栈休息一会儿,再上路找龙渊。”

缘衣余光瞥见君旻的右手,那上面虽已用了绢布包扎过了,但大概是伤的太深,还是有血迹渗出。

她并没有说什么,但是找了个馄饨摊子坐下了。

不得不说,君旻立下生死契让她惊讶,但是也的确打消了缘衣一直以来的猜测,甚至因为他这一行为,缘衣感到亏欠。

她太明白不被人信任的痛苦了,可是她却把这种痛苦加诸于一个孩子,她抿了抿唇,将面前的馄饨夹了两个给君旻。

君旻有些惊讶地抬头,问道:“师父,你不吃吗?”

缘衣将筷子插在碗里,下巴抵在筷子上,微抬下颚,嘴巴努了努君旻受伤的右手,“我可没有受伤。”

君旻看着颇为不自在的缘衣,笑了笑,将碗中的馄饨又夹了一个给缘衣,“我们一人一个。”

他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漂亮的桃花眼像是点缀了星星,缘衣看的晃了眼。

缘衣转头,避开君旻的视线,冷声道:“快吃吧,马上凉了。”

君旻嗯了一声,眼睛更加亮了,也不管馄饨还是滚烫的,直接夹起一个就往嘴里塞,被烫的满脸通红。

缘衣皱了皱眉,想了想,自己平时没有虐待他吧。

两人回到客栈时,正是日出东方的时候。小二正在打扫昨夜门前留下的垃圾,见两人回来了,本来因为困意惺忪的眼睛瞬间蹦出了光亮。

“二位客官回来了,需要什么早饭吗?”

缘衣直接略过小二上楼,小二被缘衣的高冷的弄得一鼻子灰,讪讪地站在原地。

君旻朝他摆了摆手,吩咐他:“今日不要来打扰我们。”

小二见他心情不错,听了君旻的话,一脸我懂了的表情,他对着君旻挤了挤眼睛,“公子,我教你的方法没错吧,没有哪个女子是不喜欢发簪的。这不,您夫人是不是和您和好了。”

事情虽然与小二说的有出入,但君旻的确有意外之喜,他矜持地点了点头。

小二笑得更开心了,将右手的扫帚放到左手中,右手大拇指与食指轻摩,“公子,您看我帮了您那么大一个忙,你看是不是。”

君旻哂笑,却也没说什么,又扔了一锭银子给小二。

小二欢天喜地接过银子,对着君旻的背影傻笑道:“谢谢公子,谢谢公子。”

君旻回到房间,不出意外地缘衣又睡觉了,站了一会儿后,君旻从柜子里拿出被子,熟练地在地上打起地铺。

但是君旻并没有睡着,他拿出了天机镜,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抓过一旁困得睁不开眼的糖葫芦。

君旻抬手在糖葫芦眉心留下一缕神识,捏着糖葫芦的后脖颈,张着一口森白的牙,“我在你脑海里放了一缕神识,待会儿我有事,你不准睡觉,不准乱跑,给我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护着师父,听到没。如果你敢睡着,或者乱跑。”

君旻话说一半没再说下去,糖葫芦却已经颤颤巍巍地点了点头。

君旻虽然从刚才吃过馄饨后,好像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但是兽类的敏感告诉她,如今的君旻比那个女魔头还可怕。虽然知道君旻并不会杀了她,但万一呢?或者又不让她吃东西怎么办?

君旻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他太了解这只狐狸了,大概是和师父在一起待久了,虽然没了一开始的野性,但是又蠢又懒,他如果不警告一番,这只狐狸恐怕转头就睡着了,他待会儿要做的事情不能让师父知道,必须在师父察觉之前回来,见糖葫芦点头答应了,他倒也不是那么担心了。毕竟这只笨狐狸最怕死。

君旻躺下,将天机镜放于手心,心里默念缘衣的名字,糖葫芦看到一阵金光闪过,君旻睡着了。

糖葫芦见君旻睡着了,大概猜到是君旻的元神进到天机镜里了,晃了晃迷糊的脑袋,爪子揉了揉因为犯困发涩的眼睛,强打着精神死死盯着缘衣,生怕缘衣醒了自己没看到。

君旻从拿到天机镜的那一刻,就想着进入天机镜中看看缘衣的过往了。

只是没想到缘衣幼时生活的地方是这样的。

二十万年前,三界那场浩劫刚过去没多久,无论是人、神、还是魔都是一片混乱。补天石的一块碎片落于宪翼水,在此地生根发芽,魔界少的可怜的灵气汇聚于补天石四周,孕育出世间最新的神灵。

君旻选的时间点是缘衣刚生出神识的时间点,她躺在泛着柔光的补天石中,带着一双好奇的眼睛观察着这个世界。

刚经历过灾难的魔界煞气十分浓厚,宪翼水底下更是藏着嗜杀成性的玄龟和无数死去的魔兽的怨念。

玄龟一族生性残忍,最喜嗜杀,常常为了争夺地盘自相残杀。但玄龟一族繁衍能力极强,一代接着一代,似是永远不会灭绝。

死于宪翼水的魔兽的怨念离不开宪翼水,生生世世被困于宪翼水,它们吸收新的怨念与煞气,不断壮大,于是在宪翼水底开始新一轮的厮杀。

刚开始它们会觊觎补天石的力量,甚至想吃掉灵石中正在慢慢生长的缘衣的灵魂,但是补天石灵力强大,像一个母亲死死护住自己的孩子一样,黑暗中的一点光芒,它们从来都靠近不了。

渐渐地,它们不再觊觎缘衣和补天石的力量,但是它们故意将战斗放在补天石附近。一场接着一场的屠杀在刚生出神识的缘衣面前上演,它们对着缘衣狞笑,当着缘衣的面吃掉自己族人的肾脏,残忍至极,鲜血淋漓。

它们想让缘衣生出怨念,想把缘衣变成和它们一样的恶魔,它们的念头一览无余。

宪翼水的水永远都是鲜红和泛着恶臭的,因为底下藏着永无止尽的杀戮。

君旻元神飘到缘衣面前,眼睁睁看着缘衣从最初的好奇,到害怕,最后木然,冷眼看着眼前这个罪恶的世界。

君旻脸色苍白,胃里一阵翻滚。他从小锦衣玉食长大,日子平坦,遇到缘衣之前,他最大的烦恼就是每日不断的学习,他从来没想过缘衣曾经的日子是这样的。

与此同时,他心里闪过一阵疑惑,在这种情况下,缘衣体内的邪骨都没有苏醒,究竟是什么情况邪骨才能苏醒呢?

君旻还想继续看下去,可是缘衣醒了。

糖葫芦眨巴了一下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赶紧给君旻打小报告。

君旻眉头一折,以缘衣的修为,若是醒了,肯定能第一时间发现他体内元神不在了。

缘衣是被一道紧紧盯着她的视线弄醒的,但是那道视线没有杀意也没有怨念,就好像是在监督着她。

因为那道视线没有恶意,缘衣又忙着平复体内的煞气,她便也没有搭理那道注视,结果等平复完体内的煞气了,那道视线还在紧紧盯着她。

缘衣眉头微蹙,睁开眼顺着视线看去,就看到糖葫芦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盯着她。

缘衣提起糖葫芦的后脖颈,眯着眼睛质问道:“你不睡觉盯着我做什么?你在做细作吗?”

糖葫芦瞪着大眼睛作出一副无辜的样子,两只爪子揉吧揉吧揉成一团,左看右看,就是不回答缘衣的话。

缘衣冷笑一声,将糖葫芦提的更高了,作出要撒手的模样,“你若是不说,我这手上灌注了灵力,你要是摔下去。”

她上下打量着糖葫芦,“你这一身皮毛可就连围脖也做不了了。”

糖葫芦脑袋不动了,僵直了身子,机械地转过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缘衣。

缘衣凝视着糖葫芦,好半晌,糖葫芦还是什么都没说,她眼睛没了笑意,提着糖葫芦的手毫不犹豫地松开。

这是从遇见缘衣以来第一次糖葫芦从心底深处开始感到了害怕,她虽然口口声声叫她女魔头,但是不得不承认,这段时间的安逸,让她忘记了缘衣的身份,她是魔尊。

糖葫芦并没有如自己预想的那样成了一滩烂泥,一个冰凉的手掌接住了她。

君旻把吓得不轻的糖葫芦放到一边,看着缘衣道:“师父是我让糖葫芦看着你的,狐妖狡诈,你和她近身待过,我怕她会留后手。”

缘衣双手撑住床沿,微微后仰,刚醒来,她并没有穿鞋,白皙小巧的脚轻轻晃动着,粉色的指甲泛着盈盈的光泽,一双眼睛冷漠地看着他们。

这个眼神,君旻很熟悉,那是天机镜中缘衣看宪翼水的眼神,那是看一个死物的眼神。

君旻双手猛然握成拳。

良久,缘衣说话了,声音很冷,“君旻,不要试图窥探我的过往,后果你承受不起。”

这是缘衣第一次叫他的名字,缘衣声音清冽,唤他的名字时,声音很好听,但君旻感到了彻骨的寒冷。

她知道了,知道他进了天机镜,试图窥探她的过往。还在警告他。

缘衣的冷漠衬得早晨的他像个笑话,对她来说,他什么也不是。连她的过往,他也不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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